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朝倾公主镇定从容的神情,安容更不信她会做没把握的事。
安容迫切的期望瞧见朝倾公主的表演。
那边,皇上将手中茶盏搁下,扫了文武百官一眼,道,“朝倾公主孤身来我大周,却谨记礼仪,我大周收了她的礼,就要礼尚往来,这回礼,礼部尚书看怎么回?”
被皇上点了名,礼部尚书赶紧起身,神态略仓促的回道,“回皇上,臣觉得可以回送朝倾公主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女儿家喜欢的,不外乎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以及胭脂水粉。
这些东西,礼部一群大男人,还真不大会,总不好去请教自家夫人吧,这不是干政了么?
所以,礼部尚书就把这差事举荐到了皇后身上。
皇上觉得有理,就把差事丢给了皇后。
皇后半点不犹豫就应了。
很快,朝倾公主就换了衣裳来。
一身天蓝色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用金丝银线绣着孔雀翎,随着摆动,光芒璀璨。
如柔荑的手腕上戴着银手钏,上面有银铃铛,脚腕上也有,随着走动,叮铃作响。
如当日真的朝倾公主在梅花宴上的衣裳一般无二。
只是穿在清颜身上,更添三分柔美。
她盈盈一拜后,便翩然起舞。
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
将鸿雁在空中翱翔之美表现的淋漓尽致。
偌大的宫殿,寂静的只余下空灵琴声和银铃作响声。
安容震惊的睁圆双眸:清颜比真的朝倾公主跳的还要好!
一舞毕。
朝倾公主再次上前给皇上行礼。
这时,大家才回过神来。
皇上拍手赞道,“朝倾公主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舞,叫朕叹为观止,怕是再找不到跳的比公主更好的惊鸿舞了。”
朝倾公主被夸,倒是坦然的很,未见红晕,她谦虚道,“皇上谬赞了,在北烈时,母后常教导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骄傲自满,便是冠绝北烈,还有大周和东延,我一直想走出北烈
去瞧瞧,这次能来大周,是圆了我一个夙愿,也想瞧瞧大周女儿的文采舞姿,从中汲取一二,更进一步,还望皇上成全。”
这是挑战。
朝倾公主要以一己之身,挑战大周所有的女儿。
安容坐在那里,眸光有些凝住。
好像有些不认得那光芒万丈的女子了。
前世的她,会将自己的光芒内敛,这一世的清颜要闪耀的多。
安容知道这和她的身份有关。
她是北烈公主,却在出嫁之日,被掳劫到了大周,哪怕是孤身一人,也要谨记自己公主的身份,为了北烈的荣誉而战!
而大周就为难了。
且不说别的,就说惊鸿舞,大周只怕找不到跳的比朝倾公主更好的了。
可是,让大周认输,这脸丢不起啊。
就好比以多欺少,多的那一方还输了,这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眉头轻扭。
怎么没声了?
以往宴会,争着抢着献舞出风头的大家闺秀不知道多少,怎么今儿都没影儿了?
难道是被朝倾公主的舞姿震住,不敢出来比了?
皇上望着皇后,想看看她的意思。
皇后嘴唇轻动,却无话可说。
之前,她以为北烈对朝倾公主的夸赞,只是传言而已,并不可信。
可是,刚才目睹了朝倾公主一只舞,就她所知道的大周女儿,还没人可与之一比。
明知道比不上,还出来比,那是自取其辱啊。
谁愿意拿鸡蛋去碰石头,徒惹笑话?
皇后在为难,她倒是想把安容拉出来。
可她又怕安容比不过朝倾公主,到时候丢脸,惹的萧老国公不快,自找罪受。
她瞥了沈安玉一眼。
沈安玉便会意,上前给皇上请安。
她是安容的妹妹,她给安容揽事,那是武安侯府的事,可不关她什么事,萧国公府就算怪罪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皇上还当是沈安玉要跳舞,心情大好。
沈安玉轻摇头,有些惋惜道,“皇上,臣女身子还未好全,不敢在北烈公主跟前班门弄斧,臣女站出来,是想给皇上举荐一人。”
皇上龙眉一挑,“你要举荐谁?”
