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那看来没得谈了。”韩南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不是没得谈。”直到韩南手放在门上的时候，海青贝才开口道：“你要两千人吃三个月的食物，三个月正好一个冬天，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没有这些食物，你们部落就撑不过这个冬天？
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一场可做可不做的交易，对你们来说却是生死存亡的问题。所以，不是有没有得谈的问题，而是你必须和我谈。”
说罢，海青贝看着韩南，以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韩南回过头来，咧嘴笑了笑道：“你很聪明。”
“谢谢。”
韩南走回来，双手摁在桌子上，俯着身道：“俺们部落死活先不论，你们海家在水之城就活的很安稳吗？”
“什么？”海青贝抬起头，正与韩南的目光撞个正着。不由得她想侧过头去，只觉得这个野蛮男人的眼睛像一柄长矛一样插进了自己心底。
韩南道：“水之城中，水氏的势力独大。海里大鱼吃小鱼，荒野中老虎吃狼。这道理放在人之间同样适用，海家迟早被水家吃掉。你们可以撑多久？三年，五年……那和现在被吃掉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眼中只看到了一张纸，一把刀，却没有想到我可以拿出这些，就可以拿出更多的东西，拿出能让你足以打败水家的东西！”
最后韩南道：“我刚才夸你聪明，现在我想告诉你，聪明让人喜欢，但自作聪明却往往比直接的蠢更让人讨厌。”
说罢，韩南一指点在海青贝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
海青贝一时呆住，竟然没有躲开。旁边海青宝看得一愣一愣的，瞬间对韩南充满了崇拜。
这人竟然敢敲大姐的额头，上次碰到姐姐身体的男人是什么下场，是埋在树下，还是切碎了被丢进水里喂鱼。
海青贝起身，突然发现自己一时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他模样丑陋，说话粗鲁。但此时却想换了一个人一样，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准确的击中了自己的软肋。
浑是海青贝的性格，但那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所有人知道自己浑，知道自己随时会和他们玉石俱焚，因此才不敢轻易惹怒自己。但这并不代表海青北内心糊涂，她心里明白，城中水家独大，如韩南所说，海家被吃掉是迟早的事情。
半晌后，海青贝站起身道：“石族长，我无法相信你说的话。因为你所承诺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现在只看到了一把刀和一张纸。”
韩南转身，笑道：“天下事哪有十拿九稳的相信。只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换了一个机会。或许，小鱼也可以吃掉大鱼，饿狼也可搏虎。”
说着，韩南向海青贝伸出了手。
看着伸在面前的手，再看看面前站立的韩南。海青贝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出去。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同时道，一双手在空中握了握。
二人接下来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谈定不日海氏派船将食物运到韩南的部落，而韩南答应在他们到来后，给他们提供第一批武器。其他后续合作会一直进行下去。
商量完毕之后，海青贝离开了商铺，一些事情她还要同族人商量。
房间内只留下韩南和海青宝两人。海青宝凑到韩南面前道：
“石大哥，你就在我们这里待两天，等食物准备好了您在走。”
现在海青宝对韩南格外崇拜，能降服大姐的男人，他可是第一次见到。
“哈哈，好哇。城中有什么好玩的啊！”
“大哥，城中有一座斗兽场，明天我带您逛逛，再买几个女奴。”
“好哇！”韩南咧嘴大笑。
正说着，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韩南道：“外面闹什么呢，这么响。”
海青宝道：“我倒忘了，今天可是个大日子，我陪您出去看看。”
打开房门，二人走了出去，见大道之上人山人海，城中所有人都挤在青河两岸向河中张望着。
河中一列船队顺流而下，船队正中央是一艘小船，显然是众人目光的中心。
“船里面坐的是谁啊，这么大阵仗。”韩南问。
“石大哥，您不知道。再有三日，是城中祭拜水神的日子。现在是先将圣女送到岸边，等三天后，要将圣女献祭给水神？”
“圣女？”韩南一楞，呆呆的问道：“你们城中有几个圣女？”
“圣女还能有几个，大哥真会开玩笑，只有一个，圣女心岚呗！”
有风吹过，船窗遮着的白布被风吹动。心岚平静的坐在船中，白皙的脸上古井无波。
一瞬间，韩南大惊，大怒，大悲！
怪不得三日来心岚闷闷不乐，自己总觉得她是城中圣女，身份尊贵，不会有什么麻烦，谁料想三日之后，竟是她的死期！
“石大哥，到了那天可热闹了，城中所有人都会去，咱们到时候也去凑凑热闹，您可答应我一定要过了那天再走哇。”海青宝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忽然回过头来，发现韩南早已经消失不见。
“石大哥，石大哥，你去哪了？”
韩南挤过人群，手臂伸到前方划开一道缝隙。大道之上人挨人，人挤人，韩南这么胡乱冲撞，有不少人被挤进了水中。顿时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可韩南哪里管的这些，他一口气跑到终点。双手摁在膝盖上不住喘着粗气。
青河在此处奔流入海，浩浩河水之上，船队在此处停泊。中间那艘船放锚停在水中央，其他船只散开，围成一个圆形。如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一个三日之后，必死之人。
韩南紧紧攥着拳头，恶狠狠的怒视着河面上的小船，胸腔内一股夹杂着愤怒和悲伤的气氛蒸腾而起。
“南，你怎么了？”一只手落在韩南肩上，韩南回头见来者是无名。三日未见，无名没有半点变化。尽管韩南乔装打扮，却还是被无名一眼认出。
“我要救她。”韩南看着河面上的小船道。
“好，我帮你。”无名站到了韩南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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