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清巷,醉仙坊。
“巧娘如何?”
领着宫逸涵和朱昔时刚落脚醉仙坊门口,一模样姣好的女子正细细清点着酒架间的美酒;还没等她回答,酒坊里端就传来一阵刺耳的摔瓷声。
这名叫巧娘的酒娘似乎已对这突然状况习以为常,淡淡地回应到楚沣。
“小侯爷自己听呗,正在楼上摔着呢。”
再问也是多余,楚沣凝着尴尬脸色点头,急忙向巧娘道歉着。
“巧娘给你添麻烦了。大过年的你卖个人情让我们来你酒坊喝酒打发时间,不想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回头清点了损失,你递个账单到我府上,一切照价赔偿。”
“不劳小侯爷费心,即使你不提届时我也得上荣王府找王爷算清账。您还是和宫少爷赶紧到雅阁瞧瞧吧,再这么任由王爷折腾下去,我怕这‘醉仙坊’真要被王爷砸拆了。”
说着,巧娘从容不迫地转身清点起未计完数的酒坛,把麻烦全权交于他们三人。
此时楼上雅阁间又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摔声,宫逸涵睨着雪眸向楼上张望了一眼,也是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断。
“上去看看吧,由着真元这般闹腾也不是办法。”
“嗯。”
楚沣点头如捣蒜地应了一声,便紧跟着宫逸涵一同朝楼上雅阁迈步而去,而多时不吭声的朱昔时只是凝着满嘴冷笑,徐徐不急地跟在他们身后。
赵真元这酒疯。发得够排场,够泼皮,一大堆人围着他转。
宫逸涵刚撩开珍珠帘。一大股刺鼻的酒味就袭上鼻息,眼睛略略地扫过雅阁间的情况,满地都是砸碎的瓷杯玉碗,陈设在雅间中的古玩字画碎得碎毁得毁。
这砸店,手下得憋实狠了些。
绕过一方摇摇欲坠的琉璃屏风,三人就见赵真元缩在旮旯角里。双手抱着酒坛死命地往嘴里灌酒,束冠歪歪斜斜。领口的紫貂皮早就被呕吐物糟蹋地不成样子,完全一副醉汉烂如泥的架势,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玉面郎君的半点风采。
酒这东西。小饮怡情,大饮败德还真是不假。
“三哥别喝了,看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
楚沣瞧着赵真元这副模样也是心疼,手忙脚乱地跑上前劝止到大喝海喝的赵真元。不想两人拗劲使到了一处。这手中的酒坛不稳地滑出了手,“啪”摔了个稀烂。
“......你......你个混账东西......”
见消愁的酒不见了,赵真元连人都没认清楚就破口大骂到楚沣,强撑着自己如烂泥的身子挣扎了两下,却丝毫使不出准力站起来。
“三哥你看清楚,我是小沣!!你真是醉地不轻。别闹了,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他一副烂醉的样子,楚沣连计较的心思都提不起。还是紧张地蹲下身子去扶赵真元。楚沣刚低下脑袋,不想赵真元的双手猝不及防地包住他的双颊。一个劲地朝自己迷醉的眼前凑。仔细地分辨了一阵,突然间赵真元跟个孩子般红着脸大笑起来。
“......小沣......四弟!你可回来了......陪三哥继续喝!”
一张俊颜在赵真元手间如元宵般被他揉圆搓扁着,楚沣心中火气也是一阵一阵地翻涌,想发泄却总是碍于情面忍着。
“三哥起来再说!”
“......哈哈哈......我的好四弟......喝......我们喝!.......还是你最贴三哥.......”
说着说着赵真元更来疯劲,就着楚沣还捂在双手间的小脸,猛地仰起头亲上他的小嘴,楚沣整张脸都绿了!
再三强忍着的火气,顿时在这个节骨眼间爆发了。
“你个疯子!”
气急上头根本没在意力道,赵真元被楚沣狠狠一推,脑袋瓜子“嘭”一声撞在了墙上,可他跟个没事人般依旧傻笑着。
“我懒得管你!你爱怎么疯怎么闹,随你!”
