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在山间跃动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凤家兄弟还不肯出手,但是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楚风的速度很快,他不想多浪费任何的时间,但是当他进入凤鸣山庄的庄园的时候,他看到了很多身影,默默地站在火光之中,剑映照着温暖的火光,泛出了一阵阵寒意。
为首的人是凤长鸣,在他身边是凤翔天。
凤长鸣的神色有些沧桑也有些憔悴,而凤翔天则是真正地仿佛老去了好几十岁一般,头发已经花白,尤其是鬓发,写满了岁月的沧桑;早些年英俊的面庞更是已布满了皱纹,眼眸有些浑浊,就好像随时要睡过去了一般,尤其是那佝偻的身形,令人莫名感到心酸。
楚风站在大殿前,看着两位,看着站在两位庄主身后的那些长老,那些弟子。
“让开。”楚风沙哑着声音道。
他不想杀人,但是他会杀人。
他手里的血也许比这里任何一个人手里的血都多,他也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擅长杀人。
“曾经让我凤鸣山庄背负的耻辱,这十余年的忍辱含屈,也许你该体会一下。”凤长鸣的声音很低沉,也很阴郁,仿佛是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一般——他们与楚风之间,的确也有着深仇大恨。
他们身后的弟子长老们,有同门有长辈也有晚辈死在楚风的手里,这样的仇恨,实在太深。
楚风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木鞭,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想再杀人,但是你们既然要挡在我的路上……那么,请原谅我。”
楚风言讫,再也没有丝毫的迟疑,握紧了木鞭便向前冲去。
这一刻,他就是一口一往无前的剑,向前向前,除了向前,再也没有任何的方向可以进入他的眼中。
不断地有剑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木鞭也不断地落在他人身上。
他是八阶下段的修士,而可惜的是,凤鸣山庄没有一个八阶,曾经的八阶祝允同已经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楚风下手干脆而果断,他想要留手,想要只是剥夺这些人的战斗力。
然而此时此刻,还留在凤鸣山庄的这些人……却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负伤,被震退,然后便又冲上来,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心中念着那些他们曾经视为生命却在多年前的恩怨之中死去的名字,没有丝毫的畏惧。
楚风越来越烦躁,他的留手换来的只是这些人不断的纠缠,不断地拖延——他不能让他们这样拖延下去,哪怕是一刹那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啪!”
楚风咬牙,探手抓住了一名长者的头颅,随着他的指尖发力,那长者的头颅瞬间爆碎为一片的红白混合物,四处飞溅而开。
“杀!”
楚风不再留手,也容不得他留手,既然迟早要杀,既然不得不杀,那就杀吧。
哪怕是杀出一条尸骨堆积的血路,他也要继续前进。
鲜血在夜色与火光下飞迸,凌乱犹如火星,哭声与喊声,混杂着泪水与鲜血,大殿的广场之前有的只是一片晦暗的颜色。
今夜此地再没有可以涅槃重生的凤凰,有的只不过是一群肉体凡胎的凡夫俗子,在死亡,在书写自己的志气。
楚风怀着敬意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他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人该死,又有多少人不该死,但是此刻都已经一般无二了,都成为了他身后的尸体,安静地匍匐在大地之上,沉睡在血泊之中,神态安详而宁静,就仿佛这一切真的是个梦。
楚风沿着大殿前的石阶,艰难地迈步,他浑身都是鲜血,不断地向下滴淌着,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笔直的血河。
站在台阶上的两位老去的庄主,与几位长老,看着楚风的神色,也不曾变化,冷漠无比。
“你杀了很多人,你师傅看到了,不会喜欢的。”说话的人是柳即,他的神色也很疲惫,就像很长的时间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一般的,随时都会倒地睡过去一般的。
“也许吧,我杀了很多人,我手上的鲜血我不会视而不见,我应当背负的罪孽我也绝不会为自己开脱,而你们呢,你们直视过自己手上的鲜血吗,你们想着要承担自己的罪孽吗?”楚风看着那些庄主,那些长老,笑容有些冷冽有些嘲讽,自己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了,“他们本来就不是我的对手,无论来多少人也是一样,你们却让他们走在最前方来送死。我杀了他们自然有我的罪孽,而赶着他们来送死的你们,也有相同的罪孽。”
