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女王已经心下了然:劳伦斯为求“制俄”,主张“联中”,则其在露易丝公主的婚嫁一事上,一定是支持阿礼国的;亚特伍德呢,不必说,一定也是主张“联中”,一定也是支持阿礼国的露易丝公主外嫁中国——嫁给那个已经有了两个老婆的关亲王——的主张的。『笔 Ω趣 阁Ww』W. biqUwU.Cc
靠。
女王在心里边轻轻的骂了一个脏字。
不过,亚特伍德的“联中”,未必是因为“制俄”,印度不归他这个殖民地大臣管,一时半会儿的,俄罗斯似乎也没有能力对大英帝国其他的海外殖民地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那么,他所求为何呢?
至于德比伯爵,似乎不持立场,可是,讨厌就讨厌在他的“不持立场”——对阿礼国的提议,他就算不明确支持,但也不会表示反对——这个老滑头!
一群混蛋!
女王又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
表面上,自然依旧平静,说道:“中国在中亚拥有‘主场’优势?绅士们,你们确定吗?”
顿了顿,“中亚确实密迩中国,不过,密迩的是中国遥远的边疆地区——我的意思是,中国有在遥远的边疆地区进行大规模战争的能力吗?事实上,到时候,中**队还要前出的更远——要走出国境呢。”
劳伦斯看了看阿礼国,“陛下,我想,对中**队的战争能力,没再有人比阿礼国爵士更加清楚的了。”
女王看向阿礼国,“爵士,请吧。”
阿礼国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是,陛下。”
顿了顿,“我想先强调一点——无论如何,不要拿一八四零年的通商战争和一八六零年的亚罗号战争,来想象目下的中**队——尤其是其主力部队——关亲王缔造和领导的‘轩军’的战斗力。”
一八四零年的通商战争,即第一次鸦片战争;一八六零年的亚罗号战争——即第二次鸦片战争。
“我甚至可以这么说,”阿礼国继续说道,“较之一八四零年和一八六零的中**队,目下中**队的主力部队——‘轩军’,好像是从另外一个国家——甚至,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
“另外一个世界?”女王一笑,“爵士,你的形容,会不会稍稍夸张了一点儿?——当然,在美国的内战中,这支部队的表现,确实还过得去。”
顿了一顿,“不过,我也听过这么一个说法——美国内战,其实就是两支民兵之间的内战——如此而已。”
“陛下,”阿礼国说道,“在没有亲眼见到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之前,您确实有理由怀疑我的说法,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足够的事实证明,我的说法,到底是恰如其分的,还是过于夸张了?”
微微一顿,“至于在军事上,美国内战算一个什么水平——我不是军事家,但我还是要说,‘两支民兵之间的内战’的说法,放在内战爆伊始,勉强还可以成立,到了内战的中期和后期——”
说到这儿,阿礼国微微摇了摇头,“陛下,我们还是不要忘了,我们是怎么离开北美十三州殖民地的。”
女王滞了一滞,随即坦然说道:“爵士,你说的对,是我失言了。”
阿礼国微微俯,然后说道:“陛下问‘中国是否有在遥远的边疆地区进行大规模战争的能力’——我想,中国已经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您的这个问题——中国剿灭‘洪福汗国’的叛乱,不就是‘在遥远的边疆地区进行大规模战争’吗?”
女王沉吟了一下,“话是不错,只不过——”
“陛下,”阿礼国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对阿古柏的军队的战斗力,不甚以为然,不以为这是一块有效的试金石。”
顿了顿,“我认为,正确评价中国剿灭‘洪福汗国’的军事价值,我们需要一个参照物——我想,拿三个中亚汗国——希瓦、布哈拉、浩罕——做参照,应该是合适的,他们和‘洪福汗国’,同在一条水平线上——事实上,阿古柏本人就是浩罕人,‘洪福汗国’的主力部队,也是由浩罕人组成的。”
说到这儿,阿礼国看向劳伦斯,“爵士,如果我说,俄罗斯对中亚的正式的、大规模的攻略,始于一八六三年底亚历山大二世布的动员令——‘联接东西碉堡线以便深入中亚’,您认为,合适吗?”
“非常合适,爵士。”
“谢谢,爵士。”
阿礼国转向女王,“陛下,请您留意,一八六三年底迄今,已经过四年时间了,俄国人的中亚攻略,虽然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的进展,可是,三个中亚汗国——希瓦、布哈拉、浩罕,到底还没有一个被俄国人完全吃了下去——”
顿了顿,“我想,俄国人要达到这个目的,至少还要再花四年的时间——也许更多。”
他再次看向劳伦斯,“爵士,我的判断正确吗?”
