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顾芝容看看外面亮得晃眼的阳光,这才惊觉已到了晌午。由于昨晚宿醉,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肚子空空如也,人一有了意识,就明显感到了饿意。
采青是个最知心的,马上叫玉蝉端水进来给顾芝容洗漱,然后又让绿水去大厨房,把正在锅里温着的饭菜拿过来。
顾芝容忙制止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吃几块桂花糕填填肚子就好。”
绿水笑嘻嘻道:“小姐,今时可比不得往日了呢,如今小姐不但是自由身,在府里头还是个尊贵的身份呢。”
顾芝容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绿水摇摇头:“奴婢也不晓得,奴婢只知道今天大老爷早朝回来之后,喜逐颜开,跟老太太在屋里头说话,外面回廊都能听得到笑声。大老爷还特地问过小姐,听说小姐还未醒,还让下人们都不许打扰小姐,说让小姐好好歇着。”
顾芝容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即便是拥有三房的万贯家财,似乎也不值得大老爷对自己关怀备至啊。
更何况要关怀的话早干哪去了呢?所以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既然她人没事,又没有被拘着,一切都好办。顾芝容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再差个人去大老爷屋子里探探消息。
“绿水,既然饭菜都在大厨房的锅里热着,那就拿过来吧,不要让大厨房的人为难。”顾芝容道。
绿水应声去了。
采青伺候顾芝容洗漱完毕,绿水也提着食盒回来了。饭菜果然还冒着热气,看绿水面上兴高采烈的表情,顾芝容心想,绿水所说的,难道是真的?今天的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吃完饭,正喝着茶的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叫道:“二小姐来了。”
生怕屋里的她听不到似的。
顾芝容柳眉微扬,这个声音,不正是她的院子里三等丫头杏儿吗?怎么,扣掉了她下半年的月银,她还赖在自己这里,这倒是有些不合常理了。
顾芝容微微一笑,好吧,既然你没了月银也要死赖在我这里,那我就让你出出血,看你还走不走。
一阵脚步声很快朝正厅这边过来,转眼间二小姐已到跟前,顾芝容放下茶盏,徐徐起身:“二姐姐,这晌午的太阳当空,地面都是热的,我记得姐姐是最怕热的,怎么不等太阳下了山,这会子功夫就急着过来了呢?”
二小姐顾元芳冷着脸,也不搭理顾芝容,一下子就坐到了椅子上,一声也不吭,脸色很是不好看。
顾芝容也不说话,看二小姐这模样,明显是来找碴的,她示意采青上茶,然后静静地坐于一旁,端起茶盏轻轻啜吸着,静观其变,看谁先沉不住气。
果然,二小姐憋了许多,终于忍不住说话,把怒气撒到茶水上:“五妹妹,你这茶是给人吃的么,怎么这么苦?”
采青张了张嘴,正要出声,顾芝容一个眼神制止了她。顾芝容微微一笑:“既然二姐姐觉得这茶苦,那采青你到里间去,把大厨房送过来的冰镇莲子羹端出来,给二姐姐消消心头的暑气。”
说到这,她转过头来,看看二小姐道:“二姐姐,这莲子羹可甜了,正好可以解了你的苦。”
她这话说得语意双关,聪慧的二小姐顾元芳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瞪着顾芝容,咬着嘴唇,胸膛起伏不定,终于落下泪来,哽咽道:“你我既是姐妹,我还在老太太面前替你说情,解了你的禁足令,你不是一直喜欢的人是肃王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太子也抢走呢?”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茫然。顾芝容拧着柳眉,不解道:“二姐姐何出此言?”
这话在二小姐听来,却以为顾芝容是在故作糊涂,用丝帕擦了一下眼睛,恨声道:“这个事儿全府……不,即便是全京城也都传遍了,难道妹妹还要故作糊涂吗?”
“全京城都传遍了?”顾芝容以为是昨天的事情,不由暗暗懊悔,“昨天是妹妹不好,明明知道自己一沾酒就醉,偏偏还要接受的敬酒。喝醉了又不回来,非得劳动肃王送我回来,搞得全京城都以为我与肃王…..”
“什么你与肃王!”二小姐怒道,“小五你是在跟我绕弯子是不是?你给我听清楚,我说的是你与太子的事!”
“我与太子?”顾芝容愕了愕,一想到那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不由笑了起来,“二姐姐莫不是在说笑不成,我与太子?这是哪跟哪啊!”
二小姐气道:“小五,你就给我装吧,反正你现在是准太子妃了,全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在巴结你,我也奈何不了你!”
“太子妃?!”顾芝容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般,整个人都被劈傻了,愣愣地看着二小姐,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我?太子妃?”
二小姐更气:“我现在正在跟你说话,不是你还有谁?”
顾芝容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二小姐。二小姐性子刚强,很少在人前落泪,看起来此事是真的了。只是自己与太子……这是不是太天方夜谭了?
“二姐姐。”顾芝容缓声叫道。
二小姐扭过头去不理她。
顾芝容暗暗摇头。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自小就在府里娇生惯养的,养成了她看中了东西,绝不允许别人抢走的习性,怕是难改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二小姐道:“二姐姐,就算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也罢,但是二姐姐,太子真的对你说过,他喜欢你?”
二小姐猛然抬起头来,与顾芝容平静如湖水的眼睛对视片刻,终于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
是啊,她一直认为自己必定是太子妃人选,太子妃的宝座非她莫属,这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这么认为的。但是,太子真的对她说过喜欢她吗?好像没有……
更何况,听闻如今的太子喜怒无常,她在昨天飘香社的群英会上已经见识到了。前些时候,她还听说,宫里一个宫女给太子倒了一杯太子不爱喝的茶,直接给杖毙……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的打个了冷颤。
但是……
她咬唇,看着顾芝容,硬绷绷道:“小五你难道不知道,这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即便太子不喜欢我又怎样,只要……”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顾芝容冷笑一声:“谁说终身大事就一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难不成要你嫁个七旬,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糟老头子,你也嫁?我偏不信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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