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仲夏的花蕾
大陆历一万一千九百八十五年,九凤帝国皇帝姜明,圣龙帝国皇帝龙杰,奥丁帝国皇帝安德烈?卡门,光明神殿教皇圣莱恩?米修斯,天鹰联盟所属各王国联合发表宣告,自大陆历一万一千九百八十五年起,各国一致改元启示,该年定为启示元年。
大陆通史后记为火花与冰锋之年。
——启示七年记
天空岛,天梯瀑布。
启示二年的初夏,天空岛迎来了一批年轻的客人。他们追随着先古英雄的脚步,来此履行人类与巨龙千古的契约,寻找属于自己的伙伴。
这不定期的盛会由龙族决定时间,届时,所有的天空岛居民与各种亚龙都会聚集与此地的契约之谷中。对应的,是来自大陆各国的天之骄子,他们全都是十四五岁到二十几岁的少年与青年,鲜花与掌声伴随着他们的成长,而今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将迎来他们人生第一次的打击。他们将第一次学会,命运是如此无情而不公。
契约之谷的四周是由无数巨大北地白玉砌成的围览平台,来自各国各地的导师带着各自得意的弟子安静的肃立于上。
谷底的青色广场上,一名身穿玄色长袍的白发老者正进行庄严的宣告:
吾等誓为正义而战!
吾等将跟从先古英雄的脚步,永不背弃契约!
吾等在此立下灵魂的誓言!
信奉正义,无论何时何地!
……
长剑迎着晨光闪耀,玉台之上,响起年轻人的誓言。
信奉正义,无论何时何地!
勇敢无谓,坦然面对生死!
坚持公正,绝不愧对本心!
守护弱小,坚守骑士守则!
……
誓死捍卫荣耀,随时为正义而死!
骑士的誓言响彻云霄,年轻的勇士们,心情激荡不已,每个人都满怀信心又忐忑不安。
誓言落,广场之上,金色的契约者巨钟响起。
遮天的黑影盘旋于天空,无数的地龙沿着谷口狂奔着涌入。
随着十二道钟声落下,成片的黑影俯冲着落于广场上。接着,冲天的龙吟声如海潮般响起,浩瀚的龙威笼罩了整个峡谷。
千多名少年中有将近半数因抵受不了这沉重的威压而倒下,他们满脸沮丧与不甘——倒下的他们,已经没有资格获得巨龙的承认了。
接下来,负责契约仪式的龙族祭祀会开启龙神与契约之神留下的神赐领域,在领域神光照耀之下,巨龙与人类可以感应到与自己契合的灵魂方向,而相互对视的骑士与龙,更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对方的意志与精神,巨龙更会以此为标准选择自己的契约者,而对于巨龙这个高傲的种族来说,宁缺毋滥是他们最基本的原则,所以,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得到巨龙的青睐。
当金色的契约神光缓缓从契约之钟扩散开来的时候,一位拥有白金色龙瞳的变异银龙却将目光投向了契约峡谷之外,那里,似乎有一个亲切的灵魂气息。
朗月,明星?还是狂风,巨蟒?是汹涌的水声,还是清晨的阳光?
林帆的世界一片混沌,经历了什么,在何时何地?是否响应来自虚无处的召唤?是活下去,还是就此沉眠?