“非常正确——”劳伦斯说道,“这也是我的判断,爵士。”
阿礼国点了点头,转回女王,“陛下,于此同时,中国人只花了一年的时间,便彻底剿灭了‘洪福汗国’!说‘摧枯拉朽’,并不为过!——要知道,‘洪福汗国’几乎掩有整个新疆,面积比希瓦、布哈拉、浩罕三个汗国加在一起还要大!”
顿了顿,“还有一个事实——‘洪福汗国’得到了俄国人暗中的、大规模的援助,希瓦、布哈拉、浩罕三个汗国呢?”
说到这儿,阿礼国摊了摊手,摇了摇头。
“当然,”他说道,“土耳其给过希瓦、布哈拉、浩罕一点象征性的援助,不过,仅仅是‘象征性’的罢了。”
“因此,我认为,无论如何,中**队在剿灭‘洪福汗国’的战争中体现出来的战斗力,至少——不在俄国人之下。”
“哦,对了,这支中**队的主力,就是‘轩军’。”
“事实上,在中**队开赴新疆之前,欧洲各国,对于中国是否可以敉平叛乱,恢复主权,几乎无一例外,都持悲观态度——其中,最‘悲观’的那个,要数俄罗斯,北京的外交界,都知道俄罗斯驻华公使私下底说的一句话——‘中**队收复新疆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事实上,俄国人已经打好了‘接收’新疆的算盘,不然,他们不会和阿古柏签订密约,给予这个浩罕入侵者大量的援助。”
“甚至,一定程度上,我也是悲观人群中的一份子——我对中**队最终的胜利,还是有一定信心的,可是,我以为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再也没有想到,不过一年的时间,战争就干净利落的结束了!”
女王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但是,臣子们都现,她的神情开始生微妙的改变了。
亚特伍德开口了,“陛下,实话实说,对于新闻记者,我一向有着本能的排斥——不过,关于中**队在这场战争中表现,来自我们自己的新闻界的一些评论,也许可以作为一个参考。”
“哦?”
“包罗杰这个人——您听说过吗?”
“嗯,听说过。”
“他是泰晤士报的专栏作家,”亚特伍德说道,“自己还办了一份《亚洲评论季刊》,算是英国最出色的远东军事问题专家之一了。”
顿了顿,“另外,还有人给他安过一个头衔——‘殖民主义代言人’。”
听到“殖民主义”几个字,在坐者,大都或尴尬、或暧昧的笑了一笑。
“关于中国收复新疆的战争,”亚特伍德说道,“包杰罗写过多篇专稿,我记得,他在专栏里说过这么一段话——”
微微一顿,开始一字一句的背诵,“‘中国人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具有非凡的深谋远虑的特点,这些行动表明了中国将军和他的副手们的非凡才干,也表明了士兵们无以伦比的服从、勇敢和忍耐力。从曲惠向喀喇沙尔的迅推进,之后向库车的急行军,以及对待平民的宽容大度,这一切加在一起,使恢复新疆之战成为了这样的一场战争——对于中国和中国的将军们,特别是对于展将军来说,最堪自豪;对于我等欧人来说,最堪钦敬。’”
女王微微一笑,“爵士,你的记心真好。”
亚特伍德装作听不出女王话中的讥讽之意,“谢谢您的称赞,陛下。”
“展将军?”女王沉吟了一下,“我记得,这次战争,中**队的统帅姓左啊。”
“是的,陛下,”亚特伍德说道,“不过,左伯爵并不亲临前敌,包杰罗提到的‘展将军’,带领着这次战争中的中**队的主力——‘轩军’。”
微微一顿,“他是关亲王的嫡系将领。”
“嗯。”
“泰晤士报的社论则这么说——执笔的,不是包杰罗——‘是次战争,中国用兵可谓神矣!以军律而论,我欧人亦无以过此!平时欧洲人轻料中国,谓中国人不能用兵,迨今观中国之恢复回部,足令吾欧洲一清醒也!’”
“王后谒见厅”又安静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女王开口了,“听了两位爵士的话,我想我不应该再对中**队的战斗力表示怀疑了,可是,中国若投身中亚地区的战争,需要支付重大的战争成本——这个成本,恐怕还要过收复新疆之战吧?”
顿了一顿,“请问,绅士们,我们拿什么来说服中国人掏这个腰包呢?难道,仅仅因为他们娶了一位英国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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