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龙战骇然松手之时,一股寒气已经透入他的掌心,顺着经脉疾行,瞬息间已将他的真元冻结。“哈!真是个好炉鼎!”那孩童阴冷一笑,身躯散为黑烟,缓缓注入玄黄龙战体内。
须臾之后,玄黄龙战双眼之中恢复神采,站起身来欲再上马。谁知刚刚碰到马鞍,马儿便嘶鸣一声倒毙地上。玄黄龙战一愣,看看自己双手。随即低低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赤雪城,内城,天柱峰上。
幻行世界的入口倏然散发出强烈的光芒,随即漩涡倒旋,一股清凉的风吹出,等候已久的众人顿觉神清气爽。赤烈雪脸上现出喜色:“要出关了!”话音刚落,终年只有赤雪飘落的赤雪城竟是星星点点的洒落起了白色雪花。
“这是……”金甲疑惑抬头。刘伶伸手接住几片雪花,微凉的感觉传来,她微微一笑:“白色的雪,可真是许久未曾见过了!”独木一秋碰了碰月光婆婆,低声问道:“老月光,这白雪天兆,主何吉凶啊?”月光婆婆看看愈转愈急的漩涡,说道:“吉凶祸福,与我们这几个避居此处的老家伙又有什么关系呢?”独木一秋听了不由皱眉,木叶老人轻哼一声:“神神叨叨的!”
就在三人说话之时,风愈柔,雪愈缓。风雪之中,只闻女子的清越之声:“鹤鸣于野,声闻九霄;雪落京华,寒彻十洲。”“雪鹤姐!”刘若惊喜地喊了一声。但见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行来,虽是羽雪鹤的模样,但眉眼之间又多了几分的成熟威严。刘若喊了一声,却是不敢上前。
羽雪鹤含笑扫视众人,正要开口。忽然四道流光划过天际,直至冲入她身后恢复正常的漩涡之中。赤烈雪脸色微变,但风雪之中众人都未看到。羽雪鹤已经走到刘伶姐妹面前,执起她们的手:“阿伶,阿若,好久不见。”
“雪鹤姐,”刘若高兴地跳了起来,“我都不敢认你了!”“你这丫头,有什么不敢认的。”羽雪鹤轻轻掐了掐她的小脸。“出来了。”赤烈雪走了过来,淡淡开口。“出来了,”羽雪鹤转身看她一眼,盈盈一拜,“见过城主!”
赤烈雪将她扶起:“出来就好。你们姐妹许久未见,先好好叙旧吧!”说着轻握一下她的手,转身离开。“我们也走吧!”月光婆婆、木叶老人、独木一秋紧随其后。“不打扰你们了!”水火嘻嘻一笑,拽着鬼面离开了。金甲、突骨利默也告辞而去。
刘若看眼洛虎丘:“你还杵在这里干嘛?”洛虎丘尴尬一笑:“你们聊。伶儿,我在那边等你。”“洛大哥,别忘了通知婷儿!”刘伶喊了一声。“知道了,”洛虎丘笑着答应,“婷儿知道这个好消息,还不得飞着回来!”刘伶轻笑起来。
“什么好消息啊?”羽雪鹤推了刘伶一下。刘伶脸儿红红的,却只笑不说话。刘若见了不由说道:“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嫁给那姓洛的,不就是为了给他生小孩儿嘛!”说着转头对羽雪鹤说道:“雪鹤姐,我姐有小孩儿啦!”
“啊?真的?”羽雪鹤惊讶地看向刘伶。她虽然早就看出刘伶与洛虎丘关系不一般,却没想到短短时日竟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看来我是错过了什么,快说与我听听!”
“雪鹤姐——”刘伶脸儿更红,一声娇嗔低下头去。“哼!说起来我就一肚子气!”刘若有些忿忿地开口,将别后之事诉说一遍。羽雪鹤一边听着一边兴味满满地打量着她们二人,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
无定乡,小村书库之中。借着灯火之光,山鬼细细检视书架上整齐排放的书籍。经史子集,医卜星相,天文工商,应有尽有。更有一些乃是世所罕见的孤本。只不过这些珍贵古籍上此刻都是落满灰尘,也不知过久没人观阅过了。
山鬼不由撇了撇嘴,这正是她看不惯无定乡的地方。这里的书籍,无论是哪一本外传,都能使得到者功成名就,造福一方,可他们却宁肯将这些书籍束之高阁。虽然保护了它们,却也使它们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不过听说这次公刘外出,送了一些抄本出去,莫非也是想通这一点,不忍再让它们埋没么?想着想着山鬼不由一笑:真是,自己这是瞎操的什么心,还是正事要紧。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出这件满是书架的房间,来到令一个房间之中。
这间屋子却只靠着四面墙摆放着四只书架,中间却是些大大小小的架子,上面陈列着甲骨竹简、玉简石碑之类。还有一些不知是何材质的书页、叶子,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起。与那件屋子不同,这里一尘不染,十分整洁。有些书页还卷了角,显然常常被人翻阅。
山鬼细细找寻,忽然取下几片满是奇异文字的龟甲。“与其束之高阁,不如物尽其用!”轻轻一声,山鬼就要把那龟甲收起。“将原本带给他,他看得懂吗?”就在此时,一个清冷之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吓了山鬼一跳。
她定定心神,左看右看,这个声音倒是颇为熟悉:“七月?”她试探着叫了一声。“还能听出我的声音,我很高兴。”伴着清淡的话语,七月不知从哪里缓步走出。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山鬼不由有些紧张:“七月,你要阻我?”
