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先派一小队士兵上岸,搜索警戒,建立“滩头阵地”,确保码头安全无虞之后,后续的大部队,再从容登陆。
再者说了,“蝮蛇号”、“梅林号”在河面上虎视眈眈,随时提供炮火支援,越南人如果敢玩儿什么花样,那是自寻死路,自取灭亡。
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阮巡抚,”巴斯蒂安依旧皮笑肉不笑的,“我方对和平和合作,抱有最大的诚意,因此,我勉为其难,接受你的提议和请求——”
顿了顿,“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在我军登陆渎叻码头的过程中,贵方如果有什么不友好的举动,可就是——嗯,拿贵国自己的话说,就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了!我军必给予贵方最严厉的惩罚!还是拿贵国自己的话说——‘玉石俱焚,鸡犬不留’!”
说到这儿,语气已变得冰冷,那点儿依旧皮笑肉不笑的意思也没有了,“惩罚的对象,将包括你和你所有的同事——也包括黄总督!”
阮林眼中,倏然精光大盛,脸上的潮红,压倒了青白的底色,胸膛起伏,过了半响,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巴斯蒂安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的意思又回到了脸上,“好吧,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阮巡抚,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希望这个……合作愉快啊!”
说着,很“大度”的伸出手来。
阮林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踌躇片刻,还是依样伸出了手,极勉强的和巴斯蒂安握了一握。
“好吧!”巴斯蒂安含笑说道,“入城及入城之后的种种事宜,请你或者你的幕僚,同我的副官商议吧!”
半个小时之后,阮林一行人,离开了“蝮蛇号”。
此时,七点四十分。
船队掉过头来,航向渎叻码头。
法国人的计划是这样子的:到了渎叻码头,安邺、丹尼斯领军登陆,阿兰随军——他的任务,是进城之后,做最基本的行政方面的考察和准备;登陆部队由渎叻码头至大兴门这段路,舰队在河上一路遥遥“伴行”,随时准备提供对岸炮火支援。
登陆部队入城后,舰队继续前行,回到祥符门码头。
这个过程中,巴斯蒂安依旧呆在“蝮蛇号”上,待部队入了城,掌握了衙署、城防之后,他再在祥符门码头下船、入城——当然,走边门,不走皇帝才能走的“中门”。
之后,“玛丽公主号”就算完成了任务,回航西贡;“蝮蛇号”、“梅林号”二舰,就长期停泊在祥符门码头,这儿的硬件设施最好,距升龙的核心——皇城、禁城最近,“蝮蛇号”、“梅林号”的大炮,能够对越南人保持最大的威慑。
二十分钟之后,船队到达渎叻码头。
此时,刚刚好八点钟。
较之祥符门码头,渎叻码头不仅简陋,而且荒凉,不过一块平坦的黄泥地,没有任何附属建筑,不远处便杂草丛生,再远些,就是树木了。
“降龙行动”的几个军事主官都在心里嘀咕,对这么个鬼地方,还真是要小心些呢!
五十名海军陆战队,分乘两只小艇,先行登陆。
“蝮蛇号”、“梅林号”首尾相衔,一字排开,二舰“望台”上的水兵,睁大了眼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发出信号,轰他娘的。
两只小艇顺利靠岸,登陆后,十人一队,五十名士兵分成五队,成扇形散开,搜索前进。
没过多久,五支小队先后回报:这个渎叻码头,简陋归简陋,荒凉归荒凉,不过,两百米范围之内,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先遣队打出旗语:安全,已建立警戒。
巴斯蒂安少校舒了口气,下令:登陆。
此时,八点三十五分。
除了一百名安南“狙击手”,其余士兵,都算训练有素,一声令下,立即动作起来。
四十分钟之后,六百二十名登陆部队,已在码头上集结完毕了。
此时,九点一刻。
军事主官们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既已登陆,升龙一带,就再没有可以威胁这支部队的力量了。
本来,登陆部队还配属了两门山炮和十五名炮兵,可是,渎叻码头没有栈桥,船队既不泊岸,大炮就无法运上岸去。
不过,也没有什么所谓,渎叻码头至大兴门,不到三公里的路,总不成,这一小段路,就要用到这两门炮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要用炮,不还有舰炮嘛!舰炮的威力,可比那两门山炮,大得多了!
待船队回到祥符门码头,山炮和炮兵,再从那儿下船、入城吧。
对了,正好充作巴斯蒂安上校的随从——有两门大炮跟着,总指挥之入城,不也气派、威风许多吗?
岸上,安邺、图尼森、阿兰,个个精神焕发。
安邺名声已著,不过,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以“探险家”身份出名的同时,却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军事上的成绩,到底有些不是味道——
哎,从今往后就不同了!从今儿个开始,我就多了一个“征服升龙的登陆部队指挥官”的身份了!
安邺晓得,许多人都对他的那枚英国皇家地理学会的金质奖章不服气——哼,我即将率军进入越北最大的城市,成为越南“陪都”的征服者了!看那些嘲笑我“靠证明一条大多数人都认为行不通的路线确实是行不通的而获奖”的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图尼森呢,在此之前,麾下的兵,从来没有超过一百五十人的,这一回,可是指挥着整整六百二十人,真有“一步登天”的感觉——虽然是“副指挥”,可也是“指挥”啊!
想来,行动结束之后,我这个“代理连长”,就该转正了吧?甚至,更进一步,从中尉升上尉,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呀!
阿兰想的是:进据升龙之后,我就是一个“市长”——至少是“副市长”的角色了,而且,我这个“副市长”,可以对着越南人的“省长”,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爽啊!
至于辖下子女玉帛,自然是予取予求——且取之不尽、求之不竭!
爽!爽!
哈哈哈!
因此,个个精神抖擞,意气昂扬。
走着走着,安邺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升龙数朝古都,水路为红河、潡河交汇,陆路为南北要冲,其实比首都顺化还要繁庶,“外城”虽为“城外”,人丁亦相当不少,目下,登陆部队走的这条路,是渎叻码头通往大兴门唯一的道路,应该是一条交通要道,怎么一路上一个行人也见不着呢?
渎叻码头的貌似荒凉,其实只是因为简陋和看不到人的缘故——富浪沙人要在这儿登陆,哪里还有人敢往这儿凑热闹?送上门,叫富浪沙鬼“打人靶”吗?
目下的空无一人,不代表之前也是无人问津的。
安邺留意到,渎叻码头的黄泥地,十分平实;伸向水面的台阶,也没生多少青苔——这都是人来人往的明证。
码头没有人,并不稀奇;码头通向城门的唯一的一条路上也没有人,甚至,连个远远的探头探脑的都没有,可就有些古怪了!
都吓跑了?
“效率”这么高?
安邺传令,提高戒备。
图尼森愣了一愣,“干吗?”
“情形不大对!——这一路上,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
图尼森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大对的,“都吓跑了呗——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心没过逾的,”安邺皱了皱眉,“执行命令吧!”
图尼森心中冷笑:抓住鸡毛当令箭!如果你不是西贡派过来的,哪个鸟你啊?
当然,腹诽归腹诽,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没过多久,草木稀疏,地势开阔起来,远远的,大兴门在望了。
再往前走——真不对劲儿了。
“有情况!”
安邺得报,赶到队伍前头,一副诡异的景象在眼前展现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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