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重生之沈园无憾事 > 第23回 共眠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想当初,赵老爷无视赵士程的长跪至倒,甚至扬言,宁愿把他送进灵江寺当和尚,也不许儿子娶唐琬,那声“不肖子”,至今仍教当儿媳妇的内疚不已。

    纵然在赵太夫人的撑腰下,赵士程“顶风作案”,赵老爷无话可说,但脸色这表象,他多半时候难以控制,时常冷着横着摆给唐琬看。赵太夫人在场,他没那么明显,赵太夫人不在,他与儿媳妇则不常碰面。

    目睹过陆老夫人对陆游的谩骂指责,唐琬深知,赵老爷对她的不满,皆因出于爱子心切。他望赵士程娶个合心意的好媳妇,跟唐夫人盼她嫁户好婆家,是一样的。爹娘的“恨铁不成钢”,是未为人母的唐琬所不能设身处地体会的。

    归根到底,还是她肚皮不争气,怪不得公公挑刺。两任夫君,前前后后成亲七八年,都生不出娃儿,她亦认命了。

    饭席间,赵太夫人威仪不减,遵从吃不言,但不阻责其他家眷聊谈。赵老爷的妾房范氏与其儿子赵士礽,均属好言活泼之人,一顿饭下来,数他俩话语最多,既祝唐琬身壮力健,又闲话不少家常,再念叨念叨绍兴城的新鲜事儿。多亏他俩的热情积极,恰当地撩动饭厅的气氛,府宴上久未露面的唐琬,才没遇上太多的沉默尴尬。

    晚膳临近尾声时,早已放下碗筷的赵老爷忽地扬声宣告:“尚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士程,士礽,你们好好绸缪。”

    “是,爹。”两儿子异口同声应话。

    赵老爷又道:“北郊牛湖村姓周那佃户,至今未缴田租,已三年了,不能再容忍,你俩谁去处理?”

    赵士程与赵士礽不禁对望一眼。

    “爹,我正准备过几天就去处理了。”赵士礽说。

    “前两年都是三弟去办的,今年就继续由三弟去处理吧,毕竟……”赵士程附和。

    “前两年本应由你去办的,只是你都恰巧守在病榻,不愿动身。”赵老爷把“恰巧”两字念得分外响亮,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了席上一圈,决定:“士礽两年无功而返,今年由士程去办!”

    “爹......”

    赵士程正要张口拒绝,唐琬及时于桌底下握了握他的手。赵士程顿了顿,若有所想,然后反握妻子的手,不说话了。

    赵士礽见状,随即笑道:“没相干,就由大哥去吧!确实过去两年,我没办妥当,正好此回,让士礽见识见识大哥的能耐。大哥,莫让三弟失望呀。”

    赵士程失笑,冲着赵士礽说:“少给大哥扣高帽子。”

    “哈哈,反正我盼你好消息。再说,去牛湖村,脚程紧的话,往返两日即可。”

    “士礽莫胡说,两天往返太累了,况且不晓得那周佃户又耍什么苦肉计,耽误时日。”范氏轻责儿子。记得往两年,赵士礽去牛湖村,得四五天才回来。

    “不管多少天,今年无论如何得把事情办妥才能回来!”赵老爷如是说。

    那保不准要呆在牛湖村过年呢!赵士礽瞧了瞧大哥与嫂子,又笑道:“那大哥与嫂子顺道去游玩一番吧!牛湖村虽偏僻,可风光相当秀丽,我第一回去的时候,几乎流连忘返呢......”

    “夫君出外办正事,当妻子的岂能跟着?士程,你日日夜夜守在府上近一年了,如今不过数天时日,都无法办妥吗?”

    赵老爷斩钉截铁的打断,教赵士礽当即结舌,他无辜地望向大哥。

    “爹说的是,士程会尽快安排,择日办妥。”赵士程面不改容地答道。

    “这才像话!”

    晚膳结束后,赵士程让唐琬先回厢房,他随着三弟,来到赵士礽的书房了解周佃户的情况。

    赵士礽把过去两年的文书翻了出来,边呈给大哥,边解释:“大哥,我方才的建议是无心之失。没料及爹会如此反应。”

    “没相干。”赵士程就近坐到椅上,翻阅文书,淡淡地应了一句。

    “嫂子以往身子弱,多半时日憋屈在府上,现今她精神了,该多出外游历,宽怀减愁。坦白说,天天窝在厢房内,能开怀起来么......”

    “士礽,”赵士程没有抬眼,平缓地打断三弟的滔滔不绝,“此周佃户,归根结底是何种因由拖欠田租?”

