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上午10点45分,台北火车站。
一辆蒸汽列车正停靠在一号站台上,机车烟囱喷出滚滚浓烟,急待启程。
这列火车是从高雄开过来的,牵引了十二节软卧车厢和一节餐车,运送的是去基隆安澜城参加新春团拜会的人员。
台北火车站贵宾候车室内人头攒动。
大家一个个手里全拿着“新春团拜会”的大红请帖,在礼部官员的统一指挥下,按照行业组别为次序,井然有序的上到月台上去。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一列列队伍进入到火车车厢。几节空荡荡的软卧包厢,瞬间就被填满。
鸿胪寺礼宾司的官员引导着一列队伍,径直向最后第十三车厢走去。
这是由来华朝贡的使者组成的队伍,幕府使臣井伊直弼、萨摩蕃使臣大久保利世、日本王室使臣岩仓具视等等都是其中一员。
井伊直弼和所有藩属朝贡人员一样,是专门来大明贺正朔。
藩属国向宗主国委派使节,一般固定为贺冬至、贺正朔、贺圣节、纳岁币的四次固定朝贡使节。
今年贺正朔朝贡,不光是萨摩蕃、盛冈藩、幕府委派使臣,日本其他各藩,包括日本皇室也派来了使节。
看到萨摩蕃、盛冈藩,以及幕府与大明保持密切往来之后,枯竭的财源一下变得雄厚起来,国力蒸蒸日上,他们全都眼热了起来。
来七八天,井伊直弼和所有朝贡人员、西洋外交人员一样,一直就住在台北迎宾馆,没能踏出~台北市的范围。
他拜见到大明朝的鸿胪寺正卿邵北,表达了幕府希望加强与大明的友好往来的强烈愿望。
私下里,井伊直弼还与国宾馆的西洋外交人员表达了友好的意愿。
大明鸿胪寺的安置非常周到,让他观赏了台北市的繁华,见识到大明工业的强大、经济的富庶、军事的强悍。
只是一直没能踏足传说中的大明御城—基隆安澜城,没能有机会拜见道大明首辅钱水廷,没能见到大明的第一人,权监国白宝湘,井伊直弼颇有些担心。
这次公家也派人过来朝贡,井伊直弼还担心他们会对大明朝许下重诺,影响幕府与大明之间的友好情谊。
公家就是日本天皇、朝廷和公卿贵族的称呼,无权无势,只是空有其名。
武家就是以幕府为代表的日本武士系统的家族和人物,把控着政权和财富。
公家一直想要夺回全部的,或者一部分的权柄,武家自然是坚决不能让步。两者内里争斗相当激烈,但在表面上还保持着一团的和气。
昨晚终于得到喜讯,今天自己将作为日本幕府的使臣,乘坐专列,参加御城的新年团拜会,井伊直弼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新年团拜会,这个井伊直弼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他知道。
华夏历朝历代,每一年的元旦日、冬至日及万寿节日,皇帝都要御正殿受宗室王公和文武百官的参拜庆贺,总称为“三大节朝贺”。其中尤以“元旦朝贺”最为隆重。
新年团拜会,应该与之相仿佛。
井伊直弼一边走,还一边问身边的礼宾司官员,“陈大人,新春团拜参加人数众多,形式也很是新颖,我怎么没看见国宾馆的西洋人?”
“我们是华夏人,大家都有过年相互庆贺祝福的习惯。”陈友义淡淡的笑道,“他们西洋人只庆贺耶诞节。”
陈友义今年二十三,在香港读过私塾,粗通文墨。
他被招募来台也有了一年的时间。经过三个月的培训,三个月的实习,陈友义对礼宾司的工作早已经是得心应手。
看到井伊直弼与礼宾司官员一直嘀嘀咕咕,岩仓具视扇动几下手中的折纸扇,心里暗暗骂道,这幕府老家伙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岩仓具视是日本朝廷的宫廷大臣,孝明天皇的贴身随从。
车站广播开始反复播送消息,“各位首长,各位贵宾,各位同志,请大家抓紧时间上车,列车将在五分钟之后启程。”
岩仓具视不由泛起了嘀咕,五分钟?
他想着自己曾经学过的兰学。
五分钟应该是很短的时间吧?
这就是说火车马上就走吗?
对于岩仓具视来说,火车是一个新奇的玩意儿。他只是从那电影中见识过,能拉人、拉货,日行千里,威力巨大。
第十一车厢的门就在边上,看着蒸汽机车喷出的汽雾从自己头顶上飘过。他心里一慌,也不管礼宾司人员的引导,径直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上了火车。
看着岩仓具视一脸的白~粉,还有身上的日本服饰,女列车员带着甜甜的微笑,深深地鞠躬,“尊敬的贵宾,看看您的请柬,您应该乘坐的是第十三车厢。”
“纳尼!”岩仓具视一把收起折纸扇,“我这要下去吗?”
“岩仓大人,请跟我来。”
杭国范也是礼宾司的工作人员,他匆匆跳上车来,“火车就要开了,咱们不要下车,只要向前再走两节车厢,就到了。”
第九车厢、第十车箱里早已坐满了参加团拜会的人们。
“好好过个年,干嘛还要奔波到基隆,去开什么新春团拜会!”丁澹昨晚打了一通宵电脑游戏,这会儿头脑还晕沉沉的,依靠在王松身上休息。
丁澹是台北县县丞,兼任台北县财务局局长。
“我的大小姐啊,你不想去大哥家过年!”台北知县王松嬉笑道,“再说这个年头就是这样啊,正月初一群臣必须给皇帝朝贺新年,不够档次的还参加不了。”
王松所说的大哥,就是丁澹的哥哥丁淡。
丁淡是国子学的教导主任,家就在基隆安澜城。
“给皇帝拜年,你想多了!”丁澹白了王松一眼,“我们哪有皇帝?!”
