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不减的包铺前,依旧生意火爆不减,似乎原城的父老乡亲特别给面,仍热情不减地围上赵小八这个俊俏男,不时的问长问短。
“小八,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妻了。婶儿前些日不是跟你说我那侄女?人不是我嘴夸,那可是秀外慧中,温柔贤淑,你要不要见见?”
眼前这个充当红娘角色的婶儿,是隔街李铁匠的媳妇,人称铁婶。最近隔差五的就来包铺给赵小八说媒,那执着劲就跟他家打铁的那位一般拗。
赵小八这个外乡人每每面对这样热情的乡民,总是一脸和颜悦笑的,细细地捡着铁婶要的包,一边耐心的回答到。
“铁婶吗,终身大事岂是我个人说了算的。你的好意,小八心领了。”
可铁婶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给打铁般锲而不舍,继续想说动心赵小八。
“小八,话可不能这么说。终身大事虽不是儿戏,可也要情投意合才是,你不瞧一眼我那侄女怎么就知道没戏呢?你小伙看着挺机灵的,脑里却迂腐的紧,怎么这么不开窍啊!万一看对眼,没准出门一趟还带回桩喜事呢。”
“铁婶,你这不是明摆着损我吗?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我真做出这样轻率之举,不是坏姑娘家名誉。真使不得。”
有点汗颜的干笑了声,赵小八赶紧把拣好的包递给了铁婶,岔开话题来。
“你的包铁婶,一两银,拿好了。”
“真是个牛脾气,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算了,我家老铁还在家饿着,回头婶再找你细说。银。”
有点不服输地闷气,铁婶将银塞在赵小八手里就让了下一位,而赵小八正想抒口大气,不想后面这婶儿又跟着来补刀。
“小八,你别听铁老娘们吹嘘?什么秀外慧中的侄女,就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女,而且长得也不是很水灵。听婶儿的,我给你介绍个标致水嫩的,保证你看了两眼放光!”
这轮番洗脑说媒像是没完没了,无奈的赵小八抬起头绕过眼前这婶,又看看后面的情况,还有好几个跃跃欲试的婆直瞅着他,估计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一下脸上的尴尬更是明显。
“婶儿,你们真抬举我了。我赵小八何德何能让你们操心......”
“哎呀,大家不是关心才多嘴嘛!像你这么一表人才的小伙,谁都想收了当女婿去,别的不说,站出去和那些五大粗的汉一比,也长脸。”
听着口舌生莲的婶儿一说,赵小八真是满身全身虚汗直冒!瞧了瞧这冷飕飕的大街,是冬天没错啊,可怎么老是感觉桃花朵朵开的春意盎然?
而在一旁张罗着的朱昔时,也并不想插手这事情。一是向来看惯了原父老追捧赵小八的情形,早见怪不怪了;二是本来自己和他赵小八是非也多,更没资格插手这档事情,免得又招惹个拈酸吃醋的罪名。
不过,朱昔时虽然置身事外地瞧着这事,可是脸上还是不由地扬起淡淡的笑容。看得出,大伙儿对这个外乡客赵小八很是上心,或许是他们这片真诚同时被赵小八感知到了,他才会这么进退两难。
在他被姑六婆围攻之际,朱昔时不由地瞧上他一眼,心里顿时又浮响起自己曾经评论过赵小八的话:他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不容别人忽视。
这也许就是人格魅力吧。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记挂在他心中,像他回忆的那个她吗?那样的女,朱昔时此时一点自信都没有,不敢去猜想她是个什么样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美人,天渊之别明显了。
心中有喜,喜中有忧,忧中带愁,就是朱昔时此刻踟蹰的心境。
包铺的生意,随着空去的蒸笼也渐渐告一段落,正预备着收摊的朱昔时,还没端起蒸笼,远远地就见萧毅带着两个兄弟从大街一头急急走来。
不知怎么回事,像是一根小针冷不丁刺了朱昔时心窝一下,手中端着的蒸笼“哐当”一声就落回了案板上。
“朱姑娘好。”
走近的萧毅一脸和善地招呼上朱昔时,她顿时意识到自己人前过失态,连忙支起袖口擦擦了自己有点汗湿的鬓角,也连忙招呼上问好的萧毅。
“萧大哥好,吃过早饭没?”
“谢谢姑娘关心,早用过了。对了,赵公在吗?”
还不等朱昔时回答,赵小八就从铺里走出来瞧见了门口和朱昔时攀谈的萧毅,脸上也是有点惊讶之色。
“萧毅,你怎么来了?”
朝朱昔时致了个礼谦,萧毅径直绕过朱昔时,上前回上赵小八的问话。
“上的一切已经打点妥当,我是特地来询问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上。”
虽然自己离开原的事情昨晚已经告知过朱昔时,可萧毅这迅速,兼有点不应景的提出此事,赵小八也是显得有些尴尬,目光立马就转上背对着自己的朱昔时。
站在摊边的朱昔时,此时把手心拽得紧紧地,努力地想笑笑,可自己发现挤出一个笑容是那样艰难的事情。有些事情上朱昔时自认自己不够机灵,也许哭了一晚的她释然了些他的决意离去,可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一切来得快,迅猛。
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去面对即将离开的赵小八?思考的时间是那样的短暂,进而让朱昔时转圜不出一个比较恰当的表情。
而事情已经在萧毅口中无心说开,赵小八知道即使再难堪,再骑虎难下也要接下去。犹豫了几番,赵小八还是迈开了脚步,朝背对着朱昔时走去。
而在朱昔时背后一步之的地方,赵小八停下了脚步,似乎能理解现在朱昔时的心情,给予她想要的尊重,不去看她是个怎样的伤心模样。
“萧毅准备的快,让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多余的话我就不再说了,只希望你今后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每天有赚不完的银,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富婆。”
抿动了下有点发涩的唇,赵小八低下头,突然间瞧见自己腰间那块金螭绕云玉,顿时决意了什么,缓缓地从腰间解下玉佩放在了朱昔时手边的案板上。
“日后若有机会来临安,你只要拿着这块玉佩到金水街的双花巷一问,便能找到我。到时候小八定会尽心款待,与你把臂同游,看遍临安城的繁华风光,以报西施你的原救助之恩。”
放下了自己的玉佩,赵小八很自觉的退后了几步,再次望上这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伴,生死与共的朱昔时,目光中也有了愧疚之色在闪动。可终是懂得克制之人,赵小八把那些未尽的话咽下了肚,只用了二个字简单的代替了。
“保重。”
简短而又富含深意的话落下,赵小八就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萧毅走去,淡淡地叮嘱了一声。
“走吧,萧毅。”
“是。”
终是没能吐露一个字,朱昔时还是那样木木地站在摊前,只是目光缓缓地转向那大街上,望上赵小八和萧毅融入人群中的匆忙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来.....
蓦地之间,干灰的案板上染上一颗颗形如梅花的泪点,是那样的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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