七月道:“这里有不少依据原本衍生的译本、注本,随你拿走。原本还是留下吧!”山鬼自是不肯:“译本、注本掺有太多个人臆测,有的甚至与原本之义相左,取之何用?”七月笑笑:“山鬼,莫非要逼我睁眼么?”
“你——”山鬼脸色一变,终是愤愤地将那几片龟甲放下,从一旁抽出几张纸晃了晃:“你满意了?”七月微一侧身:“不送。”山鬼哼了一声,黑光一闪人已不见。同时,正在与六月缠斗的五条影子齐齐一滞,被剑光绞成了碎片,随风而散。
六月一愣,随即看到远处黑光,急忙要追。公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追赶。”“为何?”六月转身问道。公刘羽扇轻摇:“计划。”六月一窒,好久才丢下一句:“已经过去一天了!”愤愤而去。
赤身教,黑渊之中,无形的压力越来越沉重。嗔道人驾着遁光直扑而下,然六识全开却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不由微微皱眉。剑煮酒见状取出几枚三昧神火符,运功打出。几枚火球四下飞射,照亮虚空。
“啊?”随他们而来的人在火光照耀下看清眼前景物,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无边黑暗之中,无数白骨层层叠叠地漂浮着,有人骨,亦有兽骨。然而此间白骨虽多,却一点儿磷光鬼火也无。而刚刚还不时入耳的鬼声魔音也瞬间消失,寂静得可怕。
佛无量见状咬破左手中指,几滴血珠弹出。火球余光之下,只见几只大手凭空而出,争相去抓那几滴血。“嗜血饿鬼!”佛无量脸上满是不忍之色。能成此鬼者,必是生前被放干全身血液,再用极端惨毒之法杀死。在身死那一刻紧固其魂投入此间,永堕沉沦不能超生。
“阿弥陀佛!”跟着他们来的倒有半数是出家人,闻听是此饿鬼,齐齐喧了一声佛号。有一些僧人已经诵念起《往生咒》来。佛无量摇头道:“往生无用,就让贫僧助尔等解脱吧!”说着饱提内元,猛然一吼。如狮如龙,慑服外道。
嗔道人亦将遁光交由剑煮酒驾驭,自己抽出长剑划破手掌,以血为媒,祭起诛魔神雷来。一时之间,佛吼、神雷尽荡妖氛。静静漂浮的无边白骨无火自燃,烈焰之中,只见道道虚影挣脱而出,直冲天际。
“布雅小心!”高台之上,啖九魂一声惊呼,拉住桑布雅向后一退,躲开呼啸而出的解脱之魂。汹涌魂灵冲动九霄,云层之上。黄光之中的玄黄擎天立时发功欲要收拘,却是徒劳无功。
青光之中的句芒天干道:“老二,无用的。这些魂灵已被人化去了凶煞邪气,行将消散了!”话音落,冲上九霄的魂灵在月光之下纷纷消散,如荧光,如白雪,飘摇而下。
“好!好!”看着光华落下,啖九魂激动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千年之怨一朝消散,先师可以瞑目矣!”桑布雅还是头一次见师尊如此失态。虽不甚明白,也跟着跪倒。只觉落在身上的点点光华之中,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燕丘之境。由于事情突然发生变化,蝃崠仙子在玄黄龙战出发后命令仍未赶到的开路使一行原地驻扎,不必急着前来汇合。自己这边则是改换了普通燕族人装束,将轿辇也改成了帐篷。
此时篝火正明,一直躲在轿辇之中的圣女蝃崠仙子也终于露面,美艳不可方物,登时令容貌也属国色的四名婢女黯然失色。一众护卫恭敬低头,不敢仰视,只有那谢羽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不可亵渎的圣女娇容。
蝃崠仙子见了也不以为忤,大大方方地坐在火堆旁。自有婢女呈上托盘作料,用小刀割了烤得正好的羊肉恭请圣女品尝。谢羽见她小口慢尝的样子,不由皱皱眉。也不顾篝火烫手,伸手扯下半条羊腿大嚼起来。
“粗鲁!”见他这个样子,执剑婢女嫌恶地说了一句。“甄致!”蝃崠仙子皱眉轻喝。执剑婢女甄致脸色一变,低下头去。蝃崠仙子含笑对谢羽道:“婢子无知,还请谢兄不要见怪。”谢羽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率真不做作,她很可爱呢!”
蝃崠仙子听了脸色微变,随即说道:“还未感谢谢兄告知燕丘之变的消息。来人,上酒!”“是!”一名护卫应声端过一个托盘来。蝃崠仙子亲自执壶斟了两杯酒,笑道:“我不胜酒力。甄致,你就代我敬谢兄一杯,聊表谢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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