沈安玉侧身望了眼安容,然后道,“就是臣女的四姐姐,她素来谦逊,实则舞姿绝伦,甚至能在梅花桩起舞,她又是大周的百花神女,是大家闺秀之首,由她和朝倾公主比斗最合适。”
从沈安玉站出来,安容就知道没好事,果不其然,她把自己推了出去。
要是以前,让她在梅花桩跳个舞也就罢了,如今她身怀有孕,她敢吗?
心中有顾虑,舞姿就会凝滞,做不到行云流水,那就输了一大半。
而且,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清颜。
皇上听的眉头一挑,他是没瞧出来安容像是个能在梅花桩上起舞的人,有这等本事最好。
皇后便笑道,“既然安玉举荐,又是她亲姐姐,定错不了,不如就让她献舞?”
皇上笑着点头,“就依皇后的提议。”
皇后望着安容,正要开口,萧湛便先站了起来道,“内子身子不适,恐无法献舞。”
皇后眉头一皱,脸上便露出了不悦之色。
其他大臣也不高兴了,用一种不识时务的眼神看着萧湛。
萧表少奶奶气色红润,面泛光泽,哪像是不适的样子,身子不适,就该在家好好修养,参加哪门子宫宴?
撒谎也不看时机,她既是百花神女,身为大家闺秀之首,压住北烈风头是她的职责,怎么能推脱?
“湛儿,你不必替安容谦虚,”萧三太太笑道。
她话一出口,就被一双凌厉的眼神给瞥了两眼,脸色都白了三分。
萧老国公起身道,“除了跳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安容比什么,老夫都不反对。”
皇上眉头皱紧,有些被萧国公府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说安容不能比,是身子不适。
一个说是谦虚不比。
萧老国公更好,他的话既不谦虚,又不是身子不适,谦虚会大放厥词,说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谁便哪个都行?
身子不适就更谈不上了,要知道,比哪个都很费心神的好么,不比跳舞轻松。
“能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怎么就不能跳舞了?”皇上瞥了安容一眼,问萧老国公。
“身怀有孕,不能跳舞。”
简简单单八个字,萧老国公说的云淡风轻,可喷酒咽菜的却不知道多少。
好好的大殿,顿时糟乱一团。
皇上一脸漆黑,这老匹夫,存心跟朕作对,还不分场合,连撒谎也不知道选个好点的理由!
萧湛和安容成亲才两天,怀哪门子的孕,他想曾外孙想疯了吧?!
“萧老国公,不可胡闹,”皇上眸光肃然。
肃然中带了些无奈。
安容和萧湛两个坐在那里,简直不能忍。
萧湛有面具,瞧不见脸色。
安容的脸,都可以媲美西红柿了,红的一塌糊涂。
外祖父怎么能这样,这么大的事抖出来,都不跟他们说一声,简直叫他们措手不及。
好丢脸。
安容恨不得钻了地洞才好了。
安容拽了拽萧湛的袖子,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萧湛轻抚太阳穴,拍了拍安容的手,正要站起来呢。
那边萧老国公不悦道,“皇上不信臣?”
信你才怪!
还是那话,要是身怀有孕,连跳舞都不能,又怎么能顶着个沉重凤冠在花轿上一颠再颠?
那对身子的伤害,是跳舞的数倍吧?
庄王妃笑道,“皇上,萧国公府表少奶奶是否真的怀孕了,让太医检查一番便知真假。”
庄王妃话音刚落,就收到皇后一记嫌弃的眼神。
真是猪脑子,萧老国公当众说了这话,太医院哪个太医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说没有怀孕,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她是帮皇上呢,还是帮萧老国公?!
看到皇后的眼神,庄王妃才反应过来,忙将嘴闭上了。
晗月郡主坐在那里,眉头扭了又扭,想起来一些事。
她住在萧国公府,自然听闻萧老国公对安容的宠爱,那些对腹中胎儿不好的吃食,一律不准端进临墨轩的事,自然是听说了。
因为,萧老国公的吩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晗月郡主住的小院也吩咐了,怕的就是安容去晗月郡主那儿闲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这样瞧来,她是真的怀孕了?
那她岂不是……未婚先孕?
