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虽然结束了,但意料之外的逆转却成为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即使已经开始散场,热火朝天的议论声仍旧没有退散。
“妙姐姐,妙姐姐,总算扳回来一局了,今晚上好好庆祝一下吧!”纯娘乐得像朵花,见苏妙下了台,就一路直冲过来,抓起苏妙的手,欢呼雀跃道。
“纯姐姐,你是想终于能有个机会大吃一顿了吧?”苏烟笑嘻嘻地调侃。
纯娘被拆穿,不好意思起来,一张俏脸涨红,嘿嘿笑。
“今儿苏娴没在,是不是就因为她没在所以才逆转了,以前的霉运八成都是她带的。”苏婵双手抱胸,凉凉地说。
苏妙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记爆栗子:“你在背后说她,小心她知道了又捶你!”
“我才不怕她!”苏婵不悦地揉着额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苏姑娘,”似笑非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佟染轻摇着折扇走过来,立在苏妙面前,完全没有输掉比赛的懊恼,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隽秀儒雅,他淡淡地笑道,“恭喜了!”
苏妙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赢了的时候没有恭喜你特没有风度,所以才会在我赢的时候一遍一遍地过来‘恭喜’我让我上点心?”
“……”佟染唇角的笑容微僵,顿了顿,莞尔一笑,“苏姑娘你误会了,我是真心诚意的。”
苏妙扬了扬秀丽的眉毛,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多谢了。”
佟染笑笑,在她面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又开始轻轻地摇动着折扇,说,“还有一场赛秦安赛区这边就结束了。”
“是啊。”苏妙点点头,回答。
“这最后一场赛对我来说有些麻烦,有一些材料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所以我已经向大赛申请延期举行。时间在三天后,延期或许会对苏姑娘造成不便,虽然我也是按照大赛的规矩并没有逾矩,但还是要向姑娘说一声抱歉了。”佟染淡笑着说。
苏妙微怔。顿了顿莞尔一笑:
“原来如此,若不是你申请延期,我也想要申请延期呢,我这边也有些东西要准备。”地区赛的决赛有这样的一项规则,那就是如果选手遇到大赛主办方的库房缺少参赛者需要的食材的情况。参赛者有权提出一次延期比赛的申请,最高不超过三天,参赛者可以用这三天时间请主办方抓紧时间筹备,当然了,如果是大赛三天之内准备不出来的食材,大赛组委会也爱莫能助了。
“是么。”佟染颇感意外,望着苏妙,用调侃的语气扬眉笑道,“看来苏姑娘是想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连胜啊。”
苏妙只是笑,不语。
佟染含着笑。看了她一会儿,接着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告辞”,转身,翩然离去。
苏妙望着他的背影,一双眸子微闪。
今日的比赛时间没有以往长,还没到亥时就结束了,胜利归来,一众人乐呵呵地回到吉春斋,刚踏进院子就看见一脸灰青的苏娴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没精打采地喝着一碗醒酒汤。
纯娘抬头看了看早就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惊叹道:
“大姐的宿醉看起来很严重啊!”
“成日里灌黄汤,早晚有一天会栽在这上头!”苏婵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老娘可全听见了,死丫头你想死吗。竟然敢当着面诅咒你大姐!”苏娴单手撑着额头,端着醒酒汤,一边喝一边说。
“好啦好啦,大姐三姐你们不要老是吵架!”苏烟阻止了正要反唇相讥的苏婵,笑嘻嘻地拦在二人中间,喜气洋洋地道。“大姐,今天的比赛二姐赢了哦!”
“嗯。”苏娴揉着抽痛的太阳**,轻轻地哼了一声。
“大姐你那是什么反应啊,好冷淡!”她的反应太平淡,苏烟的感觉就像是火盆上被浇了一大桶冰水,扁起嘴巴,不高兴地说。
“你还想让我有什么反应?你二姐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在这里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一边去,看你我头疼!”苏娴说着,从石凳上站起来,乜着一双还没睡醒的凤眼,草草地说了句,“我出去一趟!”
