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迈步上台阶,三太太就笑着迎了上去,眉间尽是笑意,“一年没见,四弟妹是越长越漂亮了,禹州的风水真是养人啊。”
四太太被夸的脸一红,啐了三太太一口,眼神温婉如水,“一年没见,三嫂的嘴可是越来越麻溜了,就会说好听的糊弄我,往年三嫂都比我晚两日回来,今年倒是比我快了,哪天回来的?”
安容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弧起一抹笑意,看似犹如三月春风,实则冷意盎然。
早前,四太太还给二太太送了信来,会不知道三房的事?
若不是事先知道,还真叫她给骗了过去。
这不,不知情的三太太不就一脸笑道,“我回来有些日子了。”
四太太就惊讶了,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温婉的脸上满是惊讶,“有些日子了?三老爷可是最守朝廷礼法的,我家老爷提前两日回京还有可能,三老爷怎么会呢?”
四太太说完,三太太的贴身丫鬟就得意的道,“四太太有所不知,我们三老爷擢升蕲州都指挥佥事,从三品的官儿,交接了手头上的事儿就回京了。”
四太太越听越震惊,脸上写满了羡慕,拉着三太太的手,激动道,“三老爷官升两级啊?三老爷在任上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说来让我听听,我们老爷在禹州蹉跎了两年了,建树平平,我都急死了。”
四太太的反应,极大的满足了三房众人的虚荣心,包括三太太。
只是三太太有些羞赫道,“什么建树不建树,不就那样中规中矩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升官是侯府帮着的,哎呀,不说这事了,一路回来,舟车劳顿。肯定累的慌了吧?”
四太太嗔怪了三太太一眼,“有什么累的,原本可以提前两日回来,碰到下雨。路滑难行,在驿站歇了两天,腰都睡硬了,早前的劳累也给歇没了。”
三太太细细瞧了瞧四太太的脸色,笑道。“气色红润,果真是不累,你比我运气好,回来碰到只是下雨,我回来那会儿,碰到天上下冰雹,险些在路上就丢了性命。”
四太太皱了皱眉头,叹息道,“我以为我够倒霉的了,没想到三嫂比我还惨。不过昨儿在驿站歇息,听说有外放的官员回京,被人截杀,尸横遍野,我们是结伴回来的,我是不敢再外放了,不知道能不能再京里多走动走动,我宁愿花一两万两银子,也好过那万一丢了性命。”
说完,一脸的感慨。倒也没说让三老爷帮忙。
四太太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她有这个需要,但是她不开口求人,她会送上一堆的东西。让你不好意思不帮她的忙。
三太太也没有主动接口,三老爷不算京官,她只是内宅妇人,不会给他招揽麻烦事,有事只有四老爷去和三老爷说,她管好内宅就行了。
聊了几句话。三太太才打量四房众人。
其中一个身量娇小,约莫十二岁的姑娘让她眼前一亮。
那姑娘穿着一身烟绿色的水晕涟漪素锦长衣,未施粉黛,白白着一张小脸儿,好似一朵雨水冲洗过的皎洁梨花。
她的眼睛像笼着薄雾的湖水,清澈干净,里面有俏皮的笑意,肌肤嫩得像清晨被露水润泽的花瓣,唇瓣像四月里的樱桃,樱红饱满。
修长的睫羽轻轻颤抖,像极了扇贝上坐落着两只美丽的蝴蝶,似乎一动就能振翅飞去。
三太太瞧镇了神,满是惊叹道,“这是阑姐儿吧,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年一个样儿啊,这都出落成个大姑娘了。”
沈安阑满脸羞赫,她有三分像四太太,尤其是那股子天生的温婉,更是像了个十足十。
“三婶儿,你别羞煞我了,”声音甜甘如蜜,软糯如稠。
四太太嗔笑一声,拉着沈安溪的手笑道,“溪姐儿才是女大十八变呢,往年瞧见都气弱的很,这回见,气色像是大好,莫不是老太太帮着寻到了名医,将那股子惹人厌恶的娇喘症给祛了吧?”
沈安溪被四太太打量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因为四太太像是想从她脸上瞧出是谁治好了她的病,这不是瞎找吗?
沈安溪只好笑道,“四婶儿,是四姐姐和柳大夫帮我治的病。”
四太太错愕了好一会儿,才望向安容,“是安容治的病?不是逗四婶儿玩的吧,安容一个小姑娘,哪有本事给你瞧病啊?”
