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膝落地，重重跪在袁静涵灵位前，灰子双目渐红，那声“娘”始终未能叫出口。
“娘”这个词对灰子来说，甚至有些陌生。
十几年，它一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更不知道父母是因何抛弃自己。
灰子只是记得，在它即将饿死前，梦雨救了自己。
从此，灰子便留在九宫山下。后来绝情峰主不同意把它带上山，梦雨将它托付给石飞羽。
这些年，跟随石飞羽四处闯荡，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还有爹娘的存在。
直到蛮荒森林，天罡圣晶兽提起它的血脉由来，才勾起灰子早已尘封的记忆。
“事情要从把你送走之前说起。”
通灵神猿族长站在门口，凝视着桌上灵位，良久才缓缓开口：“俗话说，虎毒尚不食子，何况是我。”
说到此处，袁隆眼神微黯：“当年，你娘违背了族规与太古魔猿桑尘相恋，而太古魔猿与通灵神猿一向不和，他们的恋情曝光后，我便一怒之下把你娘关在这座孤峰上，没想到……”
“没想到她竟未婚先孕，诞下了你。”提及此事，袁隆眼神愈发阴沉：“你的出世对整个种族来说，都是一种耻辱，但你毕竟是我的亲外孙，族人不同意又能如何。”
说着，袁隆眼神突然露出一丝狠戾：“谁曾想这个消息很快被神罚殿得知，并派人前来，要将你们母女带走。”
“迫于无奈，我只能将你送往百蛮之域，也只有那里才不被神罚殿关注。”话语微顿，袁隆双拳突然紧握，咬牙切齿道：“这帮畜生没能找到你，便欲带走你娘，以此来威胁太古魔猿一族。你娘自然不会同意，又怕连累通灵神猿一族，所以才自绝经脉。”
众人听着，早已被此震惊。
本以为是袁隆观念固守，逼死了自己女儿，没想到里面还有如此多的隐情。
难怪金猴袁不凡不愿提及，通灵神猿族群也不愿接受灰子。
如果让神罚殿得知它回来，恐怕又会旧事重提，甚至既有可能会威胁到整个族群。
“你说这些……都是真的？”
跪在灵位前，灰子双目渐冷，问道。
没等龙辕点头，藏在沧澜海身后的金猴袁不凡，便已开口：“句句属实，此事我也听说过，当年姑母实在走投无路，才会……”
说到这儿，袁不凡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将目光转向灰子：“你以为我们整天无所事事，就只会去找你麻烦么，实话告诉你，这些都是爷爷特意安排，要我们逼着你去成长。”
“什么？”
这番话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让灰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而袁隆则长叹道：“十几年了，每次想起这件事，老夫都觉得自己当初为了保全族群，太过懦弱，导致小女不幸殒命，如果能重来一次，绝不会让她受那么多苦。”
“神罚殿！”
双目通红，咬牙冷笑着，灰子眼神渐渐充满杀意。
在这股杀意的影响下，气息也是越来越暴戾。
“稍安勿躁！”
不过在他即将被仇恨淹没理智时，石飞羽的手掌却突然压在了他肩头。
看似随意，实则暗中已将灰子震醒。
“袁隆族长，我们有些事要商谈，您看能不能……”
将灰子的暴戾压制而下，石飞羽这才转头问道。
袁隆听闻，则点了点头：“老夫先出去走走，你们随意。”
说着，竟真的打算离开。
金猴袁不凡见状，则立即叫道：“爷爷，那我呢？”
“你？”
暮然回头，看着仅有拇指高的他，袁隆不由摇头：“你身上的封印很独特，还是先留着吧，等哪天设下封印的人愿意帮你解开再说。”
“这……”
袁不凡听到此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但袁隆话音未落，身形已突兀消失。
略带惊惧的看着石飞羽等人，袁不凡讪讪一笑，倒也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不敢。
如果现在出去，被外面的族人看到，定会引来万众嘲笑。这让极好面子的他，绝对无法忍受。
况且袁不凡自己知道这些年仗着族里无人敢惹，到处打家劫舍，没少做得罪同胞的事。就算出去求救，也不会有几个族人愿意提自己出头。
袁隆显然是想通过封印，给他一些教训，这一点石飞羽怎能看不出来。见袁不凡讪讪的盯着自己，便笑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封印自会解除。”
没有理会袁不凡难看的脸色，石飞羽突然将视线转向沧澜海：“刚才的话，您觉得怎么样？”
看样子他并未完全相信，而是有自己的考虑。
面对询问，沧澜海眉头微皱，道：“不管怎么说，先让灰子留在通灵神猿一族，至于神罚殿那边，暂且不急，要从长计议。”
神罚殿的确不比通灵神猿族群，其底蕴有多雄厚，无人知晓。