显然,相信的人并不多,便是证明也没几个人相信。
晗月郡主站了起来,道,“皇上,朝倾公主医术超群,萧国公府表少奶奶是否怀孕,让她诊脉便知。”
晗月郡主完全是好心,帮萧国公府一把。
可皇上和文武百官不知道,只觉得她在添乱。
要是朝倾公主把出安容没有怀孕,岂不是说大周胆怯,为了避开比试,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朝倾公主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只是眼神流出一抹好笑的神情。
大周跟她想的全然不同,来参加宴会的大家闺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居然找不到一个跟她比试的。
看着朝倾公主的笑,大家都觉得是嘲笑。
萧老国公对安容道,“去让朝倾公主把个脉。”
安容一脸尴尬,早知道这样,就待在家里不出来了,一堆人瞧着,好窘迫。
可是萧老国公有吩咐,她又不能不听。
安容硬着头皮朝朝倾公主走去。
朝倾公主站起身子,帮安容诊脉。
文武百官,还有贵夫人们都看着她们。
见朝倾公主错愕惊讶的神情,她还真有些奇怪了,“确有身孕。”
朝倾公主说话的时候,皇上正在喝茶。
闻言,皇上猛然一咳。
“真的怀孕了?”皇上脸上的黑线更甚之前。
萧老国公望了皇上一眼,扭头对跟着伺候在一旁,专门帮皇上诊脉的太医道,“你也去把个脉。”
太医望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说话,赶紧去给安容把脉。
得出来的结果一样,确有身孕。
然后,就有贵夫人指责了,“能诊脉,少说也有一月了,这未免也太伤风败俗了吧?不知羞耻。”
各种指责,纷至沓来。
朝倾公主见安容的脸红,羞愤模样,心中叹息。
这要在现代,这能叫事吗?
偏是古代,就要受人指责。
不过,她一直觉得安容的想法有些奇特,不像是纯古代人,也就能解释了,是人,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萧湛走到安容身边,握着安容的手。
安容倏然就不怕了。
萧湛问太医,“中过媚药,对腹中胎儿有影响吗?”
这话一出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那些指责说不知羞耻的夫人的脸就挂不住了。
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才好。
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胡言乱语,是长舌妇。
内宅夫人,哪个没听闻过媚药的厉害,一旦中了媚药,那是意识全无,做什么全然无知。
更有那厉害的媚药,不行那事,会死。
她们没想过萧湛是在撒谎,是在粉饰。
对于萧国公府,大家都了解的很,敢作敢当,坦坦荡荡。
就像未婚先孕这样的丑闻,萧老国公都敢当众说,换做她们,估计会瞒的死死的,到时候就说孩子早产一个月便是了,完全可以瞒天过海。
至于比舞,也能推脱掉。
站起来时,不小心踩到裙摆,把脚给崴了,自然而然就不用比了。
这些低劣的伎俩,萧国公府不用,那说明萧湛没错。
帮未婚妻解媚药,那是理所应当。
总不能为了所谓的规矩礼法,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跟前吧?
况且,武安侯府倒霉事多,京都是人尽皆知,武安侯府姑娘中媚药,又不是第一遭了。
之前不是有沈安芸和沈安姒么?
敌人故技重施,不算什么。
发觉四周寂静,安容心彻底松了下来。
亏得她还苦思冥想寻办法遮掩,谁想萧湛随口一问就给化解了。
那边,皇上皱眉凝紧,他瞥了萧老国公一眼,问,“谁那么大胆敢给她下媚药?”
皇上眼中有狐疑,给安容下媚药,那是要破坏安容和萧湛的亲事,是公然和萧老国公作对,哪怕阴差阳错,坏事变好事,萧老国公也不可能不生气。
他倒是高兴的很。
他隐隐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将生米煮成熟饭的阴谋。
想想当初,安容有多么不愿意出嫁啊,最后竟然答应了,不会就是……
这个老匹夫!
皇后坐在皇上身边,很是泄气,尤其是沈安玉,那是气的恨不得跺脚好。
她还想看安容摔下梅花桩,当众出丑,没想到会是这样!