安容站在一旁,也不上前,她在看四太太怎么装的,明明心底对这些事了如指掌,却能装的一无所知,真是太佩服她了。
安容觉得装是一门学问,她要好好学上一学。
她心底更要警醒,她觉得三太太对四太太的笑很真诚,像对她时候差不了多少,安容真怕三太太会被四太太算计。
可是莫名其妙的说四太太的坏话,安容有些说不出口。
安容一时走神,没有回答四太太,四太太就有些尴尬了,望着三太太又有些不知所措,一脸安容怎么就不理我了的神情。
三太太扑哧一笑,“她啊,喜欢走神,这会儿不知道想哪儿去了,好了好了,也不多聊了,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三太太拉着四太太走,后面,沈安溪拽着安容的手,笑道,“四姐姐,你还在想萧国公府的亲事呢?”
安容脸皮微窘,嗔瞪了沈安溪一眼,“你也打趣我?”
“我才没有,”沈安溪辩解道,随即又笑道,“往常四姐姐可是极喜欢四婶儿的,今儿却有些疏远了。”
安容抬眸望着走远的四太太,还有她那清脆爽朗的笑声,嘴角微微弧起,渐渐变冷。
沈安溪看呆了。
安容可是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表情,代表着她厌恶了一个人。
四姐姐厌恶四婶儿?
这一年来,四婶儿不是才第一次回来吗,年前送四婶儿走的时候,四姐姐还千叮万嘱要四婶儿回来的时候给她带礼物啊?
“四姐姐,四婶儿惹你不高兴了?”沈安溪纳闷出声。
安容轻摇了摇头,望着沈安溪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芍药嘴快道,“六姑娘,你不知道,早前几天,四太太就给二太太送了信来,问府里的事,三老爷升官,西苑着火,你身子好了,老太太生病的事她全都知道。”
芍药越说,沈安溪的眼珠子就睁的越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容。
安容点点头,“正巧我和芍药偷瞧见了,可是方才四婶儿那样儿,你也瞧见了,对这些事是一无所知,我走神是因为在琢磨一个人明明知道所有事,却装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沈安溪扭头朝远处望去,四太太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她从没有想过四太太方才那不知道的样子是装的,那她也太能装了吧?
“会不会二婶儿没有回信?”沈安溪猜测道。
芍药摇摇头,很坚定道,“肯定是回信了,二太太和四太太的感情极好,二太太那件被烫坏的貂皮斗篷就是四太太送的。”
沈安溪再次惊愣,这回眼珠子没差点掉出来。
“四婶儿送的?怎么可能呢,年前花灯会,四婶儿还一脸羡慕妒忌的夸二婶儿的貂皮斗篷好,还想借回去穿两日显摆显摆呢,”沈安溪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沈安溪不傻,相反,她很聪明。
若是四太太只是会装,安容不会告诉她这些,谁不会装,她也会。
可是装成四太太这样,在侯府里和谁的感情都好,和谁都不红脸,便是大夫人对四太太都格外的好,这样的心机手段,能是一般吗?
四姐姐告诉她这些,是要她警醒,和四太太保持距离,甚至是告诉她娘,让她娘别有什么话都跟四太太说。
四太太和二太太私交那么好,二太太是沈安溪厌恶的人啊!
一瞬间,沈安溪就对四太太好感全无了。
“物以类聚,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沈安溪下定论道。
安容哭笑不得。
拉着沈安溪的手,安容摇头道,“四婶儿是不是坏人,我也不敢太确定,只是她说话做事和咱们不一样是肯定的,她和谁的关系都好,在府里也是极好说话的人,便是在祖母心里,她也是一等一的,咱们别和她正面冲突,小心提防便是了。”
安容知道沈安溪性子冲,喜欢、不喜欢区别的太明显。
喜欢就粘着你,信任你,对你好。
不喜欢你,那就敌视你,气你,甚至是气死你不偿命。
中间不再有别的感情,比如装不知道,装喜欢。
想想当初,沈安姒下毒害她的时候,安容就因为隐瞒了,沈安溪恼了她就疏远不理她了。
这还是因为安容救过她的命,和她关系不错,要是换做旁人,沈安溪早骂了。
所以,一听到沈安溪下定论四太太不是什么好人,安容就担心她在和四太太说话时,带了厌恶。
厌恶一个讨所有人喜欢,得所有人心的人,最后的结果是,她会被人责骂、讨厌。
安容不想她犯众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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