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惰性的,这是人的本能,是人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目的是将自身的能量消耗降到最低。人人都会有惰性,主要表现在工作和生活上的懒惰与消沉,不求上进的消极倾向。并且形成懒惰的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包括极端的懒散状态,以及轻微的犹豫不决。
极端的懒散状态不会出现在光绪身上,无论是正在回国途中的日本舰队还是国内暗流的躁动,巨大的外部压力迫使光绪保持神经的高度紧张。轻微的犹豫不决也不会出现在光绪身上,一国主宰的帝王身份让光绪一言一行都成为这个国家的风向指标,所以任何时候做为皇帝都来不行半点犹豫,因为帝王的犹豫会经过各级行政单位的放大,最后变的面目全非。光绪从来没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即便结果可能是错的,那也先坚定的做下去。等发现错了就及时纠正,还博得一个能纳忠言之明君的好形象。所以在臣子们眼中,当今皇上乃是一代圣主,有眼光、有决心、有魄力、讲仁义、办实事……总之光绪在大臣们眼里一个完美皇帝的形象。但是,这是在大臣们眼中的皇帝。但在杨枣儿眼里,赖在床上不起的皇帝可不是明君。
“朕昨夜有些‘操――’劳过度。就半钟头。”光绪故意把操字拉长音,而且说话时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像蛆一样向被子下钻进去。
杨枣儿红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将泡在冷水中的毛巾拧干后铺在光绪的脸上。四月中的北京水还是很凉的。
“哇――”光绪一把毛巾拎在手上,整个人就坐了起来。这会儿,真的再睡不着了。
太阳升起来了,红艳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在瀛台主楼的一声惨叫之后不久,帝后二人携手出现在太监宫女们面前。原来每天早上都要绕瀛台一圈的晨跑。今天只跑了半圈光绪就累的不行了,看来昨晚是真的是操劳有些过度了。洗漱过后,一碗豆浆下肚。浑身的精气就来了。杨枣儿帮光绪穿好朝服,若有所指的笑着恭送皇帝上朝。晚上回来再收拾你。光绪恶狠狠的说道。
朝会上礼毕之后,孙家鼐对正在揉腰眼子的皇帝是一脸不高兴,奏曰帝王不可贪欢,以保重龙体为要。
原本坐的四平八稳的光绪才听这话就跳了起来:“朕昨夜乃操劳国事,是国事――”光绪很暴怒,脸都涨的通红,因为这样的话自从皇后入宫后就天天有人在他耳边说,谁听多了都烦呀。不过此时皇帝的暴怒更像一种恼羞成怒。最少皇上已经开始解释原因而不再是简单粗暴的一句闭嘴。
很多大臣嘴上称是,但实际上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大家都是年青过来的,男人嘛,都懂的。所以对于皇上的解释大家都还抱着可以理解的心态。但有人相信,最少呈报朱批的奏折还有很多还压在皇上手里没有批下来。做为总理大臣的李鸿章最清楚不过每日呈奏的奏折还有多少集压在皇上手里,最少近几日来批复的奏折比呈送的奏折要多,就能很好的证明皇上近日确实操劳于国事。所以他示意大家安静,于是他出班上前。他本意是想奏请皇上国事虽然重要,但龙体更是重要。没想他才出口“国事”二字,就被光绪一连串的急促的话给打断了。
“国事。当然是国事。你们不是说帝无子嗣乃国之大患吗?朕昨夜色就在忙于子嗣之事,这不是国事是什么?”
光绪才说完,台下众臣便是低声笑了起来。皇上说的国事其实还不就那么回事嘛。大笑是不敢的,清王朝没做别的好事,但让帝王的权威达到了几千年来的顶峰,光绪算是捡了个便宜。你们笑就笑吧,可台下人一多,再低的笑声集中在一个有扩音效果的大殿内这声音就蛮大了。
“笑什么笑,朕无论身理还是心里都是一个很正常的男子,这有什么可笑的。”话是这么说,可光绪的脸上更红了。于是光绪又恼了拉长着脸问:“翁师傅,皇上的朝服和仪制拟定好了吗?”
