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就是个跌宕起伏的过程,总会遇到些困境或绝境。
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脆弱,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前世在酒吧里,丁宁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失意女性,她们借酒消愁,或自怨自艾,或放浪形骸,或酩酊大醉醉生梦死,有的甚至东歪西倒地出了门,浑然不知地北天南,以至于落入虎视眈眈的狼群之口。
这个世界很美好,这个世界也有很多的不美好,霓虹绚丽耀眼,又何尝不是刺眼?
丁宁很能理解此刻梁沁的心情,他默默地将合同推到梁沁跟前,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清茶,微苦。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梁沁并没有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太久,她很快就克制住了内心中行将溃散的情绪,伸手拿过桌上的免费纸巾,在湿透的脸颊上,轻轻地左右各擦了一把,然后冲着丁宁强颜一笑。
随即,她低头收起面前的合同和水笔,装入了手包,动作表情是分外得郑重其事。
“没,倒是看到了你漂亮的另一面。”
怎么安慰一个女生最好?
给她投食,夸她漂亮就好,就像饲养鱼缸里的金鱼一样。
这是丁宁的经验。
梁沁闻言,愕然地说不出话。
她还是第一次听男生,说出这么让人舒坦的安慰话,而这个男生只有二十岁。
情圣啊。
再看看丁宁那出类拔萃的仪表,以及一本正经的表情,她立即给丁宁下了一个定义。
看到梁沁面露惊讶,丁宁蓦地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太老成了一点。
他现在不是昔年那个历经沧桑的“大叔”,而是欣欣向荣的小青年。
对一个表面年纪比他大至少七八岁的女性,说出这么一番话,可不让人觉得轻浮?
还好,上火锅的服务员化解了尴尬。
吃是人类生存的保障,也是能够化解一切哀愁悲伤的有效手段。
公司动荡心情不佳,再加上长途跋涉风尘仆仆,挺长时间没好好吃饭,梁沁的确是饿坏了。
一看到热气腾腾的筒骨火锅,她敛起了面上流露出的所有悲愁烦闷,急不可耐地狼吞虎咽起来。
丁宁就吃得比较斯文了,他看着梁沁大快朵颐不顾形象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勾笑。
虽然嘴上骂着丁宁没心没肺,看别人那么难过,还笑得那么开心,不时抬头瞥见丁宁的笑容,梁沁内心里,却是渐趋安定踏实,还感受到那么一丝温暖。
她能感觉到,那些积压在她心头的沉重情绪,逐渐被被丁宁如春风般的笑容,拂碎,吹散,一时消散淡却。
片刻的安宁。
也好。
二人吃完火锅,已是凌晨近两点。
初秋夜间的天气微凉,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也显出了几分萧索。
不时有阵阵凉风吹过,满街的梧桐树,瑟瑟发颤,偶有几片落叶,被吹得跌跌撞撞地蹒跚于街道两畔,引人心生寂寥。
回旅馆的路上,梁沁向丁宁透露了一些讯息。
斗游年后,将会把总部从武昌迁徙到申市,而她从今天开始,都会驻留申市。
名义上她是过来坐镇边疆先行探路的钦差大臣,实际上她是被降职了。
身为斗游主播组主管,那么多主播私底下约好集体跳槽,她竟然毫无觉察,过失重大。
斗游管理层内部,发了她的处分通报,结果就是,她从总部主管,被贬成了申市分部主管。
之于以后还能不能回到总部主播组主管的位置,那就要看新上任的主播组代组长,即斗游前公关组副组长,也是第一个获知跳槽事件讯息的王尚伟,愿不愿意让位了。
这世界没有那么多谦逊礼让,尤其是竞争激烈事关事业的职场,更没有人会傻到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地位和权利。
所以,一切都很明了。
毕业就进入斗游,凭借自身兢兢业业的努力,27岁就做到有上市资格公司主管的她,在一夕之间,遭受了人生路上至今为止最大的打击。
虽然她还年轻,但正因为年轻,她更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
听着梁沁的絮絮叨叨,丁宁倒是觉得,就算她被降职了,也是挺了不起的。
很多人27岁还在基层岗位战战兢兢地吃灰呢,好赖她现在还是主管,前途依然光明远大。
当然,他是局外人,一如梁沁所说,他所站的角度,有些没心没肺。
梁沁还心灰意冷地透露出隐约辞职之意,毕竟这次“跳槽门”,不仅影响到了她的事业,还影响到了整个斗游的利益。
这整个斗游,包括斗游公司,以及斗游的每一位员工。
毕竟,一个原本已经看见上市曙光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异动,上市计划自然会受到影响,损失不可估量,而梁沁难辞其咎。
她觉得自己没脸再在斗游呆下去。
“我现在很怕天亮,一想到要上班去公司见到同事,就心里难受。我不敢看他们,怕他们怪我。虽然大家都对我挺好,可我觉得挺没脸在斗游呆下去。”
梁沁低着头静静地这般诉说,有如呓语。
“换我也觉得呆不下去,立马收拾铺盖滚蛋了。”丁宁脑子一抽表示赞成。
然后,他迎来了梁沁的一顿拳打脚踢。
丁宁侧身躲了一下,梁沁一个没踢中,高跟鞋一歪,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梁沁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突然间痛哭流涕放声哭嚎。
丁宁很冤,也很尴尬。
但他理解。
27岁,并不是一个足够成熟的年龄。
何况,梁沁还是女性。
外则,一路来风调雨顺,她过得太顺利了。
而今,风雨飘摇天塌地陷,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不崩溃就怪了。
不过,丁宁没给她过多的发泄时间,凌晨两点,女的嚎啕大哭,男的傻傻站着,这场面太难看了,难免引人关注。
深觉尴尬,可不想任由梁沁哭下去,他伸出手,弯下腰,拉住梁沁的手,稍一用力,把梁沁从地上拉了起来。
“哪伤着没?”
梁沁哭哭啼啼地站起,丁宁关心地往梁沁的脚踝部位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大碍,没见着伤筋动骨的鼓起。
“没。”
崴到的右脚很疼,但感觉应该没什么事,梁沁强忍着哭腔和汹涌不止的泪水,轻拭着眼眶,不无委屈地哽咽着低声道。
“都会过去的。”
鬼使神差的,目视着梁沁通红且潮湿的眼眶,内心一软,丁宁伸出手,像安慰孩子般,揉了揉梁沁额前的刘海。
“都会好的。”
随即,他又将确实就像个孩子一样的梁沁轻轻地拥入怀中。
兵荒马乱,势如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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