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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张方进军到洛阳城外,猛攻西明门,长沙王得报,即往城西督战,只见张方之兵如潮水般扑向城头,危急异常,又即入宫,向晋惠帝请道:“张方以重兵攻城,其势甚危,非陛下亲御军前不能退敌也!”遂拥晋惠帝登上西城,向城外喝道:“圣驾在此,谁敢向前?!”
关中兵正攻城间,忽见天子立于城头,大惊失色,纷纷倒退。城中兵立时大振,奋起反击。关中兵退避不及,不是被杀,就是摔下城头、云梯而死。长沙王又乘势出击,斩首五千,大胜而回。关中兵败走十三里桥,军心恐惧,来向张方说道:“不如趁着夜退兵,返回关中罢了。”
张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古之善用兵者,往往能因败为成。今我虽败,非但不能退,反要趁夜进兵,逼城筑垒,断其水源,绝其粮道,日久,城中必有变故,如我所愿。”借着夜色掩护,向洛阳挺进,就于城西七里处构筑营垒数重,又从营外运进粮草无数,堆积如山。
次日一早,长沙王登西城,望见张方营垒,不由大怒,当即率军来战。张方令道:“只需固守,不许出战!”长沙王攻了一阵,不能破垒,反倒死伤了无数,只得退军。张方趁机开垒,从后来袭。长沙王回头来战,张方又即退回垒中。一连数日,长沙王一无所获,只得回城,召集百官议策。
百官皆道:“殿下与成都王本是同脉兄弟,成都王因受了河间王的迷惑,不乐殿下独掌朝政,要来争权。殿下若效周、召分陕故事,以成都王为北州伯,殿下自为南州伯,量成都王必念兄弟手足之情,退兵北归。成都王若退,张方独力难支,也必退了。”
长沙王道:“若果能罢兵息怨,乃国家之福;分陕而居,也是美事。”于是率军出城北,列好阵势,遣使去北营,请成都王出营相会。
成都王也即率军出营,列成阵势,见长沙王单马出阵,也即匹马向前。相距丈许,各自停住。长沙王拱手道:“想当年,我与贤弟五路举兵,除赵复祚,何等豪壮,贤弟可还记得?”
成都王道:“诚如大兄所言,怎会忘记?当年赵庶人篡位作逆,五镇因此起兵,后来齐王专权乱政,也不为诸侯所容,终致身死。如今大兄掌朝,为何也效赵、齐,乱杀大臣?”
长沙王道:“李含谋反,杀之何辜?我自掌政以来,并不独专,凡有大政,先向圣上禀奏,又遣使去邺城,与贤弟咨商,然后施行,怎可比拟赵、齐?天下乃先帝之天下,你我身为其子,便当共同维护,休戚一体,荣辱与共。贤弟听我一言,休要受了外人蒙蔽,而使兄弟自残,早日退兵回邺城,从此便与贤弟平分秋色,以贤弟为北州伯,我为南州伯,共掌朝政,如何?”
成都王不由冷笑道:“我岂为分陕而来?你若从河间王之命,斩皇甫商之首,投戈退让,自求多福,我便退兵。”
长沙王道:“皇甫商有功无过,断不可杀,杀之必失信于天下!”
成都王怒道:“你既不肯杀皇甫商,便应引咎退位,否则,休要怪我兵戎相见!”
长沙王大怒,纵马挺枪,直取而来。成都王更不示弱,舞刀纵马相迎。两边将士见了,也都一齐上阵,一场混战,死伤无数。长沙王寡不敌众,败退回城。成都王趁势进兵,直到洛阳城外下寨,把住各处通道,阻其粮运,决断千金堨。
千金堨乃是洛阳城的主水源。主水源一断,城中于是缺水,河川、水井以及磨坊用的水源全都枯竭。长沙王无奈,只好发动王公大臣家的奴仆婢女,以手舂米,供给军营;又征调城中十三岁以上男子服劳役,帮助军队。被围数月,公私穷困,一石米飚涨至一万钱。诏命所及,仅一城而已。
时有东海王司马越,字元超,乃司马懿之弟司马馗之孙,料长沙王必败,遂与殿中诸将及三部司马谋道:“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一旦城被攻破,外兵涌入,必遭其虐,不如收废长沙王,以退外兵。如何?”
殿中诸将及三部司马皆惊道:“长沙王公而无私,能与我们共患难,且大敌当前,岂可废得?”
司马越道:“我为社稷着想,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了。”
殿中诸将及三部司马遂道:“既如此,愿从殿下。”
司马越遂率诸将,以商议军情为名,趁夜突入长沙王军帐,趁其不备,一把擒了。次日一早,启奏晋惠帝,请废长沙王。
晋惠帝大惊道:“长沙王忠于寡人,为政勤奋,朕也倚为柱石,岂可废得?”