柳即轻微地咳了几声,脸色愈发地苍白,他眼眸里失去了光芒,他好恨,好恨当年没有彻底杀死这个年轻人,终于导致了今天的灾患。
这些年,他苦苦地支撑着凤鸣山庄,但是两位庄主颓废,门中精锐尽失,而凤亦舒那样的人只想着争权夺利。
他劳累了,他真的劳累不堪了。他不知道自己当初与挚友的背离是否正确,但是他知道自己失败了,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挽救凤鸣山庄。
凤鸣山庄……在今夜将会彻底成为过去。
此时此刻,在楚风的力量面前,他发现自己曾经的谋略,真的很无力,无力到无法再动摇眼前这个人分毫。
“我不想杀人,我再说一次,不想死的,给我让开。”楚风在极力压抑着,压抑着即将在内心中爆发出的嗜杀的欲念,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血在沸腾,刚才与凤栖梧的战斗,他完全运转血魔经,使得他的心性再度受到影响,他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这里是凤鸣山庄,是我们的凤鸣山庄。”凤长鸣缓慢地上前一步,看着楚风这个年轻人道,“我们生在这里,也应当死在这里。”
楚风笑,笑得有些疲惫,更有些心酸。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懂呢?我不是来杀人的,我不是来寻仇的,我只是来带走那个小女孩本来的躯体,让她能够顺利地存活下去。为什么你们要挡在我的跟前,难道我要做的事情,会让你们如此地愤怒吗?”楚风苦笑道,他真的不想再这样杀下去了,他已经再刚才的三百步长的道路上杀了三百二十二人,再杀,他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是凤鸣山庄的根本。”已经到了这样的关节,凤长鸣也没有丝毫再要隐瞒下去的意思了,他只是想和眼前这个一般有些疲惫的青年好生地谈一谈。
“从来没有哪个门派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的。”楚风冷笑道。
“凤鸣山庄就是,不能因为别的门派不这样做,就认为它是错的。”
“她是存活着的生灵,她有完整的智慧,你们这样的行为更像是寄生。”楚风笑得满是嘲蔑,不认为它是错的,便认为它是对的吗?
“大帝视我等为猪狗,我等如此对大帝又有何不可?”凤长鸣悲切地道。
“她当真杀过世人吗?我只知道,当初凤鸣山庄在紫琼郡为了找她,杀了无数的无辜。那便是修士视凡人为猪狗,那凡人便可以如此对待修士吗?你凤大庄主有一日落难,被凡人圈养,日日受尽折磨,被凡人饮血餐肉,又理所应当吗!”
楚风横眉怒目,双手紧紧握拳,额头的青筋因为愤怒而爆绽,双眼更是因为愤怒而布满了血丝。
“凤大庄主,这一切就这么理所当然吗!”楚风怒吼,声嘶力竭,他吼得自己的从胸口一直痛到小腹,剧烈的痛楚又袭上了大脑。
他吼得身形有些扭曲,形貌更是狰狞可怖,但是在眼角,却有晶莹的水光划过。
他真的不懂,不懂这些人为什么就感觉不到旁人的痛楚,不懂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认为为了更多的人就该牺牲一部分无辜的人,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理直气壮地认为这样的事情理所应当。
他真的不懂,从很多年前就不懂,现在依然不懂。
凤长鸣沉默了片刻,而后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谁又真的知道呢?”
“那饮醴呢,饮醴又该死吗?”凤翔天终于缓缓地站了出来,看着楚风,很认真地问道。
楚风看着凤翔天的样貌,有些酸楚,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杀她,谁杀了她,你要问你的门人。”
凤翔天怒极反笑,神色狰狞地向前,喉头不断有低吼声发出,道:“我便无法杀你为饮醴报仇,也要让你……”
“我不想废话了,抱歉。”楚风实在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了,这样的纠缠谁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是尽头,既然他们宁愿死,都不愿意让,那就杀吧!
木鞭前挺,剑光穿透了凤翔天的胸口,穿透了凤长鸣的胸口,一直地向前蔓延,不断地向前蔓延,轰击在了后山的山崖之上,扬起无尽的烟尘。
烟尘之中,一个落寞的身影缓缓地走出,他站在了后山禁地的洞口,沉默地停下了脚步。
叶司青也微微咬了咬唇,道:“到了,就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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