一遍遍抹着被轻薄的嘴,气急败坏的楚沣转身便朝雅阁外走,幸好宫逸涵手快拦住了他。
而反观朱昔时,她倒是乐得自在地坐在桌边,手托香腮地欣赏着这一幕幕闹剧,只差没鼓掌助威。
“醉酒的人就是疯狗,小沣被狗咬了吧。”
终是忍不住打趣到这荒唐事,话虽有不少嘲笑之意,可却不见朱昔时脸上多少笑意浮动。
“小时。”
劝着楚沣莫在意的宫逸涵,连忙朝朱昔时摇摇头,示意不要在这个节骨眼添乱。可她不闹就没人闹了?要知道真正的麻烦还在旮旯角蓄势待发着。
气氛缓冲之际,朱昔时的声音立刻引动了赵真元,一张关公脸满脸红霞飞,仰着头雪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昔时;不过片刻,他脸上间的嬉笑全然不见踪影,突然如一只奋起扑食的野兽从旮旯角撑起颀长的身子来。
“朱昔时......朱昔时......你个大骗子!!”
一口叫出朱昔时的真名,她也是脸色一怔;可还没等朱昔时反应过来,赵真元就猛地扑了过来。还好朱昔时够机警,连忙站起身退了一小步,他便抓着自己的裙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时,你没事吧?!”
惊见这一幕突然,宫逸涵也慌了神上前询问朱昔时是否安好,可就在此时低下头的一瞬间,却发现赵真元的左脸颊似乎被凳角擦到,鲜红的血珠便浸了出来。
这狼狈,这血痕,倒是看得场上三人心有些发紧。
“真元。你怎么样?!”
伤者为大,宫逸涵连忙躬下身子扶住赵真元,心急如焚地询问他有没有伤到。可他却一把甩开宫逸涵的搀扶。如着了疯魔般攀着凳子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立在朱昔时面前。
“你......你恨我......你恨我......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赵真元疯言疯语地一句指责,场上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混沌。虽听不明白赵真元想表达些什么,可酒后吐真言,字里行间的深意值得人考究。
暂时平复了惊心,朱昔时不由地锁紧了额间眉头。瞧着酩酊大醉的赵真元,依旧喋喋不休地和自己纠缠着过往之事。她的头皮也是一遍遍地发麻。
悔不该来!
“王爷你醉了。”
除了这句满是敷衍的话,朱昔时想不到更好的话圆场。
“我......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欠你命。你要随时都可以拿去......西施......西施......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半狠半软的话,听得朱昔时脸色更加难堪。无助之间,目光瞧见身旁的宫逸涵,似乎他容颜间的震惊盛过自己。
朱昔时除了苦笑着。说不出一个字破开眼下纷乱。
而这并不是戏码的高丨潮之处。突然间赵真元再次扑向朱昔时,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声色凄凄地说到。
“三年了.......反反复复煎熬了我三年,你活着......活着真是太好了......”
“嗬”的一声,赵真元在朱昔时肩头放声恸哭,整个人无力地攀着朱昔时的双臂,如烂泥般缓缓地往下坠直至双膝落地,以跪赎之姿展露人前。
“赵真元。我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跪我做什么,我受不起。”
咬着微微发颤的玉齿。朱昔时极力地平静着自己的心,她生怕自己会跟着赵真元疯起来,真心害怕。
“二哥......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楚沣都瞧出事情的不对劲,宫逸涵岂会装傻犯糊涂?他立马想到了朱昔时对自己说过的事,似乎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简单。
谎言这东西有善恶之分,朱昔时不肯坦言,他也是静等她给出一个交代。他始终相信,朱昔时是有苦衷的,才会撒下弥天大谎。
“赵真元,你起不起来?”
克制着自己,朱昔时再次郑重地问到赵真元,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西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脚下紧拽着自己的男子,声声凄凉地向她求饶着,可这些话听在朱昔时耳朵里,却是火星沾上了明油,火了。
“你给我闭嘴!”
一句狠骂声震四方,朱昔时的动作间更见狠劲,抬起脚就狠踹在赵真元肩头,顿时他如翻壳王八般四脚朝天地躺地上。
“三哥(小时)!”
一声急唤,各自关切着对峙成仇的两人,朱昔时顾不上宫逸涵怎么看她,立马操起桌上的酒壶,将酒淋在了赵真元脸上。
“清醒了没赵真元!”
“小时!”
此事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为防事态进一步恶化,宫逸涵不顾男女之别一把抱住朱昔时,将她和赵真元生生隔开。
奋力地在宫逸涵怀里挣扎着,朱昔时不吭不哼更显得怒不可遏,一双杏圆的眼睛直盯着地上躺着的赵真元,莫名间染上了水色。
“真元醉得不省人事,你莫要同他计较好吗?”
“人不是给他这般糟践的!”
宫逸涵的规劝此时朱昔时完全听不进去,奋力地挣开了他阻拦的怀抱,一时气急不下,愤然地摔了手中的玉酒壶。
玉壶落地碎成花,朱昔时眼含泪光,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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