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时候,顺顺利利,再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提前回来了,沈四老爷惊讶的接到了二门外,一眼就只看到沈四太太,喜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四太太面上微动,低声道:“柏哥有了点儿意外,被蛇咬到了。”
沈四老爷这才察觉,舍了自己的妻子,问候沈三太太,并查看柏哥的状况。
柏哥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妙。
据说,当时那条蛇是先被甩到他眼前脸上缠住,而后被他慌乱无措地抓了下来,才咬了他的手腕的。若是万一咬到脖子和头脸,那毒素进了脑子,还不知会怎么样。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被冰冷滑腻的毒蛇猛然间贴在脸上,别说是他一个才五岁多的小孩子,就是一个大人,都会被吓的丢了魂。
眼下柏哥惊吓过度,从昨晚后半夜起,就发起了高烧,滚烫烫的吓人,至今未退,躺在那里,昏迷不醒。沈三太太煎熬的一夜未合眼,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
“三嫂,你先撑住,且去休息片刻,先让君怡帮你。”沈四老爷见柏哥的情况不妙,道:“我去请大夫,顺便叫三哥回来。”
说完之后,沈四老爷才想到自己的妻子未必给自己面子,不禁哀求地看向沈四太太。
沈四太太面无表情,却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答应了!
沈四老爷心中涌出无限欣喜,激动的抓了沈四太太的手,道:“那就拜托夫人了!”说罢,他便松了沈四太太,冲忙离去了。
沈三太太揉了揉眉头,指挥着人将柏哥小心地抬进他同松哥合住的松柏馆,安置好了,坐在床边看着柏哥烧的通红的小脸,一边拿了凉帕子重新放在他额头上,一边对沈四太太道:“让四弟妹受累了。”
“我也没能帮上什么。”沈四太太开口道。
“四弟妹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柏哥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病的像这么厉害过……怎么就不是我自己病了!我……”沈三太太十分自责,已经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会好的。”沈四太太难得安慰一句道。
“恩。”沈三太太擦了擦眼泪,与沈四太太道:“凝儿和榕哥多乖懂事……唉,我的几个孩子,真是没一个省心的……早知道当初不生这么多个……”
沈三太太说了许多,沈四太太沉默无声,没有回应。
很快大夫便来了。
这个大夫虽然才三十多岁,却是祖辈在京中行医的,开了一家草味堂,如今家里还出了一名御医。而眼下这位任大夫也是从小长在药材堆中,八岁就跟着长辈打小童,二十及冠之后开始独立行医,是这附近颇有名气的大夫,人品医术都还十分不错,姓任。
任大夫果然经验丰富并不慌乱,一番诊断下来之后,就斟酌先写了药房,而后同两位太太简单解释了一下药方,待两人点头认可了,才将药方教了出去。
“主要是余毒和惊吓,清热解毒安神即可。先将余毒清了,热度降下来,其他便能缓慢调理。”这位任大夫说话的时候温缓有力,有一种让人有信任有安心的感觉:“总体来说,小哥儿这一遭是必须吃些苦头的。太太也记得保养己身,方才能长久照看。”
这是劝病人家属心忧归心忧担心归担心,但也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合理饮食休息,以免一个未好,一个又病倒了。多的家里是这般,儿女病了,当娘的日夜不眠滴水不沾,熬了一阵也病了……实属不智。
沈柔凝远远站在一边,听这位任大夫说话,不禁点头赞同,多看了他几眼。很多大夫总爱恐吓病人家属,将病患的病情说的极其严重,好给自己留后路——
治好了能多得感谢和银两,治不好也有些说法开脱。
这位年轻的任大夫,先不说医术如何,至少品德非常不错,值得信任。
任大夫并未立即就走。
他留下来,待抓了药煎了一碗,亲眼瞧着沈三太太给柏哥喂下去了大半,又留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重新给柏哥诊了脉息,探了呼吸,才起身拱手告辞。
很多病人,尤其是脾胃虚弱的,喝了药不能适应,会有呕吐之类甚至更严重的症状发生。他留了这会儿,安的是家属的心,也是对病患负责,对自己的医术负责。
沈三太太十分感激。
沈端榆亲自送了大夫出门。
大夫前脚才走,三老爷和四老爷后脚便从外面赶了回来,当先探视小儿不提。
到了下午,沈三太太听了人劝,用了点儿饭食又沐浴更衣,小睡了一个多时辰。她惦记着小儿子,虽是一夜未合眼,也难以多睡些时刻。
“柏哥热度退了些,虽然未醒,但眼下已经安稳些了。”沈三老爷对她道:“厨房上熬着燕窝,你用一些罢。”
“我好着呢,哪里就用上燕窝了。”沈三太太忙道:“给柏哥儿留着吧,他说不定几时就醒了。”燕窝金贵,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是吃不起,但也不能随便当主食来吃。
沈三太太记得家里珍藏的燕窝并不多。这会儿柏哥病着,她哪里舍得自己吃。
“是四弟妹打发人送来的,送了足二两,够用许久了。”沈三老爷不禁赞道:“到底是大家出来的,这出手,真不小气。”他心中估量着,若是牛氏,肯定不愿意这么慷慨。即便是拿出来,也是要肉痛许久的。
沈三太太闻言亦是愣了一下,想要说些酸话,出口却道:“是啊,换我就没这么大方。老爷,我知道我是小门户出来的,比不得四弟妹……但我却希望清儿澜儿却能像四弟妹……还有妞妞,将来,无论什么时候,她们也都能让人称赞。”
“老爷,妾身和孩子们,就全靠老爷你了。”
沈三太太这一番话,让沈三老爷十分触动。他看着诚恳且一脸坚毅的妻子,心头生出柔情,道:“翠翠,你在我眼中,不比任何女人差。能遇上你,是我沈重墨几辈子的运气。”翠翠是牛氏的闺名。
“那孟姐姐呢?”牛氏露出一些羞涩,嗔道。
沈三老爷笑容深了一下,一下子将牛氏揽在怀里,道:“傻子,跟自己瞎较劲什么。”
牛氏伏在沈重墨怀中,一时屋内充满了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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