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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阳似火,偶有几缕微风,将天上的云彩吹残了,又凑到一起,正是好天气。
二人缓缓地走,似乎依然将先前的那些事情全忘却了,只是南宫倩额角尚未来得及理顺的乱发,它还在章示这发生的一切。
后来就平平淡淡没什么好说的了,二人这般前行了半天的光景,终于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时,已将近傍晚,艳阳都成了一轮残阳,扭曲着,破碎着,把那最后丁点的余晖和热,都毫无保留的抛洒出来,却将那天边的云彩照的极漂亮。
好容易走出丛林,面前就直端端一条大道,马儿抽着鼻响,如此才将二人的沉静打破开来。
南宫倩抬起疲惫的杏眼瞧去,她那份自带的神气早就消失,有时候心中甚至会想,自己好生生的凭了什么来趟这浑水;可她转念,突觉得自己遇见萧子谷的那一刹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而这一切又是多么的顺理成章。
她本是天边的一抹云彩吧,若是没有遇见这些,恐怕流连在鬼谷边缘,自顾地修习,自顾地专研草药,逍遥快活,不过多些许孤寂。
可她本来就是孤寂的,自从南宫悯坠下悬崖以后,她就一并坠到了孤寂的悬崖里再无法自拔了。
而人本就孤寂的,无关修为高低,境界何如,孤寂本就是一个人的属性;纵使她武功盖世,亦不过一介浮萍,随风飘摇,哪里是终极?
她站在这条大道的口子上,腿脚却无法移动了,不过是三千繁华世界,然而她却只看中了一人的回眸,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呵。
齐天威慢慢走,已离得有些远了,这条大道分明通向小镇的,至于是什么样的小镇,他不知道;这里恐怕是龙门山后边很远的地方了,他需要修整,纵使他不需要,马儿也已十分疲倦了,而后面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单凭他这丧失一般的功力修为,御风不出百里恐怕就要躺倒在地上了。
“喂,你还不过来吗?”齐天威终于回过头去,瞧见一个美丽的人影站在路口,穿着一袭紫衣,孤孤单单,瘦弱的身子在微风中、斜阳里,竟和当年那个叫做秋雅轩的女子一模一样;呵,只不过那个女子穿得是白净的衣服罢。
“嗯。”南宫倩突地回过神,莲步速移,几步间已经到了齐天威边上。
齐天威看着这人满脸的孤寂之情,心中莫名浮起一丝忧伤来,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小镇,悄然道:“你可知道佛说的‘三千繁华’是个什么?”
“三千繁华,”南宫倩别过脑袋,露出特别好看的侧脸,“三千繁华,弹指刹那。”
“是极,你又可知道,弹指刹那其实是一味草药?”
“是了,”她忽看向斜阳,幽幽说:“我曾在南宫别院里听过这样的故事,说是古时的一个痴情女子,她与她的丈夫分隔两地,只能用飞鸽传书来交谈;有一次她将要说的话传过去,等了三日都不见回信,她并未在意。后来等了三个月,依旧没有回信,她便自我安慰,说是丈夫公务要紧。她每日就站在窗边望,等了三年,还是没有回信。终于,她等不下去了,就亲自去寻她丈夫,可是等她寻到了,她丈夫已是一抔黄土。她悲伤至极,痛哭三天三夜,流下来的泪就撒在那一抔黄土上,到第三天却长出了一种花,那种花便叫‘弹指刹那’。”
“非也,我说的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药花;我早年曾在太白山深山里发现过一种奇异的花。它开的遍地都是,美极了;我就在那里扎营,想好好欣赏,那知道不过弹指,这花就凋谢了。我甚不解,一直盯着这花看,觉得孤寂到了极点;竟不料这花,弹指生,弹指灭,分明是传说中的无解毒药‘弹指刹那花’。”
“原来是这般。”二人说话间,已走进了小镇里。
这小镇死气沉沉,看着一间间房,却无半点人烟气息;二人牵马而行,走到客栈边定下来,将马拴住,就走进去。
“你说的那种花,其效果不是正好符合了‘玄冥仙丹’的效果?”南宫倩进到店里才发觉。
“是了,”齐天威稍稍一顿,环顾店内,声音变得极其微细,“这也算是我发现它才造就的孽果吧。”
空气里弥漫一种臭味,由着店里后屋发出来,伴着二人每每走一步,这气味就更着蔓延一寸,虽不至于教人捂鼻掩盖,却是万分难闻。
南宫倩附身细看,发现座椅上都是干净的,放在一边的茶壶还冒着热气,是刚刚煮好的热茶。
可是怎么会没有人呢,一个都没有,仿佛这小镇的人都蒸发了,除去这些死物,又像都成了死物。
“奇怪,”南宫倩正想把手放到桌上,“这里不像似长久没人的地方,怎么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齐天威没有接腔,极快的伸出手,抢在南宫倩放手前,先一刹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怎么了?”南宫倩那素手就在空中僵住。
却见齐天威手指上沾到些白色的粉末,他抬起来一看,拿到鼻尖轻轻一嗅,说:“这是盐。”
话必他转身向后屋走去,当时月儿已经照了出来,幽幽亮亮的光就打在窗上,映出些斑驳的影子,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恐怖来。
脚步声由着他的每一步散出来,嘎吱嘎吱的,有些刺耳,又有些孤独,而南宫倩就单单的站在原地,手中已经悄悄地拈住了些碎骨针,面上冷冰冰的,其实是在暗中运转真气。
从大堂走到后屋,不过几步加上一片黑色帘布的距离,齐天威却走得相当慢,仿佛在享受自己的脚步声一般。
终了,他缓缓伸出手,撩过那帘布,可是撩到一半手就停住了。
他扭过头去将南宫倩看着,眼神却像自己脚下滑过去;南宫倩的眼神也跟着一并流动,就见着一滩殷红的血从哪帘幕后边流出来,在地板上滑动着,仿佛还有生命一样。
齐天威迅速转身,让到一边,就见一个影子从帘幕后边面朝下倒出来,重重的倒在了齐天威的脚边,只显了一个背部。
他不晓得这人是哪一个,只晓得他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透彻了,地上那滩血就是这人的,顺着这人的身上流下去的,恐怕已流干了。
齐天威出一指点在那人的后颈上,感觉得到一丝温热,心道这人死了不过半个时辰;正想将这人翻转过来,瞧瞧这人是什么模样,受的什么致命创伤,却瞥见南宫倩素手瞬抬,飞快的打出了一道暗器。
就见那根碎骨针穿帘幕而过,立时将帘幕后边飞来的暗器打得偏出去,只听到噹一声,两道暗器都落到了地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突地响来;又听得咔嚓的破窗声,竟是有人从后屋的窗户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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