石飞羽只知道整座大陆上的超然势力，都与其有所关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何况神罚殿内，不乏神王、神皇级别，甚至既有可能存在超越神皇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已自己目前实力，即便去了也只能送死。
沧澜海不愧是老狐狸，言下之意是想借助通灵神猿族群，来替灰子完成复仇。
不过想要借助通灵神猿族群的力量也不容易，灰子至少得先拥有能被他们认可的实力。
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立即让金猴袁不凡眼珠咕噜噜的乱转起来。
眼珠转了片刻，袁不凡突然凑到近前，笑道：“几位，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能帮助你们兄弟，但是……”
但凡如此，都有条件，石飞羽转头看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袁不凡见状，则立即搓了搓手，道：“但是你兄弟得带我一起进去。”
本以为他是要让自己解开封印，没想到是这种条件。
石飞羽眉梢微微一挑，道：“什么地方？”
“通灵神界！”
神色一肃，袁不凡露出了罕见的凝重表情：“那里是我通灵神猿一族先辈埋骨之地，凶险万分，连反虚境都无法深入，据说在通灵神界内，有我族从太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传承，如果你们这位兄弟能获得传承，通灵神猿一族自会马首是瞻！”
“呵！”
听到这番话，众人并未表现出狂热，相反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沧澜海那个老狐狸更是当面揭穿，冷笑道：“小家伙，你是要自己进去寻找传承吧？”
别看袁不凡玩世不恭，但有些地方还是比较坦诚，并未否认。
“我去！”
不等石飞羽开口，灰子已站起身来。
见他答应，，袁不凡脸上立即露出狂喜，旋即转身撒腿便跑：“等着，我这就去跟爷爷说！”
通灵神猿族长袁隆并未远离，而是就在茅屋外的小桥上静静站着。
得知袁不凡要和灰子进入通灵神界，寻找最为古老的种族传承，袁隆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那里连他都无法靠近，更何况是两个尚未长大的孩子。
但袁不凡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袁隆态度瞬间转变：“爷爷，您难道还想重蹈当年覆辙，还想让神罚殿来逼死姑母唯一的血脉么？”
听闻此言，袁隆沉默良久，最终点头答应下来：“我亲自护送你们进去！”
这件事情自然不能让族人知道，否则定会引来反对，而消息也很快会传到神罚殿那里。
袁隆做出决定的两天后，便带着灰子与袁不凡悄然离开。
至于通灵神界隐藏在何处，石飞羽没有多问，只是看见他们撕裂空间，去了一片神光绚丽的地方。
至于沧澜海与天罡圣晶兽，则选择留下，说是要等待灰子出来。
有这两个家伙在，灰子应该不会吃亏。
两天后的正午，石飞羽也带着冰暝离开通灵神猿一族。
离开通灵神猿族群，二人打听了一番，直奔掌管这片疆域的神王褚炀领地掠去。
褚炀的修为，据说是一位反虚境后期，甚至既有可能接近沉沦境。
而他们这次前去，正是要利用褚炀，借兵神罚。
至于如何借兵，冰暝虽然多次追问，石飞羽只是笑而不语。
经过几天的赶路，二人终于来到一片气势磅礴的山脉附近。
这里已经极为接近神罚殿，来往之人修为最弱的都已达到绝灭境。
站在那宛若苍龙横卧的山脉之下，抬头仰望，山顶金光四射，有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存在。
更加令人称奇的，是这座宫殿外围，还有着一层绚丽光幕守护。
看来神王褚炀在这座宫殿上没少用心。
“就凭咱们两个人，杀进去岂不是找死？”
冰暝虽然获得传承，实力大增，但来到此地脸色依旧充满了凝重。
即便站在山脚下，都能感受到辉煌宫殿内散发出的那股浩瀚威压。
这股威压之强，让身为反虚境后期的他，都会感觉呼吸困难。
相信，如果有绝灭境来此，体内气血甚至都会沸腾。
而来往此地的那些人，也大多在数百里外就开始已徒步前行。
“怕了？”
微微一笑，石飞羽缓缓抬手，取出苍骨裂魂，陡然向前踏出脚步。
随着其脚步落下，眼前山脉猛烈一震，接着，冰暝就已听到他的狂吼声轰然响起：“褚炀，滚出来受死！”
这声狂吼，立即让冰暝骇的眼皮直跳。
尚未等他反应过来，笼罩在山顶宫殿外的光幕突然裂开，从中走出一位身着蓝袍的老者。
老者身形前一秒还在山顶，等到眨眼过后，已站在了他们面前。
而此人正是名震环宇的神王褚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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