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就摆在古巴阿罗的面前,逃离这个关了他六年的地方,逃离这个每天自能训练的牢狱,逃离那个一辈子背上的守护王的责任。所有的可能性,都在那堵墙的后面。这对古巴阿罗,不,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但是阿罗!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能跨过这个障碍,如果你现在忍不住,你就永远跨不过去了!
叶无缺朝着古巴阿罗跑去,在后面疯狂的喊他,生怕他跨出那道会失去生命的界限。但叶无缺忘了,叶无缺在灵魂状态时,是不被人看见,也不能发出任何动静的。但叶无缺依然朝着古巴阿罗跑去,叶无缺想做点什么。
是叶无缺把他推到这个诱惑的面前,叶无缺不能然他就这样因为我的实验而断送性命。第一次,叶无缺觉得叶无缺这个特殊的能力是显得无比的没用。
就在叶无缺紧张的想要让灵魂消散,赶紧让自己的身体醒来,跑来阻止阿罗,虽然叶无缺知道这样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正当叶无缺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古巴阿罗还是没有再前进一步,始终和围墙保持十米距离,最后终于还是回头了。
叶无缺看到他回头的瞬间,眼睛里布满了眼泪。那是叶无缺第一次看到古巴阿罗的眼泪,一个哪怕被刀刺穿锁骨也不会邹眉头的真正男子汉的眼泪。
在古巴阿罗转身的瞬间,神射手收起了弓箭,轻巧的躲到了旁边的树背后,古巴阿罗没有发现。
叶无缺看着阿罗失落的跟叶无缺擦肩而过,那满眼的泪水和落寞的表情像一把刀一样的刻在我的心上。叶无缺知道,这就是阿罗真正的弱点吧。那原本应该待在父母身边,却被凭空掠夺的六年。别哭了阿罗,叶无缺会帮你全部夺回来的。
叶无缺站在神射手的身边,和他一起站在黑暗的夜色下,目送着古巴阿罗离开。
始终始终,这个神射手的脸色都没有改变,亦如不会变脸的永远平静的一张的脸,一双如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在夜里始终发着光。
古巴阿罗慢慢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这会反倒轮到神射手发呆,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突然说道:“喂,你说,那小子不会就这么回去了吧?”
叶无缺大吃一惊,难道叶无缺被他发现了?不会啊,他怎么可能看见灵魂,可他在跟谁说话呢,这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
接下来,叶无缺找到了他的对话对象,他自己。
他又开口说道:“早知道如此,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你就该把他干掉。一箭射进他的心脏。我可好久没见人血了,心里闷的快疯掉了!”
原来在自言自语。叶无缺看着这个奇怪的神射手,他悠哉游哉的走在这条毫无一人的路上。一路上,他都在莫名的说话,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自言自语的程度。
他说道:“你能不能老实点,你不记得王爷吩咐的吗?我的箭只能射死想要翻过那堵墙的人。”
他又说道:“什么墙不墙的,反正想要从这里逃出王府根本不可能躲过你的眼睛。统统都要死!”
他说:“嘿,那你认为围墙后面的那两个家伙其实只是摆设吗?不过我也这么认为,能从我这里逃走的人,那墙后的两个家伙也不一定就能搞定。”
他说:“真是该死,上一次有人射是什么时候来着?我快忘完了。”
他说:“是半年前啊罗兵。你的记性还是这么差。自从王爷把我们从皇城天牢里救出来,到现在,嗯……快十七年了。”
他说:“你小子脑袋就是灵光,当年我们这几个神射手就属你脑袋最灵光。嘿嘿,不过我也不笨,所以我死的时候就只嘱咐了你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神射手的脸色变得有些暗淡了起来,神情落寞。
叶无缺看的痴呆,这根本,就早已超出了自言自语的范畴。明明就是两个人的对话啊,但确确实实只从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叶无缺看着神射手孤独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瘆人,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不过慢慢的,叶无缺也发现了一些规律,这个神射手现在应该是在分饰着两个角色,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已经死掉的叫罗兵的人。
神射手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落下眼泪:“对不起罗兵,我对不起你,现在这样的叶我我,还算是好好活下去吗?早知道如此,当初你就不该替我挡下那一箭,我宁愿在那个时侯陪你一起死掉,也不想就这样活下去啊。”
换人说道:“喂喂喂,你在说什么呢?我觉得现在过的挺好啊,不愁吃不愁穿,还不用到处征战,更不用考虑怎么在人堆里射敌军将领。时不时还跑出来一个不长眼的逃犯让你射一箭过过手瘾。多爽,你说多爽。无忧无虑的。”
他说:“但是我们已经被这个世界永远的遗忘了啊。除了王府地牢里关押的那些怪物,和王府自己培养的那些怪物还忌惮着我们,偶尔会来检验我们的实力之外,还有谁记得我们的存在?恐怕就连将我们救出的王爷,也只有在逃犯被我们射死的时候才会想起,噢,原来那两个家伙还活着。”