皇上都拍桌子了。那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压了的笑声却压不住笑意,翁同龢笑嘻嘻的出班奏道:“皇后朝服今晨已经送至瀛台请皇后娘娘试服。皇上下朝后就能看到。至于皇后仪制微臣已呈上奏折,皇上操劳国事还未曾批阅。”
一向以清流自称,洁身自好注重仪表的翁同龢言语间都开起皇上的玩笑了,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又急忙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不停的发出怪声。
“喜欢笑是吧,那就笑吧。”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都是男人嘛。光绪黑着脸这般安慰自己,因为台下已是笑声一片。
笑归笑,但事情也是要做的。今天光绪早早的结束了国事,与李鸿章二人站在瀛台桥上看着夕阳闲聊。今天晚上是光绪摆谢媒宴的日子。说了要请李菊藕吃谢媒宴的,当然要做到。
“我说老李呀,我们两口子请李菊藕吃谢媒宴又没请你。你跑来蹭吃蹭喝的不合适吧。”
看着皇上拉长着脸李鸿章就开心,如今皇上不待见他满朝文武都知道。虽说皇上将皇室企业的收益大部补贴给朝廷,但必竟还是皇上名下的产业。你非要将人家名下产业划归朝廷所以,按光绪的意思就是要充公呀,这就是要打人家家产的主意,是谁也不待见你呀。其实李鸿章也不愿意这么干,反正天下都是皇上的,朝廷把顺风物流当邮传部使也不是问题,再说之前也由顺风物流承送过朝廷物资。可年初发生的事,让皇上都开始担心用商业机构来承担机密运输的可行性。
南方的两个山团要扩编,前期派往指导扩编的军事的人员和前期装备已经送抵。山地作战自然就是指在高山密林中作战,没有现成的道路可用,也无法在密林中快速运输大型火炮,茂密的森林也影响机枪的杀伤效果。那么能给予步兵最强火力支援的自然是迫击炮和手榴弹。所以无论是刘永福还是赵尔丰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将迫击炮分解后由士兵背负前进。这是对的,可迫击炮在设计之初是为了应用在北方平原战场,底部托盘设计求稳而做的过大对于地形变化多样的山地就显的不合适了。为此。武研院重新修改设计一个更适合山地使用的小型托盘,因为只是一个单件。所以制造出来以后就交由顺风物流分别送抵两山地团实测。结果刘永福那边没有收到,掉头过来查才发现,另一个还压在武昌的仓库一个小角落里。这事虽然不大,即便是真丢了也不是大事必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座,但这却暴露了由商业公司完成军事拖运任务的风险――保密性。
为了避免再次出来此类事件甚至出现被盗的可能,大臣们认为应该将顺风物流改组为朝廷管理的邮传部,而光绪坚持认为这是私人产业,最多把渠道借给朝廷使用。而且还是要付费的那种。于是乎,朝堂上圣人天子与家国天下的呼声很大。
对于皇上这种非要把皇室产业与朝廷分割开来的做法,满朝大臣都很不满。天下都是你皇家的,一个物流公司只是交给朝廷来管理,说到底还是皇家的。这成了大臣们劝谏皇上的唯一理由,做为当朝宰相的总理大人,自然就被大臣们推到前台来劝进。李鸿章明白,大臣们之所以如此积极推动此事,就在于都看中了顺风物流带来的巨大利润。哪位大臣身后没有一批自己人,有些走不上仕途的子弟总是要安排一下的。只有归建到朝廷管理。这样大家才好安排,不然顺风物流公司只能是皇上的私产,大家不好下手。对此李鸿章没有意见。因为他的门生故吏是最多的,自然出力也要最多。皇上现在一把将皇室产业推给皇后,这就等于把国事变成了家事就不适合在朝堂上说了。所以李鸿章才恬着脸来吃女儿的谢媒酒,就是想要找机会与皇后说说此事。
“小婿张佩伦远在台湾为皇上治理一方,将有孕在身的夫人托老夫照顾。老夫自然是要尽照顾的义务了。”
“说这话脸皮厚的可就没边了呀。”光绪白了笑嘻嘻的李鸿章一眼。远处李菊藕坐着马车也来了。
谢媒在民间是有规矩的,但这是皇上的谢媒酒,有些规矩就不必遵守了,能吃到皇上的谢媒酒已经是一种荣耀了。光绪三人说笑着进主楼却大吃一惊,杨枣儿板着个脸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而她的面前跪了一排人,这里面包括内务府总管太监李莲英和瀛台总管寇连材。
“怎么回事?你们犯了什么大错竟惹的娘娘如此生气。莫非以为娘娘新来就好欺负?”光绪也板着脸训斥了几句,然后笑着坐到杨枣儿身边说:“没想到一像贤惠的枣儿还是很有皇后威仪的嘛。这么人怎么了?朕看他们一向守规矩。应该不至于犯什么大错吧。”光绪这是明显在为太监们求情呀。
“一条一斤重的鱼需要一钱银子,您也不管管。”说着话,杨枣儿就要把帐本递给光绪。
“好像历年来好像都是这个价钱。再说,皇室吃的东西总会比较讲究些,贵一些也正常嘛。必竟咱们是皇家嘛。帐我就不看了,你是女主人嘛,你看着办吧。”光绪脸上笑着心里却打起鼓来。
刚来这个世界时为了争夺皇权,光绪借着假菜案抄了崔玉贵的家后就开始清查皇宫。那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拉拢慈禧心腹李莲英并安插自己的人手,当时就已经查到这菜价上了。之所以没有再查下去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宫内采办是宫中下层太监宫女们唯一的额外进项,涉及人数之多、范围之广让光绪不敢下重手,否则失去额外财富来源的太监宫女还不得集体造光绪的反。所以当前内务府总管如此向光绪解释时,光绪却认可了这种说法,唯一做的就是让一些与光绪亲近的太监宫女们调到这个位置上。当初这么干是为了拉拢人心,掌权之后一大堆国事让光绪无心关注一个菜价,可如今被杨枣儿发现,虽说现在皇权稳固。也不用在意这些下人们的想法,可真要细查下去,估计连寇连材都跑不掉。所以光绪内心其实是很不安的。这要是大动干戈这宫里震动可就大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小到一个家族。大到朝廷,这宫里也是一样。如果杨枣儿说出要全部砍头之类的,光绪肯定要反对。为了一个菜价就将寇李二人给杀了,那谁还敢给你办事。可这么一反对,做为皇后第一次的懿旨就被皇上驳回,这对皇后树立在内宫中的权威是不利的。所以光绪真的很紧张。
杨枣儿的反应果然很强烈:“一钱银子可以在京城内的普通酒馆里好好吃上一顿了,结果到宫里就只能买一条鱼。妾身以为应当将采办开革、搜缴不法所得外,还要扣罚部分责任人的饷银。皇上以为如何?”