    “喔,还不是穷!大哥到了他那破落不堪的农舍后,许是亦不忍心催他缴租了。话说回来,善心的嫂子若是看见了,大抵会难过好几天,还是勿让她去好了......”

    唐琬回到厢房后,在小桂的侍奉下沐浴更衣。待她穿着寝衣回至床边时,便发现机灵的小桂早把短枕换作长枕,而被子亦换了一床又大又厚的。唐琬不觉脸红。

    之前她生病,赵士程为了照料,几近无法合眼,赵老爷便要求儿子搬到书房休息。起初赵士程不答允,生怕晚间少了他在身侧,妻子会随时不测。后来唐琬的病日益严重,赵老爷再三怒斥,小桂亦再三保证,会彻夜看守少夫人,赵士程才勉强点头,容小桂、文生把他的起居搬至书房。要知道,他若再不答允,于书房好歹合个眼睡个眠的话,下一个病倒的,将是他。

    掐指算算,唐琬与赵士程已分房将近四个月了。白天在灵江寺时,她调皮地戳他,他则“调/戏”她,附在她耳边呢喃,说今夜就搬回来与她共眠!敢问,他亦是如此赤/裸/裸地告知小桂与文生,让他俩把他的起居不动声色地搬回来么?念及至此,唐琬羞涩地拉起被子,把脸埋进软绵绵的被窝,片刻,又扭扭拧拧地探出脑瓜,放空目光。

    拜过天地,她与赵士程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行夫妻之实乃理所当然。以前,她有迎合他之所需,只是,当时的她,抱着应付的心情居多,而赵士程甚是爱惜她的身子,怕她操劳而从不纵欲,加上她总不时抱恙,所以他俩的肌肤之亲,于成亲四年的正常夫妻来说,少得出奇。

    如今,他从书房搬回来,那再行夫妻之实,是迟早的事么?

    忽地,唐琬想起成亲当夜,因她突然起病,穿着新郎官服的赵士程急急忙忙冲去寻大夫的慌张模样,不禁“卟嗤”一声,笑出来了。

    “第四回!”

    夫君的声音乍然横空响起,吓了唐琬一惊。

    “你何时进来的?”只见赵士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躺于床上的妻子,唐琬略显羞窘,她轻轻往上拉了拉被子,挡住半边脸。

    “你说呢?琬儿,我都看见了。”

    “看见何事?”奇怪了,他语气如此正经,仿佛她做了何等亏心事,又抑或她藏了何物在被窝里似的?唐琬不服,她掀开被子,光明正大地坐了起来。

    她一坐起,赵士程见她只身穿单薄的寝衣,便随即拉上被子,披到她身上,“如此就出被窝,不怕着凉?”

    被夫君裹得严严实实的唐琬仰着不屈的芙蓉脸,坚决追问:“看见何事了?说呀!”

    赵士程轻“啧”一声,“我说你,今日整整一天,走神了四回!”出发灵江寺在府门时一回,到了灵江寺仰头望天二回,眼瞪瞪地盯着解签郎的小跟班三回!方才,独自个躺床上,莫名发笑,第四回!

    唐琬柳眉轻锁,心里算了算,可真是!

    “说说,为何走神?尤其白天,盯着那小跟班一瞬不瞬的……”赵士程原本铿锵有力、略带指控的声音,随着妻子探究的眼神而渐渐息微。

    唐琬笑了,“你多虑了。我死过一遭,感悟自是比没死过的多。感悟一来了,便得走走神去应酬应酬。”

    “那是有何感悟?”赵士程顺着她的话问。

    “一时三刻我说不出,下一回你提醒我,我好记下来念你听?”

    “罢了,感悟再多,亦不及好好活在当下。”赵士程扶着妻子肩膀,轻轻往床上推扶,“时候不早,你先休息,我等会便来。”

    “......”顺着他轻柔的推力,唐琬倒躺到床枕上。他碰她推她的那一瞬,唐琬的心骤然飞快地怦怦乱跳,脸颊绯红。她就着赵士程替她盖被子的动作,顺势把被子拉高至鼻梁上,只露出一双闪烁不定的杏目,略显羞答答地望着夫君。

    赵士程冲她笑了笑,然后步出厢房,不知是往澡池沐浴,还是去书房了。

    今夜将是他俩分房四个月后第一回同/床,亦即唐琬起死回生后第一回与赵士程共眠。

    莫名地,明明已经人事的她,竟宛如初识人事的少女,浑身拘谨,含羞带怯。床明明不小,她却仿佛往哪里挤,都不妥当。缩在床角吧,显得不大方,像受气的小女奴;大咧咧地躺床央吧,不但不雅,还不道义,叫赵士程往何处睡?昔日的她,是如何做的?位置?姿势?方向?她竟回想不起来!明明已经是老媳妇了,却有如新媳妇般,所有事情得从头学起,重新习惯。此种因陌生而忐忑,却又带着一丝丝美好希冀的滋味,教唐琬感觉到她是一个何其鲜活的人。

