等瑞克撒特带卢卡斯匆匆赶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过午。老治疗师翻翻费屈玛的眼皮,看到他疯狂旋转的眼球,摇摇头道:「至少三天才能醒。」
「什么?」瑞克撒特吃了一惊:「那岂不是……不能参加半决赛了?」
卢卡斯哼了一声:「还半决赛?要不是张龙处理得当,很可能下半辈子他就得在疯人院度过了!唉,怎么能这么任性,特意准备好的防具都不戴,光想着自己的力量,把家族利益放哪去了?」老人从自己的药箱里掏出几把草药,放在研钵里对了些化学药剂捣碎给费屈马服下,又转向瑞克撒特和张龙,严肃的责备道:「居然没盯住他,你们俩也有责任!还好西区那边战事顺利,维拉迪摩赢了对手之后弃权,格林提斯直接晋级骁将战。本来还打算让他跟费屈玛会师呢,这下可好,东区第一这么轻易就让克雷得劳那个小白脸摘去了!」
这席话听得瑞克撒特那叫一个懊悔!费屈玛无力晋级,骁将战变成了格林提斯跟克雷得劳的战斗,不管结果如何都对家族没什么好处。如果丑脸水鬼赢了,定然会成为沃萨姆冠军兼家族席,以那家伙的乖戾脾气,不一定把弟兄们祸害成什么样子;如果他落败战死,虽然席的位置铁定落在费屈玛身上,但这就等于依森哈德家族不再拥有沃萨姆冠军,以后的展会怎样,就更加阴云密布了……
不过,整体局势却并没有瑞克撒特想的那么糟,骁将战前的比赛已经完全结束,依森哈德家族表面上看,已然是最大赢家:八强占五,完全可以用辉煌来形容,也许是因为八强赛之后无死亡判罚让观众有些不爽,前半程的判死率极高,所以他们的最大敌人马克沁家的好手几乎挂了个一乾二净,只剩下小鲜肉克雷得劳一个人独木擎天,可谓元气大伤。曾经的夺冠热门柏克也在跟费屈玛一战中残废,也就是说,短期内能跟依森哈德家族抗衡的训练商,已经不多见了。
鉴于东西两区的半决赛都已不再有存在的必要,角斗士们悉数打道回府。得知了西区的战绩之后,费屈玛队的弟兄不禁个个垂头丧气:格林提斯已经进入了骁将战,自己这边费屈玛和张龙却都伤病退赛,辛波更是一命呜呼,打成这个样子,费屈玛家族席的位置算是丢定了!自古以来站错队的代价都是惨重的,格林提斯又是那样一个乖戾的家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东西两队刚回到公馆会师,老远就听到格林提斯放肆的大笑:「哈哈哈,老子进了决赛,老子是骁将!费屈玛那浑蛋呢,还活着吗?不是说要跟老子在骁将战上一决生死么,怎么连半决赛都没打就躺趴趴了?」
费屈玛队的兄弟们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瑞克撒特不忍昏迷中的心上人受辱,同时也痛心昔日弟兄们的分裂,上前喝道:「格林提斯,你们争席没错,但也不要太过分,都是为家族奋战的兄弟,怎能这般嘲弄?」
格林提斯楞了一下,旋即大笑着鞠了一躬:「唉呦唉呦,侍卫长大人来了,失敬失敬!不过呢,这是角斗士兄弟们自己的事情,您就不要多插手啦,放心,我们不会出大格的,就像您说的,都是为家族奋战么,哈哈哈哈!」
瑞克撒特心里凉了半截:格林提斯这番恭敬中带着不屑的话语里,特意在「角斗士」、「兄弟」这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说明他已经明显不拿自己当兄弟了,而且在话里话外更提醒自己不要插手兄弟们之间的事情。没错,侍卫长作为家丁的统领,除非生骚乱或恶意斗殴,否则是无权干涉角斗士内部事务的。所以别看瑞克撒特获得了自由,职位在家族中仅次于老板依森哈德和管家索尔,但对格林提斯的控制力接近于零!没办法,他只能默然离场回去依森哈德那里复命,留下东西两队兄弟在训练场上剑拔弩张了。
格林提斯得意洋洋的看着灰头土脸的费屈玛队兄弟,反剪双手两眼望天的说道:「看到没,侍卫长大人已经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些真正的角斗士兄弟了。那么,你们这些站错了队的家伙,还不快跪拜家族席?都给老子跪恭敬点啊,谁的态度最诚恳,老子以后就能对谁好点,不服老子的么……嘿嘿嘿,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个……」海珊堆起笑脸跑到他旁边提醒道:「格林提斯,席评判的结果还没出来呢,是不是……先不要急?」
「干!」格林提斯勃然大怒,一记狠狠的耳雷子抽了过去,海珊慌忙跳出好远躲开。丑脸水鬼一击未中。怒火中烧,多亏被维拉迪摩从后面抱住才没冲上去暴打,但嘴里却早就骂开了:「老子早就看你这个死裁判不爽了!怎么?结果没出来?没出来个屁!老子明天就是沃萨姆冠军,还能不当家族席?你这个游猎式炮灰,靠着给主人舔屁眼当了裁判,竟敢质疑老子的地位?你他妈不想活了!」
「够了!」费屈玛队垂头丧气的众弟兄当中,突然传来一声不甚响亮,却非常清晰的呼喝,格林提斯顿时楞住:哪个浑蛋这么不知深浅,竟敢如此挑衅?他循声望去,其他弟兄们也都无比诧异的望向那个身材并不高大,容貌也不怎么打眼的仙塞汉子:张龙!
见场上所有的眼睛都望着自己,张龙顿觉紧张,但话已经放出去了,肯定是要有个收场的。他暗自咬牙,硬着头皮走到格林提斯面前,强作镇静的说:「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一定的人,这么急着当一个晚上的席,难道是已经预料到明天必死,所以要提前过把瘾么?」
格林提斯当场理屈,费屈玛队的弟兄们也纷纷点头,开始交头接耳。丑脸水鬼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差点就要暴跳着上去跟张龙拼命,可是昨天下午就传遍了沃萨姆的那条消息,让他对这个仙塞人实在是有些忌惮!
能给自己开刀缝肠子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哼!」格林提斯狠狠的往张龙脚前的沙地上吐了口唾沫:「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早晚要你好看!」说罢对身后的弟兄们狠狠摆了摆手:「咱们走!」
格林提斯队鱼贯回去宿舍,张龙狂跳的心脏终于平稳下来,腿一软,扑通坐在沙地上,不小心牵动了肚子上的刀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刚被呛得不敢吭声的海珊和费屈玛队的弟兄们赶紧围上去把他扶起来,嘘寒问暖之间,他已经得到了连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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