“大姐,你要去哪里,你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出去啦,我们先生说了,女孩子还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了门会遇见坏人的!”苏烟知道自己劝不了苏娴,担心又焦急地跺了跺脚,道。
“你大姐我巴不得能遇见几个坏人呢,最好是几个相貌清俊的坏人!”苏娴噙着笑哼了一声,水蛇腰一扭,人已经远去了。
苏烟也不小了,近些日子来刚通了些大人的事,听了苏娴的话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话中带着歧义,一张清秀的小脸刷地涨红。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满嘴荤段子,你这样子也算是女人吗!”眼瞅着苏烟被他大姐带坏了,苏烟的监护人苏婵火冒三丈,白眼一翻,黑着脸说。
“你才是最没资格说我的!”苏娴用力捏住她的鼻尖,狠狠地拧了拧,哼笑着说,“还没出阁的姑娘居然也知道荤段子,假正经的臭丫头,再废话看老娘不拧掉你的鼻子!”
苏婵的脸更黑,火冒三丈地拍开她的手。
“大姐,这么晚你上哪儿去啊?不吃饭了?”苏妙问。
“前儿做的裙子腰不是肥么,今日改好了,白天我没工夫去拿,这会子去拿回来,顺便逛逛夜市,你们自己吃吧,不用等我。”苏娴扭着水蛇腰,一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面甩着帕子说。
“你可别再喝酒了,一个女人在外头喝得烂醉,又是被人家派人给送回来的,你这可真够逊的!”
一听苏妙提起这个苏娴的脸就止不住泛绿,仿佛回忆起了自己此生最大的耻辱般咬牙切齿:
“昨儿那是失误,老娘的事你一个还没嫁出去的丫头片子少管!”说罢,气哼哼地走了。
“大姐她到底是怎么了?”苏烟有些担心地皱起一双秀气的眉毛,咕哝着问。
“八成是……”苏妙直勾勾地盯着苏娴的背影,嘀咕道。
“昨晚上……”纯娘接续。
“勾搭那只雏鸡王爷……”苏婵双手抱胸。淡淡道。
“失败了!”苏妙、苏婵、纯娘、林嫣异口同声地说。
刚走到月亮门底下的苏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黑着一张脸扭过头来,指着苏婵火冒三丈地教训道:
“死丫头。满嘴胡沁,王爷也是能论只的,你居然敢骂王爷是‘雏鸡’,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你是看不见咱们家被满门抄斩你心里头难受是不是?!”
“不是你成天说文王殿下是‘童子鸡、童子鸡’么。那‘童子鸡’和‘雏鸡’有什么区别,叫起来省一个字还省力气哩!”苏婵不以为然地说。
林嫣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因为梁敏的缘故她和梁敞还挺熟的,现在听人家管梁敞叫“童子鸡”,话糙理不糙,于是特别想笑。
苏烟却觉得自家的姐姐妹妹半点不知羞地在公共场合大肆谈论男人是不是“童子鸡”的问题让他十分丢脸,抚额遮盖住涨红起来的小脸,哑然无语。
回味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淡淡地说了句“我去做饭”,也不管别人听没听见。反正先走了。他可不想继续听完刚才的话题,心中对那个并不怎么熟悉小的时候还曾被他欺负过的九堂哥除了少许的怜悯,剩下的就是浓浓的幸灾乐祸,让你小时候老是给梁敖当狗腿子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这会子遭报应了吧,被大姐盯上,整不死你!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畅意的微笑,回过神又忙将这抹微笑敛起来,以免被人看出他扭曲的内心。都快走到厨房了耳边尤能听见苏娴在前院喊:
“死丫头们,哪凉快哪呆着去,都别给老娘添乱!”之后估计是气哼哼地出门去了。
之所以气哼哼,据苏妙她们猜测。大概是因为欲求不满的缘故。
……现在的姑娘都是怎么回事啊,口无遮拦,有伤风化,回味决定,为了纠正苏妙脑子里那些不正当的复杂思想,将她变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地教导她一下,饲养苏妙这个极品生物的工作,果然任重而道远!