“那是你的地盘。你做主就好。”光绪双手一摊,一幅不关我事的态度。光绪长舒了口气,只要不寇李二人的头其它都好办。但光绪还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不过,跟你求个情呗。能不罚饷银最好不罚,无论是总理还是下人出来工作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如果你把他们的饷银都扣了。那他们的家人可能这几个月内的生活就苦了,这是在逼他们贪污呀。所以无论官员犯了什么错,我从来不扣罚饷银。”
“老臣受教了。”李鸿章一脸严肃的向皇上深鞠了一躬。
谢媒宴上,帝后同举杯以答谢李菊藕这位大媒人,而对于坐在一旁的李鸿章光绪是正眼都不看一下。打顺风物流公司的主意都打到这里了,绝不能给他好脸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四人边喝边聊到也融洽。除了皇上对总理的黑脸。李鸿章毫不在意,只是留心观察帝后二人的情绪。
等到华灯初上之时,他终于等到一个好机会:“娘娘,朝廷正欲组建邮传部,微臣以为如今顺风物流公司在各地皆有办事处,如将顺风物流改组为邮传部,对朝廷而言不仅节省时间和精力,更有早已熟悉事务的各地要员。其则百利而无一弊病。皇上旨意说了,顺风物流乃是皇上家事。一切听凭娘娘做主。”坐在光绪对面的李鸿章鼓动唇舌,企图说服皇后同意。
光绪头也不抬:“小心。这老家伙一直在打咱家的主意。去年他就说过这事了,你听呀。他一会他还会拿天下大义来说的。这事朕交给你全权处理,你是女主人,可得拿稳了。”
李鸿章这是满脸黑线了,皇上你不同意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好不好。所以他转而对皇后说:“娘娘,皇上此言微臣不敢苟同。微臣等人之意不过是将本来就是皇上的产业从皇室名下转为朝廷名下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是皇上的,这朝廷也是皇上的,不过换个名头而已。娘娘愿入宫服侍皇上左右,也是心胸宽旷之人。想必娘娘不会拒绝是吧。”
杨枣儿一时不如何做答,可一旁的光绪却开口了:“总理大人眼神可不好。我家枣儿可是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小女子。”本来李鸿章还想说什么,却被光绪瞪了一眼:“朕就喜欢这样的女子。你有意见?”
李鸿章有没有意见杨枣儿不知道,但杨枣儿必竟有些学识,所以她说:“如果总理大人这么说的话,本宫也是不敢苟同。朝廷岁入皆为民脂民膏,身为天家皇室岂敢滥用,还是区分一下的好。自皇上办实业以来,朝廷前前后后从内务府借出大量银两补贴国用,这是朝廷岁入不足,身为皇家自然要出钱出力的。只不过,身为总理大人从内务府借出银两却未打一张借条,如此是否不妥呀?以前是皇上办的本宫就不管了,这以后内务府皇上可是让本宫全权管理,朝廷再想从内务府拿钱,身为总理大人总要打张借条吧。”
“对对对。”光绪点头如捣碎:“公私要分明,身为总理大臣不能总想着把皇家私产充公。需要公私分明的不仅仅是皇家和朝廷呀――”
听着皇上话外有话的长叹,李鸿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皇上……”李菊藕笑着想说什么却被光绪一言打断。
“皇什么上,别给你爹解释。今天他不把借条给写了就别想这个门。”光绪大手一挥‘怒’道:“来人,关门放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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