“其实,我们……,这就不说了!”王松哈哈大笑,“听钱老板说,今年发动大陆攻势,执委会将搬迁到大陆,所以……”
“原来如此!”
丁澹抬起头,突然看到包厢门口一个满脸白~粉的家伙,正瞪眼看着自己,吓得她一下子尖叫了起来。
“ご免なさい”岩仓具视说了声道歉的话,立即闪了过去。
王松直接就关上了包厢门,“这tm小鬼子,忒讨厌了!”
车厢走廊上,杭国范感觉有些尴尬,在前面紧走几步,“岩仓大人,这边请!”
不管杭国范多么着急,岩仓具视仍旧是不慌不忙的向前。
一路上,很多包厢的门都敞开着,他饶有兴趣的继续探头张望。
包厢内的人们,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是从窗子里探出头观看台北站的风情,还有人猫在床铺上闭目养神。
这车厢真不错,还可以睡觉,也非常宽敞,出门旅行比那马车、轿子舒服多了!
住在里面的应该是大明朝的士族阶层吧!
看他们一个个都穿着节日的盛装,满脸喜气洋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岩仓具视轻轻挥动着折纸扇,一步三摇的缓慢向前。
“呜——”一声汽笛长鸣。
从机车烟囱中升腾起一股浓浓的白烟直冲云霄,笨重而巨大的钢铁轮子再次“哐啷哐啷”地转动起来,大地在微微震撼。
火车缓缓驶出了台北火车站,沿着平行的铁轨线,向基隆河河谷上游快速的行进。
火车刚刚启动,岩仓具视和他的随从就来到最后一节车厢。
一号包厢坐着萨摩蕃家老大久保利世,还有他的一个随从。
看着城市风光从窗外快速的飞逝,平整的田野也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湍急的河流,深绿的山丘,整齐的农村小镇。
大久保利世微微点头,大明朝治理得还真不错!
他刚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头就看见岩仓具视出现在包厢门口。
大久保利世慌忙起身,郑重其事地微微弯腰致意,“岩仓大人,听说您来了已经好几天,在下今天才有机会见到阁下的丰采,真是荣幸之至。”
萨摩蕃一向主张“尊王攘夷”,屏斥江户幕府军政,主张奉还天皇实权,与公家关系紧密。
大久保利世身为萨摩蕃家老,对朝廷公卿一向比较敬重。
“大久保君客气了。”九条尚忠那张涂满了脂粉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大久保君辅佐萨摩富国强兵,实为我日本顶级智者,公家有你这样的贤臣鼎力相助,‘尊王攘夷’大业何愁不得成功。”
11点25分,列车广播员柔和的播送消息,“各位首长,各位贵宾,各位同志,列车将在五分钟之后抵达基隆。”
铁道大桥两旁的杆子从车窗外飞快地闪过,列车拉着长笛,“呜——”的驶入暖暖铁路隧道。
11点30分,火车缓缓停靠在基隆火车站。
礼部左侍郎丁于菟带着数十辆六轮电动车,亲自来到月台上,迎接参加新春团拜会的嘉宾代表。
12点整,基隆安澜招待所宴会大厅内张灯结彩,八十张大圆桌坐满了来自各行各业的嘉宾代表。
在欢乐的春节序曲声中,白宝湘率领内阁成员步入宴会大厅。
在工会、先锋团、妇联等人民团体组别区域,范华和唐玉等穿越女~干部坐着一张大圆桌上。
范华根本无心听白宝湘说什么官话、套话,有个消息她闷在肚子里,终于憋不住了,“唐姐,我儿子听尤龙说,说你要给尤哥纳妾,这不会是真的吗!”
范华这一句,让整桌的女元老们大惊失色,大家把目光全投向了唐玉。
唐玉若无其事,笑骂了一句,“这个尤龙,家里一点小事,都能给你传出去。”
“不会吧,唐姐!”丁澹睁大了眼睛,“你这是为什么啊?”
“男人可靠吗?还记得中修那些落马的高官吗?有谁没有几个婚外情?”唐玉抬头看了一眼丁澹,“一起过来的那些男人,有几个心里没有三妻四妾的梦想?有几个没有建立人种博物馆的梦想?”
丁澹想着对自己山盟海誓的王松,心沉了下去,“所有男人都是这样吗?”
“好男人当然也有!”唐玉看了一眼范华,笑着说道,“只是我们不能单为男人而活,我们还要考虑子孙后代。”
“为子嗣着想,这是男人纳妾的一个理由。”丁澹摇摇头,“唐姐,你不是已经有了尤龙。听我大哥说,尤龙很有出息,学习成绩一直优秀。”
“我这只有一个尤龙!”唐玉瞥了一眼范华的肚皮,“你们范姐马上就要第三、第四个孩子啦!”
自打穿越过来,唐玉就一直用心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给尤仁义做小妾。
这女孩子必须是老实的,模样可以的,最重要是要能生育的。
这个时空不限制生育,但唐玉子宫内长了一个肌瘤,不能继续怀孕生子。
想到别人家生了一大堆孩子,枝繁叶茂,未来将形成一个大家族,势力扩充到各个领域,唐玉就满心不舒服。
自己家就尤龙一个,单打世界没有助力,很难斗得过其他家族。
男人嘛,也就这么回事。
唐玉相信尤仁义对自己的感情,但不相信尤仁义能够经得住外界的诱惑。与其便宜别的女人,不如让尤仁义把精力用在家中,给尤龙多多增添弟弟妹妹。
这样,下一代就能多几个孩子和其他人联姻。也是一个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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