是困境中的拼死一击,还是濒死一刻的亡命挣扎?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是永远沉沦,还是……
水声,需要水,口好渴。
意识,在混沌中醒来,喉咙处的剧痛,身体上几近麻木的直觉都在折磨着林帆,痛苦侵蚀着他的每一分精力。
终于,林帆在绝望之中醒来了。
巨大的阴影遮挡了半面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林帆躺在巨大的青石上,不远处,棕色的巨木上青枝摇曳,林间的草地上是暗红色的血迹。
阳光撒在他的背上,像是焦灼的岩浆触到胸口,风箱一般的喘息牵动着他每一寸受伤的肌肉,或许,保持清醒远比昏迷痛苦的多吧,当然,睡下去也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林帆努力睁开双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却看到一个小孩子闯入了他的视线。
“你醒啦?大哥哥,不要乱动,你的伤太重了!”清脆的童音侵蚀了他的意志,大概没人会对一个孩子保持警惕吧。林帆这样想着,缓缓睡去。
这就是“勇者”吧。云琅一边替林帆敷药,一边想到。
八岁的云琅独自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了一年,年幼的心同年幼的身体一起磨练,满是稚气的脸上分明洋溢着一种沉着的气息,虽然只是萌芽,但注定会成长到令人心折的地步。
不过,没有经过时间长河洗礼的云琅,仍旧只是个未经雕琢的璞玉。
峡谷处的钟声撩拨着云琅年幼的心,一抹未知的冲动充满了他的胸间,虽然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巨龙认可的……
不过,只留林帆自己在这里云琅又不放心,虽然这附近因为龙威存在,平时其他魔兽都不敢靠近,但谁也不敢说会不会出个意外。
“带我一起去吧,我也很想去。”林帆艰难的睁开双眼,扯出一个大大的笑。
“可是你的伤……”云琅惊异的看着这个少年,既敬佩又担心。
“带我去吧,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真没想到,今天能碰到这件事。”林帆坚定的说着,湛蓝的双眼中充满向往。
“好!”云琅开心的应道。
他拿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绷带帮着林帆控制好伤势,又反复叮嘱林帆不要乱动,这才背起林帆,开始朝着峡谷方向前进。
而直到这个时候,林帆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云琅的样子。
云琅有一头罕见的紫色头发,一双眼睛却漆黑如墨,白嫩的肌肤上偏偏有一层小麦色的光泽,面容精致,和他紫色的头发相互辉应,就像那来自月牙岛的影精灵。而现在,在林帆的眼中,这个比自己还小四五岁的小孩子,却是在沉着的应付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慌不忙的整理好林帆的伤势之后,小心又果断的把林帆放在了他的背上,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虽然在细节方面还是很生涩,但他的果敢却是很让林帆很是惊讶。在林帆看来,这个男孩子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才能,做事丝毫不犹豫,自信,或者说根本不会想到失败,不懂得犹豫与紧张,这是天赋的从容不迫。
或者在他的字典里,没有犹豫,只有向前吧!林帆想着,又对这孩子产生了一丝好感,这已不单单是对自己救命恩人的感激与善意了。
“大哥哥,我叫云琅。”
嗯,是在问我的名字吗?
“林帆。”林帆简单的答道,心里想到,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我叫你林大哥好不好,我的哥哥都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好想念他们。”云琅一边背着林帆跨过前方的藤蔓,一边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好,有你这样的弟弟,你的哥哥一定很自豪吧!”林帆笑着说。
“我哪有那么好,哥哥他们都比我优秀呢。”云琅苦笑着说。
“哦,那我可好奇了。小琅的哥哥是怎样优秀的人呢?”
“就很坏和很闷的那种啦。”
“那算什么?”
……
之前钟声响起的时候,仿佛只在耳边,实际上却远的很。当云琅开始有些着急时,林帆告诉他,每次龙族盛会都会持续十几天,甚至一个月,毕竟签订契约,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巨龙,都是关乎一生极为重要的大事,即使是在神之领域之下,也需要契约双方仔细考虑很久的。这样,云琅才收回迫切的心情,慢慢向着峡谷前进。
“对了,小琅,你怎么会一个人待在这里呢?”
“嗯,这个……看,林大哥,我们到了!”
此时已接近傍晚,落日的余晖为层层山峦披上了美丽的霞衣,从契约峡谷溢出的神光在此刻显得格外庄严,不时传来的龙吟与骑士的吼声都为这美景配上了最合适的乐章,天空与大地在这一刻显得分外的接近。
在通往峡谷之中的长径两旁,是一丛丛象征着骑士勇气精神的火樱树,这在仲夏方才盛开的樱花此时只吐出了一角玫红色的花蕾,在山风鼓荡中轻轻点头。
可无论怎样优美的景色都无法阻挡二人将尝所愿的急迫心情,在云琅的脚下,距离谷口的距离越来越短了。
作为巨翼一族中当之无愧的王族翘楚,黄金龙族中的青年龙阿尔法特,无论在龙语魔法还是龙族战技方面都在同代龙中名列前茅的他,只是在契约仪式的第一天,就决定了契约者,无疑引起了一阵动荡。
而事件的当事人与导火索,圣龙帝国大皇子,也是帝国未来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龙守轩,此时正抚摸着阿尔法特的龙角进行着契约仪式的最后一项——祝福。
而当大多数龙族与人族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变异银龙阿瑞斯却又将目光移向了峡谷的入口,那个在他感应中十分亲切的灵魂更加接近了。
当云琅一脚踏入谷中时,无数的神光迅速涌入林帆的身体之中,并温柔的包裹着他。
林帆惬意的享受着神光带来的温暖让他格外高兴的是,他的伤势竟在这光辉之中迅速的好转。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金色的神光却是刻意避开了云琅的身体。
意外的来客吸引了几乎所有人与龙的目光,而对于云琅和林帆来说,时间仿佛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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