气死她了。
可是气也没有用,萧老国公和萧湛是不会答应让安容跳舞的。
众人又在为谁比舞煞费心思了。
朝倾公主坐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很想说没人就不比了,又怕这样说太嚣张。
真是,舞跳的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啊。
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有清脆响声传来,“母妃,怎么没姐姐跳舞了?”
是定亲王府的小郡主。
她坐在定亲王妃和定亲王之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
因为个头太小,之前都没人注意到她。
这会儿她实在憋不住开口了。
定亲王抱着小郡主,笑道,“朝倾公主的舞跳得太好,没人敢比。”
小郡主鼓着腮帮子道,“没母妃跳舞好看。”
定亲王捏了小郡主鼻子一笑,“你母妃一大把年纪了,和人家公主比,不合适。”
一大把年纪……
五个字,在寂静的大殿上空飘荡着。
一群人黑线。
定亲王妃才三十几岁,保养的又好,跟一大把年纪,压根就对不上号好么?
有这样黑自家王妃的吗?
皇后笑了,“不说倒是忘了,二十年前,定亲王妃的舞才叫美,许多年未曾见过,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说着,顿了顿道,“虽然朝倾公主是小辈,还请定亲王妃小露一手……。”
话还没说完,皇上便抬手打断她道,“罢了,朝倾公主的舞冠绝北烈,我大周只怕也没人能比的过,技不如人,难道连认输的胆量都没了?”
皇后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皇上话音刚落,朝倾公主便站了起来。
结果她还没开口,凌阳郡主先站了起来道,“父皇,女儿想和朝倾公主比试一番琴艺,其他也行。”
凌阳公主说完,其他大家闺秀也站了出来,纷纷挑战。
除了比舞,比其他的,那些大家闺秀的把握还是不小。
裴相见了便蹙眉,对这些个大家闺秀甚是不喜。
不会时,个个低头不语,生怕被皇上点名,到时候丢脸。
一比拿手的,就个个雀跃欲试。
她们不知道,这样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吗?
裴相夫人站出来道,“皇上,这样比下去,朝倾公主一人怕是招架不住,臣妇觉得可以选出一人,同朝倾公主比试,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可以比,方才比舞,朝倾公主赢,其他比过,谁赢的
多,便是谁赢,不知道朝倾公主意下如何?”
其实,裴相夫人的话,对朝倾公主来说犹如天籁。
她还真怕被一群大家闺秀挑战,谁招架的住啊?
再者,她也有许多不会的。
她就不信有人全部都精通。
只要不堕了北烈名声便好。
朝倾公主起身笑道,“如此提议正好,十个手指,又长又短,其实除了跳舞之外,其他,我也只是一般,比如做赋,我是一点儿也不会。”
朝倾公主大方的认了,皇上笑了,“也好,大周选一人和你比,五局三胜,除了跳舞之外,你选两样,大周选两样。”
这样,其实是朝倾公主占便宜。
可是把跳舞除掉,她又吃亏。
本着朝倾公主是客,也该让着她点儿。
现在就是选人和朝倾公主比了。
选来选去,不知道谁合适。
最后,这任务还是落到了安容身上,谁叫她是百花神女呢。
安容囧。
其实,安容是倒霉啦,本来十二花神中有一姑娘合适,可是人家擅长做赋,总不能选朝倾公主一点儿也不会的吧?
其他人,又没有把握胜三局。
怕丢脸,就又把安容给推了出来。
只是这一回,安容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
朝倾公主选了抚琴和作诗。
安容选了书法和作画。
安容的选择让萧湛微微蹙眉。
他以为安容会选下棋的,以安容的棋艺,萧湛相信她绝对能赢。
“你书法和作画比下棋还好?”萧湛诧异。
他只想到这样的解释。
安容轻摇头,“下棋最好。”
“你疯了啊,下棋最好,你不选下棋,你傻啊,”身后,有人心直口快道。
安容回头,便见到一个年约十岁的少年,俊朗白净,正对她翻白眼。
这少年便是七皇子。
安容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已经选了清颜不大会的书法了,不好再选清颜一点也不会的棋艺了。
那样便是赢了,她也没什么感觉。
她想堂堂正正的赢清颜一回。
ps:今天两更一起了。
下一章,安容和清颜pk.
要是凌晨木有,估计就得到明天晚上了……
明天有事要出门。
泪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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