苏娴气哼哼地从圆融园出来,到紫芸绸缎庄取了改好的裙子,然后在灯火通明的夜市街上闲逛。
她心情不爽的原因是因为苏妙她们居然全猜对了,昨晚上她和梁敞在酒楼里喝酒,这场酒局说是偶遇也不算是偶遇,因为她已经摸清了他常去的那个地方。起初梁敞还是像往常那样严词拒绝,不过他的拒绝对苏娴来说就是半推半就,于是在一番“斗智斗勇”之后,梁敞到底还是半推半就和她去品酒了。
注意,是品酒不是拼酒,他们的这场酒局是很有格调的。
当然了,任何有格调的酒局到最后都会发展成不喝到死不罢休,梁敞出身军旅,骨子里有军人的豪爽狂放,禁不住苏娴的激,于是两个人喝成了烂醉。
其实真正烂醉的人是梁敞不是她,这场酒局她是有目的的,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喝醉,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梁敞面对着她这样一个柔软喷香的美人儿,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不说,还给她讲了大半宿他十几年戎马生涯中的奇闻异事,灵异的、恐怖的、血腥的、残忍的,她强忍了好几个时辰,勉强自己不去发抖,不会因为他对杀戮那些过于真实的描述吐出来,哪知道她忍到最后,瞅准机会一个风拂娇花般地醉倒,本来已经醉得不堪一击的那只生物居然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被两个随从搀扶着,只能听见他吩咐另外一个随从将醉倒在餐桌上处处散发着妩媚撩人风情的她送回家去,然后他自己居然回家睡大觉去了……睡大觉……
苏娴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男人,她黑着一张脸,深深地怀疑,他真是个“带把儿的”?
莫非……那“把儿”不好用?
苏娴的脸更黑,咬牙切齿,单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可心儿的,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这么玩儿她,难道才刚过双十年华的她注定了要守一辈子的寡吗?
正被惦记着到底有没有用的梁敞一个没忍住,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顺便敲了敲抽得厉害的太阳**。
“公子,可是昨夜醉酒时着了风寒?”梁敞的贴身随从卢宏连忙关切地询问。
“不碍事,八成是有人在背后骂我。”梁敞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昨晚上我也没喝醉,只是好长时间不喝酒了,一时不太适应。那个女人可真能喝啊,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女人喝烧刀子的,喝了那么多坛眼睛都不眨一下,将来谁要是娶了她,那可是咱们岳梁国的勇士啊。对了,你们昨晚上把她好好地送回家没有,她没闹吗?”
“回公子,苏大姑娘一直睡到吉春斋门口,奴才看她醉的厉害,几乎人事不知了。”卢宏笑答。
“你太不仔细了,那女人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本王,她当时只是八成醉不是全醉,她以为她的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本王,哼,不自量力!”梁敞说着,用拇指轻擦过嘴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公子是说……”卢宏也不傻,就算拿眼睛看也知道苏娴对他们家王爷大献殷勤必有那种目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家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理睬吧每次又都半推半就地在一起了,说理睬吧,又时常没个好气,那朝令夕改的态度让身为心腹的卢宏看了都觉得十分迷茫。
其实不光是他觉得内心迷茫,就连梁敞自己也不知道该表现出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左思右想了半天,狐疑地道:
“本王身边的女人也不少,自荐枕席的亦是数不胜数,但从来没有一个像她那样,本王有感觉她并非是在觊觎王妃的位子;若说是为了金钱,自然有这部分原因,但她看起来也并非是贪得无厌之流;说她喜欢本王吧……”与其说喜欢,他怎么觉得她是喜欢耍他呢。
就在这时,却听身旁的卢宏一声诧然的低呼:
“是苏大姑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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