司马越道:“诚如陛下所言,但二王举兵,皆因不乐长沙王在朝执政之故,如果不废,二王必不肯退兵,则京城军民终将饿死。陛下宁废一人以安社稷,不可因之而苦苍生!”言语进逼,不容晋惠帝分辨。
晋惠帝无奈,只得下诏,罢黜长沙王,禁锢金墉城;又杀皇甫商,传首城外。颁诏大赦,改元永安。大开城门,放入外军。
成都王入城,命石超率兵五万,分屯洛阳十二门。哪十二门?西垣三座,从南到北依次为广阳门、西明门、闾阖门;北垣二座,从西到东依次为大夏门、广莫门;东垣三座,从北到南依次为建春门(上东门)、东阳门、清明门;南垣四座,从东到西依次为开阳门、平昌门、宣阳门、津阳门。
城中公卿皆来向成都王俯首请罪。成都王遂废皇太子司马覃,仍为清河王,又废羊皇后,禁锢金墉城;成都王自为皇太弟、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表河间王司马颙为太宰、大都督、雍州牧,东海王司马越为尚书令,卢志为中书监,张方为右将军。卢志仍留邺城,参署丞相府事。
更换殿中将士,凡与自己有宿怨的,全部诛杀。朝中上下,人心惶惶。殿中诸将及三部司马于是又悔,密谋劫出长沙王,再拒成都王。东海王得知,惶惶不安,遂召心腹、黄门侍郎潘滔谋道:“长沙王一旦得出,必定报复于我,不如杀之,以绝诸将之念。”
潘滔道:“杀长沙王必负恶名,殿下何需自己动手?”
东海王会意,即使人出城,将殿中诸将之谋密告知张方。张方大怒,即派甲兵去金墉城,将长沙王押来营中。长沙王叱道:“本王无罪,况是金枝玉叶,谁敢杀我?”
张方狞笑道:“看我敢杀你否!?”即命剥去衣服,绑在铁柱上,铁柱四围燃起烈火,竟将长沙王活活烧死,哭嚎之声震天动地,至死不绝,死时,年仅二十八岁。时正西晋永安元年(公元304年)正月丙寅(二十八日)。——长沙王自掌权到被害,前后也不过一年零两月。张方军中将士,目睹如此惨状,也都流涕。
张方既杀长沙王,率兵回长安去了。临走,大掠都中,掳得官私奴婢万余人而去,途中,粮食告尽,便杀奴婢,将人肉混杂在牛、马肉中吞食。
三月,成都王因其母程太妃留恋邺城,不愿来京,于是也回邺城。临走,竟将皇帝专用的乘舆、服饰、御用器物一概迁走。自此,朝中大政都须先去邺城向他禀报,方可施行,骄奢放纵,比齐王司马冏当政时还要厉害。朝野上下,反更失望。东海王司马越遂又联络京中诸将及长沙王旧部,谋讨成都王:
七月初一,令右卫将军陈眕率兵突入云龙门,诏告三公百僚及京中诸将,戒严起兵,宣讨成都王,废皇太弟之号。石超见势不妙,急忙逃出洛阳,回邺城报信去了。
七月初三,东海王宣布大赦,恢复羊氏皇后及司马覃皇太子之位。
七月初四,东海王请晋惠帝御驾北征。晋惠帝遂以东海王为大都督,陈眕为先锋,通令全国,征召四方兵马。各地之兵云从响应,等到安阳(在邺城南十公里),已众至十余万。邺城震恐。成都王急召文武,商议对策。
东安王司马繇道:“既是主上亲征,殿下宜释甲缟素,出迎请罪,不可拒也。”
成都王怒道:“你名为晓事,投身于我,今主上为群小所逼,你竟教我束手就刑么!?”即命石超率精兵五万,南下拒敌。行前,成都王召陈眕之弟——陈匡、陈规二将入帐,喝道:“陈眕助东海王谋反,汝二人身为其弟,可知罪否?”
二人大惧,乞求饶命。
成都王道:“既想活命,须依我计。”
二人道:“但凭殿下吩咐,无敢不从。”
成都王遂命二人去向东海王诈降,授以计策,如何如何,又唬道:“若敢有异,我必杀汝妻子,然后灭汝九族!”
二人唯唯诺诺,辞帐出城,径投安阳军寨而来。
司马越得报,即请二人入内,问道:“汝二人本在成都王帐下,今却为何来此?”
二人道:“成都王得知殿下起兵,以我兄为前锋大将,恐我二人为殿下内应,故要株杀,我二人先得了消息,因此逃出城来。”
司马越疑道:“既然出逃,为何不带家属?”