接下来是一段无言的沉默。他说:“别乱想了,就这样活着也挺好,躲在暗处的神射手,本就该是这样的活着。”
他说:“那家伙肯定是不会在回来了。我们还是回去接着喝酒吧。
说罢,叶无缺看着他一个人落寞的走进一间没有灯火的房间,默默的关上门,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然后走到空荡荡的床边,房间里唯一一张床其实是藏有暗格的,他翻开床头位置的暗板,将自己背好的弓箭都放到里面,然后将暗板放下,自己则躺在床上,拿起酒壶,自己给自己灌酒。
叶无缺观察着这个房间,房间里非常简洁,只有一张放了四五个空酒壶的桌子,和一张连被褥都没有的床。这个房间叶无缺好像进来过,这个人叶无缺也好像见过,但全然也想不起具体的时间。
只是这次,叶无缺必然不会在忘记,这个排在一列第三间的普通小房,和这个眼神锐利却全身都充满孤寂的神射手。
叶无缺设计的路线,是从大寝室出发,越过东墙逃出王府,期间首先会经过一片宅院,这个宅院叶无缺进去到处看过几次。大抵上与其他宅院也没有什么区别,也有七八个年轻的男女仆人和一个四十来岁的掌事。这宅院的主人是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少妇,但叶无缺看见这个少妇她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叶无缺也从来没见过王玉来陪这个少妇睡觉过。最初叶无缺认为,这只是一处普通的,被王玉冷落的小妾的住宅。也没当过一回事。
过了宅院,就是王府精锐士兵驻扎的总部,叶无缺粗略的算了一下,每天大概会有五百个人在这里睡觉,这五百个人几乎每个都全身筋肉,浑身散发出凶气,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明显的刀痕。这恐怕就是王府真正的守护力量,真正的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精锐士兵吧。
再来,过了军队驻扎地,翻过一道同样三米高的围墙后,我们就算是逃出王府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叶无缺想,我们要逃离王府,一定要谨慎的两个地方,就是东墙内的神射手,后东墙外的士兵总部。想想就知道,被五百个精锐士兵包围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也多亏了这个发了疯的神射手,叶无缺了解到了更多逃跑过程中需要知道的信息。他刚才自己对自己说过,想要从这条路线逃跑,几乎不可能,因为我们必然会遇上的障碍,除了他自己镇守的东墙外,还有另外一点,就是墙后的某个地方还藏着两个和他一样强大的守护者。从他的对话中,叶无缺大概了解到,这两个家伙可能比他还强,但又没有真正的比较过,所以他的话语中才带着些不甘和不屑。
叶无缺立即翻过了东墙,走在那个少妇的深宅里。从每一个仆人睡觉的房间里经过,最后来到少妇华贵的房间里。少妇这个时候还没有睡,她穿着睡衣独自一人做在窗边看夜空。
叶无缺看着她的背影比划着诱人的曲线。心里想着,所有的房间,所有的仆人叶无缺都已经仔细的观察过了,怎么看也都是普通仆人的样子,神射手口中的那两个强大的家伙,到底是藏在哪儿的?难道是那五百精锐的总部,不会不会,对于那五百精锐的镇守,神射手连提都没有提,显然他并没有把那五百人放在眼里。
或许对于神射手的镇守力度来说,那五百精锐的总部根本就不够他看。他只认同他说的那两个家伙。那这两个家伙到底藏在哪儿?
这时,敲门声响起。
少妇头也没回的,用一股要酥的男人全身麻痹的忧郁声音说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这片宅子的掌事。掌事手里端了一碗用精致瓷器装满的银耳莲子汤,手臂上挂了一件披风。叶无缺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这个掌事,眼尖的叶无缺发现这个掌事虽然轻手轻脚,但身形却异常的沉稳,手里端着的汤的表面,甚至没有因为他的走动而泛起一点点波澜。这对于一个普通的掌事来说,恐怕有些太过异常了吧。
掌事小心意义的把汤放在少妇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很是爱怜的说:“我就知道你没睡。大半夜了,你也不知道多穿一点。””
他将手中的披风抖开,披在少妇的背上。他的动作温柔仔细,全然不是一个管家对自己主人应做到的程度,尤其是,这个主人还是个女的。这不免让叶无缺想到这两个人肯定背着王玉有奸情。
叶无缺发现,这种用灵魂发现别人隐讳的事让叶无缺很感兴趣。特别是,这对象还是个身材玲珑,长相诱人的少妇。
不过少妇并没有搭理掌事,依然一双幽怨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天上。叶无缺靠近一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她看的是天上那轮躲在云里朦胧的月亮。
掌事也没有多言,一直陪着少妇看了好一会儿的月亮才说道:“三年了,你还是不能忘记他。你知道吗?每每看见你思念他的样子,我的心都很痛。我守在你身边二十年,难道还抵不过你们在一起的三年时光?”
喔……叶无缺换然大悟,这女人是王玉六年前娶的女人,宠了三年,可能是腻歪了,放在这里不管了。算算时间,这女人进王府的日子跟叶无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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