    在床上打滚了半晌,最后,她还是没志气地瑟缩于床内侧,面对墙,背对外,盖着被子,不敢乱动,怕是一动,就会坏了最佳的风水坐向一般。

    保持姿态,犹如过了三百年,赵士程的气息才重新出现在周遭。

    唐琬竖着耳朵,听着他坐到床边,脱了鞋。床上的软榻一起一伏,赵士程已躺了下来,带着外的寒冷的冬气,钻进那床厚实软绵的被窝里。

    他躺得不近,丝毫没碰到唐琬。两口子盖着同一床的被子,在他俩之间的空隙,塌了下去,犹如两座山脉之间的一裂鸿沟。赵士程就此躺着,不再动了。

    他……睡了?难道今夜……分房四个月后的首回同/床,就如斯度过?唐琬一直悬着的心,不但急堕三千尺,更被外头的冷冬寒气冻结了。

    名叫失落的空洞感,如潮涨般涌来!一直窝在被里而变得暖和的身子,渐渐冷僵了。枉她方才还反复忖量如何当个好媳妇,谁知,竟是各睡各的!她顿觉自作多情。许是夫妻之间,并非每夜都恩爱,可是今天……他俩明明相谈甚欢,方才他还温柔地推倒她,为何上了床铺之后,却变成如此……冷淡?

    他是累了?习惯了一个人睡?抑或担忧她的身子?还是他不需要她?该是入睡的时分,唐琬的脑瓜却清醒得很,转着各种各样的猜测。那些猜测,不但未能减轻她的沮丧,反而增添她的惆怅!她背对着赵士程,就一直背对吧,怕是她一动,会惊扰到他。

    唉。唐琬心灰意冷,方才因紧张而绷着身子,泄气地塌了下来。她抿紧双唇,盯着鼻尖前的墙体纱帐,不哼一声,毫无睡意的眼眸里却不争气地酝酿着液体。

    可酝酿尚未成功,赵士程就动了。

    出乎她意料地,赵士程似翻了个身,然后径直往唐琬那方凑。他手臂一伸,搭上她的腰枝,轻轻使劲一带,唐琬的后背便紧紧地贴到他的胸/膛之上。

    唐琬原本塌了下来的身子,仿佛添了功力,又斗志地绷紧起来了。当后背贴上夫君胸/膛时,她的身子更是微微一震。

    他是要……唐琬咽了口水,不敢往下细想,干瞪着眼睛却又目中无物。前一瞬的惆怅已被忘记,刚才被惆怅所淹埋的希冀,又冉冉而升。

    赵士程的胸/膛太过温热,甚至有些发烫,烫得唐琬的后背似要着火,并蔓延至她全身。他的心跳声呼气声,很近很沉稳,反衬出她的躁动。他沐浴过,身上绕着阵阵清爽又……刚强的味道,直扑她鼻!她忍不住闻了一阵又一阵。

    赵士程埋首于唐琬的秀发之中,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独有的馨香。他的厚实手掌覆在妻子的小腹上,像母鸡孵鸡蛋般,抚着她的小肚子,徐徐磨蹭。她的腰枝依旧纤细,小腹依旧平坦,但比以往丰润了不少,握抚起来,手感更……赵士程从鼻腔喷出一丝轻浅的笑气,似有若无地“唔”了一声。

    他呼出的气直接呵到唐琬的耳畔,她不觉颤了颤,缩了缩颈项。绷紧的身子在赵士程的温搂之下,渐渐软塌,就如冰遇上火,融化成一摊柔水。此刻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软,都要柔,柔得似能揉进他的体内,只有赵士程才知道。

    一切眼见水到渠成,可当夫君的,竟安分起来,仅在妻子耳边轻轻吹气,“放心,咱们慢慢来。”

    沙哑低沉的声音,一瞬间教唐琬陷入迷梦。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嗯”。

    “睡吧。”赵士程把她又往怀里带了带,勾着嘴角,闭上了眼。

    寒凉的冬夜里,两口子拥在厚软的被窝里共眠,果真比孤伶伶的单人寝要热乎踏实,世间上没有比此更舒坦安心的事了吧?

    唐琬不知,整夜里她都往赵士程怀里挤,因为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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