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花道士横在路间,整个出殡队伍都停在那里。棺椁还没抬到地方,不能落地,抬棺材的壮汉初时还好,到后来一个个累得苦不堪言,可是这时众人窃窃私语间,早就透露了这位上玄观主的身份,他们哪敢上前理论。
三个儒家小生也探听到了这野道士的身份,一时惶惶,继而惊恐,再而畏惧。只差跪下在这大道士面前磕头,求这道爷饶命。
这位上玄观主以前只是个市井混混,不学无术,本就不是什么道士,只是借一个道士的名号而已。
这时街上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赵太乙知争执下去,最后还是自己丢人,实在不想也不敢再与这等浑人野道士计较,服个软,让他走人也就是了,于是把牙一咬,道:“想来,如观主所说的对,还是请观主先行。”说着就想叫出殡队伍退后,让这浑道士先走。
大道士哈哈大笑,扭头对那三个儒家小生说道:“既然这劳什子什么郎中都说道爷我说得对,你们干脆拜入我门下,跟着道爷爷混,做个小道士,喝酒吃肉,岂不快哉!”
“啊?”
三人大惊道:“这如何使得?我们都是读书人,是儒门弟子,怎能如你道家?”
大道士把大手一摆,说道:“什么儒门道家,我们都是女王殿下前的好子民,儒道一家亲,皆大欢喜!本天师今儿就收你们做个弟子,来人,给我的徒弟褪去那文绉绉,傻不拉几的青纱,换上我道家衣袍!”
大道士说完,还高声补充了一句:“记得把头发也剃了,这可是我白马观的标志,凉快!”
当下就抢出几个道士来,架住三人,抢了手中折扇,摘了尖尖玉质帽冠,扒了青素文衫,当街摁在地上,“哗哗”拔出所配大刀,大道士亲手执刀,寒光闪闪当街为三人剃起头发来。
一边剃,还一边说:“可不要乱动,这大刀可没长眼,本道爷亦是粗手粗脚,削了脑袋可怪不了爷爷我……”
三人瑟瑟发抖,却不敢再乱动。
不一会儿,三个**倜傥,玉树临风的儒家雅士就变成了三个头顶光光,身穿道袍的无上天尊坐下弟子。
真别说,三人这一身素爽打扮,比之刚才的儒家文酸模样,帅气的多。
大道士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也是啧啧赞叹。
这一幕,不只把路旁行人看个目瞪口呆,便是那出殡的队伍也看得张口结舌。遥儿眼看着三个翩翩文人片刻成了一个光头和尚道士,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叫上玄观主的真是一个大大的妙人儿呀。
这时道路两旁,早已不知有多少人在窃笑,大道士又叫人取来道家掸子,一人手拿一个,三个正规标准,全套装备的小道士便新鲜出笼了。
大道士左看右看看,满意地道:“嗯,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你们继续做法事吧,莫耽搁了亡者入土的时间。玄二、玄三,你们两个跟着他们,让他们收拾收拾,然后就领他们回白马观见我,从此他们就是道爷爷我的人啦,欺人吃肉,痛快得很,无上天尊,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大道士飞身跃上骏马,一打马鞭,一挥手主动带领一众小道士退后,让出了道路。
三个新晋道士以袖掩面,无脸见人。
玄二笑道:“师弟们!做道士没什么不好,跟着师傅爷爷好生自在,以后你们就知道好处多多……咱们师兄弟,但取一个‘玄’字,现在共有十人,你们刚入门,就排十一、十二、十三……玄十三说你呢,不要埋着头,自今儿起,你们得叫我们师兄。”
三人垂头丧气,眼含热泪,抽抽答答地道:“师兄,小……小生……贫……贫道知晓了。”
“哈哈……”玄二玄三大笑。
路边有些民众还不知道那大道士身份,免不了啧啧称奇,探问究竟。有人就道:那野道士是谁?怎地这般霸道!看他徒弟众多,个个都不似好路数,那小儒生怕吃亏,被这般欺负,忍也就忍了,可这出殡的人家可是赵郎中家啊,是有实权的权贵啊,怎么也忍气吞声了?”
“嘿!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呐!你没听见那赵老爷称呼那花道士为上玄观主?你没听那花道士说他来自白马观?你说他是什么来头,嘿嘿!
“啊呀!莫非……那无量道士就是传说中的李上玄?”
“嘘!这等猛人的名字也是你敢叫的?那是何等人物,就连女王的侄儿田承乾、田三坤这等大人物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尊一声上玄观主,不要说这赵太乙只是一个郎中,就算他们文曲宫的老大司文上卿来了,也不敢在这位道爷面前指手划脚啊。”
众人言语之间,便把这位白马观观主的事迹透露了出来。
原来,那位大道士姓李,诨号大锤。李大锤原是临安街头行红白之事的混混头,因为体魄强健,容貌英俊,后来因缘际会,与田七娘有了浪漫邂逅,成了这女大王的面首。
李大锤做这面首比那陈世美含金量就高太多了。
田氏当时五旬上下,正是如狼似虎的顶峰年纪,得了李大锤这样年轻强壮的男人,心中大为可意,可他一个壮年男子,出入宫闱必然惹人非议,而此时正是道家兴起,作为女王,传召得道真人,祈祈福,炼炼丹,商商国是……道士出入宫闱乃就是正常事了,田七娘就灵机一动,让他做了道士。
一个街头混混老大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道士。也不知道智深如海的田七娘怎会想出这样一个主意,不知到底是妙招还是昏招?
田七娘一道旨意,李大锤就成了临安天尊道院白马观的老大,封为上玄天师。
女人昏起头来不可理喻,不管这田七娘有多残暴,对这李大锤是极好的。
田七娘本身就是世家贵族出生,因为爱极了李大锤,女人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就做出了许多混事。因为怕这李大锤出身卑贱,叫人鄙视,所以又想了个法儿,让他七拐八绕地和女儿离姜的丈夫穆佳挂上钩,成了穆家的远房亲戚,穆佳按照辈分也要尊称他一声叔父。
李大锤摇身一变,成了有贵族血脉的穆上玄。
这穆上玄给田氏效力,可不仅仅是在床榻之上,他还当真是做过几件大事的。其中一件就是修筑司母青铜巨鼎。
修筑司母青铜巨鼎对武则天田氏来说,不仅仅是一座建筑那么简单,其中有着深刻的政治意义,而这件庞大的工程,就是由穆上玄设计、监造的。当然,具体的设计自然有专门的匠人,可是穆上玄虽不学无术,腹中却有许多奇思妙想。
这座巨鼎被他建造的恢宏壮丽、气势不凡,足足有十层楼高,成为周朝开国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一个青铜鼎。鼎成权生,有了此鼎,田七娘的王权更加稳定。
穆上玄有了此份功劳,田氏更是爱死了他。
只是或许是因为武后近来国务繁忙,或是年纪大了,兴趣乏了,很长时间没有召穆上玄进宫侍寝了。穆上玄别的事都敢做,唯独不敢给田氏戴绿帽子,他一个精壮男人,无所事事,还能做什么?只好把自己旧日相熟的一班泼皮都召到白马寺观做了道士,每日里酒肉不断。
遥儿混在热闹的人群里,一路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有关穆上玄的奇闻佚事,遥儿只当做故事来听,可从没想过自己以后能跟这个大道士会有所交集,但谁又说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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