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到京时已是深夜,幸好陈默有东厂腰牌,不然还真进不了城。
进了安定门,纵马行驶在空旷的安定门大街之上,陈默吩咐霍东:“你带关大牛去张鲸外宅,先给咱家看好了,许进不许出,另外,不要惊动了里边的人。”
“印公,您去哪里?”
“咱家?”陈默苦笑一声:“今晚有的忙了!”说着随手一指两名卫士:“你俩跟着咱家罢!”一抖马缰,加快速度向南疾驰。
陈默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灯市东口的戎政府,泼风价一阵疾奔,到地头已是子末丑初时牌。
二月里天凉,戎政府大门紧闭,几名站岗的神机营兵士火铳靠在门洞上,盘膝坐在地上,围着个火堆就着花生米吃酒闲聊。待听到马蹄疾响,全都纷纷起身张望,眼见三人下马,为首一名青年身穿青色贴里,头戴刚叉帽,显见得是宫里头的内监,却不认识,为首领班急忙高声吆喝:
“站住,什么人?”
“昭陵掌印,陈默,陈少言!”陈默一边通名,一边手提马鞭大步上了台阶,昏黄的气死风灯下也看不清他脸色,只听他疾声说道:“咱家还是乾清宫管事牌子陈矩的义子,有急事要见杨进忠提督!”
领班先还有些疑虑,直到陈默将东厂司房腰牌并昭陵掌印牙牌一并递过来,灯下端详半晌,这才赔笑递回陈默,说道:“印公稍待,小人这就去请。不过,督主此刻早已睡下,一层层禀进去,估计没一刻钟怎么也没信儿,您去里头门房稍坐,咱这就进去。”说着一躬身,开了角门入内。
陈默内心焦躁。门口来回踱步,心里算计着时间:见到杨进忠,先得说服他派兵,然后集合部队。训话,一番算下来,就算一路顺当,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那于鹏飞随时都会回来,万一入张宅通了信儿。消灭证据,今番可就白跑了。
思量间,已是无法安稳等着,拔足便往里头闯。守门兵士急忙阻拦,一人说道:“印公且慢,如此进去,小人每吃罪不起。”
“闪开,出了事自有咱家兜着,与尔等无干!”陈默喝道,见兵士仍不让路。益发焦躁,提马鞭虚空一甩,啪的脆响中高喝:“你俩,拔出刀来,给咱家头前开路,谁拦着,杀无赦!”
两个守陵卫士何曾经过如此阵仗,耳听陈默语气不容置疑,不禁热血沸腾,刷的抽刀在手。大步越过陈默,挥刀便砍,嘴里喝着:“闪开闪开,老子刀子不长眼。伤了谁可别怪咱!”登时将那拦路的兵士赶到了一旁。
陈默看都不看那些兵士,快速进了角门,大步向里冲去,守门兵士们见状,忙也跟在后头小跑着追了进去,只留下两人守门。
杨进忠上了岁数。亥时末便上了床歇息,正自做梦,忽听外边吵吵嚷嚷乱糟糟的,猛然惊醒,心先哆嗦了一阵,这才披衣趿鞋出门,见外间负责伺候的两个奉御已然起身,正扒着门口向外张望,上前一人一脚,没好气的问道:“在这儿看个屁?外头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人声已至,却是先行入内通禀的守门领班到了,远远跪在门口高声通禀:“回督主,昭陵掌印陈默陈公公要见您,说有急事!小人寻思他是您的义侄,便……”
“胡闹!”杨进忠老大不高兴,提声打断外边,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嘀咕:“仗着皇爷宠幸,戎政府都敢闯,真是无法无天了。”到了门口却问那领班:“人呢?没说什么事么?不会是来传旨的吧?”
“应该不是吧?”领班说道,“小人看他行色匆匆,不像从宫里出来,倒像是连夜从城外赶回来似的,身后带着两名兵士,全副武装的,瞧服色像是守陵的卫士。”
“该不会是陵里出了大事吧?”杨进忠心里咯噔一声,心里停止牢骚,吩咐那领班:“听外边动静,像是闯进来了,你去迎一迎,咱家去换衣服,让他花厅稍候。”
领班飞跑而去,杨进忠忙进屋换穿斗牛服,这一顿折腾,满心的光火也不翼而飞,暗暗寻思:“来者可不仅仅是陈矩义子那么简单,便陈矩那乾清宫管事牌子据说都是沾他的光才当上的,不但保下了冯保,数次得罪炙手可热的张鲸也毫发无伤,说少年新贵毫不过分,倒是不好过分托大。”思量着已经端正态度,快步出门向花厅而去。
“少言啊,这早晚,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默眼见杨进忠身穿大红斗牛服满脸含笑的进来,面上并无不愉之色,心头暗定,上前一步跪倒行礼,微笑说道:“孩儿给师伯见礼了,这么晚了,无事孩儿可不敢搅扰师伯好梦,实在是逼的没法儿,来抱师伯的佛脚了。”
说着也不等杨进忠开口,自顾起身,接过跟过来伺候的奉御手里的茶杯递给杨进忠,自己也拿一碗,试了试温度,咕咚一口干了个底儿朝天,空盏递回那奉御,面向杨进忠说道:“是这么回事师伯,孩儿有确切证据,张鲸灵椿坊的外宅里藏着前番顺天府各县丢失的那些孩子,乃是他的属下为其某取阳0具重生而寻的药引子……”
将引娣丢失,自己追踪的事情大略讲一遍,接着道:“……孩儿一路急赶,就怕于鹏飞抢先回府。就是带的人手不够,怕是无法攻下张宅,向别人求助又无把握,这才来搅师伯。不用多,师伯只需给孩儿五百精壮兵勇……”
杨进忠心思如飞转动,暗暗寻思:“若是照他说的,这倒是个搬倒张鲸的好机会,树倒猢狲散,到时候不知要腾出多少位置。咱家上了岁数,这戎政府提督就不错,不想上进了,可总得为底下的孩儿们着相吧?这丑闻一揭发开,咱家这名气可就大了,就算没有功劳,苦劳总得分点吧?”
如此一想,顿时动心,打断陈默:“不用说了,你是万化最得用的义子,咱家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转身看向旁边侍候的奉御:“去,集合五百神机营人马,即刻出发!”
说着转身也往花厅外走,边走边道:“少言你稍等会儿,咱家也得准备准备,等会跟你一道过去。”
陈默猜到了杨进忠如此热衷的意思,不以为意,点头跟着他出了花厅,说道:“师伯莫急,还得烦您找几个熟悉京中街道的人,去将沈鲤沈大人跟王世贞王先生给请来……”
“请他们做什么?”杨进忠一怔,停住了脚步。
陈默含笑,故作高深:“师伯莫急,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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