二人道:“形势紧逼,不及带得,只怕此时已遭成都王害了。”说罢,大哭。
司马越遂信其言,又问道:“邺城虚实如何?”
二人道:“邺城将士得知殿下奉帝亲征,无不惊恐,都有离散之心,不附成都王。殿下只需虚张声势,便可震慑其军,成都王之败,计日可待。”
司马越喜道:“果真如此,我无忧矣。”遂命二人与陈眕相见,去往营后休息。北面陆续又有小股军到,三五成群,来投司马越,都说道:“成都王大失人心,我等皆愿弃暗投明。”司马越越发不疑,皆令收在军中。——原来,这些都是成都王故意派来,为迷惑司马越的。就在司马越放松警惕,疏于防范之际,石超率领的五万精兵却向安阳悄悄扑来!
当夜,司马越解甲正歇,忽听得寨外呐喊,鼓声大作,不由怒道:“如何鼓噪?”军吏急报,说石超率五万军前来劫营。司马越大惊,跳将起来,急令诸军迎战。正此之际,又忽听得寨内乱喊。原来,先前降入的诸军皆为诈降,此时见石超率军杀到,各为内应,就在营内放火,互相煽动。寨中将士不知虚实,互相乱窜。石超随即杀到,纵马入营,四处蹂躏。司马越军大败,退往荡阴(在今河南汤阴西南)。石超率众,紧追不舍。
陈眕见事危急,亲率一军来寻护天子,正见陈匡、陈规二人。二人劝道:“皇太弟兵多将广,势不可敌,兄长不如就此劫了帝驾去投皇太弟,必不失荣华富贵。”
陈眕怒道:“今日之败,皆汝二人贪生误国之故,有何面目立于人世?”舞起大刀,立斩二人。四下去寻天子。忽一阵箭雨飞至,陈眕遮避不及,身中数箭,气绝而亡。将士们见主将阵亡,军无战心,立时奔散。司马越竟撇下傻皇帝,自顾自,率亲兵侍卫数百骑逃奔洛阳,途中得报,说张方奉河间王之命率军二万,已趁虚占了洛阳,于是不敢再进,只好折身向东,逃回自己的封国——东海(在今山东省郯城县)去了。
随行百官、侍卫见陈眕战死,司马越又逃走,也都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傻皇帝身边只剩下侍中嵇绍一人,连个赶车的马夫都没有。乱兵们纷纷赶来,见前面大辇上坐着一人,头戴金冠,身披龙袍,都大叫道:“傻皇帝在此,傻皇帝在此!”招呼远近,一齐围来。
嵇绍急下马登辇,以身护帝,喝道:“此乃圣上,不得无礼!”乱兵们大怒,直将嵇绍拖下大辇,挥刀便砍。
傻皇帝急道:“他是忠臣,不可杀!”
乱兵们道:“奉皇太弟之令,唯不犯陛下一人耳!”刀光闪处,已杀嵇绍,颈血狂喷,直溅到傻皇帝身上。吓得傻皇帝浑身乱颤,大叫一声,堕落辇下,随身所带六玺都被抛落。石超随后赶到,见是天子,当即喝退乱兵,扶起傻皇帝,见他面颊带伤,即令随军郎中为他敷药,问道:“圣上还觉痛否?”
傻皇帝道:“痛尚可忍,只是腹中饥饿得狠。”
石超于是亲奉米饭、酒肉,左右又进献了些秋桃。见天色已明,遂扶傻皇帝上辇,进向邺城。成都王得报,与卢志等亲出南郊,迎接傻皇帝入城。先前逃散的百官,得知傻皇帝已到邺城,战事已息,遂又赶来邺城侍驾,见傻皇帝穿的衣服还带着血迹,便请为他换洗,傻皇帝道:“这是嵇侍中的血。”悲伤不已。
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武。成都王复为皇太弟,再废皇后羊献容及皇太子司马覃。因东安王司马繇之前曾进不利之言,收而斩之。
再说司马越逃回东海,心甚不乐。记室参军孙惠进言道:“殿下今虽受挫,也不必泄气,若能邀结藩镇,同奖王室,尚可复振。”
司马越问道:“天下藩镇,可用者谁?”
孙惠道:“安北将军、幽州都督、博陵公王浚,素来不附成都王;宁北将军、并州都督、东赢公司马腾,乃殿下亲弟。殿下只需一纸檄书,指成都王‘挟持天子之罪’,邀二镇起兵,二镇必然响应。”
司马越大悦道:“二镇果能起兵,则我大事济矣。”即遣使者分赴幽、并,邀二镇起兵。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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