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慕容翰先因段辽兵败失国,逃到宇文部,宇文部酋宇文逸豆归惮其才名,非但不礼遇,还使人监察其行踪,不得自由。慕容翰不得已,只好装疯卖傻,借酒装醉,有时躺在街头,随地大小便;有时又披头散发,大声狂歌,跪拜乞食。于是,宇文部人都以为慕容翰疯了,举国贱之,不再对他进行监视。慕容翰也因此得以来往自由,将宇文部的山川形势都默记在心。
一日,慕容翰出街闲逛,到一街口,迎面正见一位货郎,认得就是王车,心中咯噔一怔,急忙回头,转身便走。王车眼尖,立时认出那人便是慕容翰,急跟上去,到一僻静处,慕容翰停住,回头喝道:“王车,你来此何干,为何要跟踪我?!”
王车喜而拜道:“果然是建威将军,在下奉燕王之命,来此寻访将军已好几日了。”
慕容翰警觉道:“寻我做甚?燕王难道至今不肯放过我吗?”
王车道:“将军真的是误会了。当年将军出走,不过是与燕王有些误会罢了,将军虽在异域,并不危害故国,当年,若非将军阻挡,段兰乘胜进兵,国已亡了,燕王感念兄恩,无时无克不挂念,因此命在下化作货郎,来此寻访将军,迎回故国。——将军何故成了这般光景?”
慕容翰叹道:“我因段氏失国,来投宇文部,不料逸豆归忌我才名,非但不礼遇,还使人监我行踪,不得自由,我怕遭害,不得已佯装癫狂,饮酒买醉,自作低贱,乞食为生。逸豆归以为我真的疯了,不再监察,我才因此稍有自由。”
王车道:“如此,将军可即随我归国,如何?”
慕容翰道:“不可。我虽有了自由,若仓促出城,必为逸豆归察觉,一旦追回,我命休矣。需如此如此。”言罢,披发狂歌而去。
王车即回龙城,报知燕王。燕王得知慕容翰愿意归国,大喜,即命工匠为慕容翰造了副三石硬弓及专用长箭,令王车扮作货郎,再次去到宇文部。王车先将硬弓及长箭藏于必经之路旁,画好图形,密交慕容翰。慕容翰道:“你且先去,我随后便来。”王车即去。慕容翰趁夜盗出逸豆归三匹名马,携了二子,伏于城角,待到天刚放亮,城门一开,即纵马加鞭,飞驰出城而去。城门守兵拦挡不住,急报逸豆归。逸豆归大惊,即遣百余骁骑追出城来。
慕容翰出到城外,按图形在路边取出弓箭,上马急行。不数里,忽见后面追骑大至。慕容翰乃停马道中,向追骑说道:“我久客思归,既已上马,便无再回之理。我往日癫狂、痴呆,那都是佯装的,但我的武艺仍在,劝你们莫要相逼,自寻死路!”
追骑见他只有三人,哪里放在眼里,径前逼来。慕容翰大怒,弯弓搭箭,喝道:“我久居汝国,心存依恋之情,因此不愿射杀你们;你们不信,可在离我一百步处将刀树起来,我若一箭射中,你们便自行退还,若射不中,你们便不妨前来抓我!”
追骑乃止,解下佩刀插到地上。慕容翰一箭射出,正中刀环。追骑大骇,四散逃走。慕容翰遂与二子从容而去。进入燕境,即有兵马前来迎护,回到龙城。燕王大喜,署慕容翰仍为建威将军,恩遇甚厚;召集僚佐,商议兴兵,要灭宇文部。
慕容翰道:“宇文部强盛已久,长期成为我国之患。但自从逸豆归掌权,国人不附,且其见识平庸,性情昏昧,所用将帅大多无才,国无防卫,军无部伍,国力因此衰落。臣久在其国,熟悉地形,他们虽然远附羯赵,但声势不接,无益于救援,现在若是攻击,定能百战百胜。不过,高句丽与我们近在咫尺,对我们常有窥探之志,他们知道宇文氏灭亡后,祸患将降临到自己头上,必定会乘虚而入,袭我不备。如果留下少量兵力,不足以守御;留的兵力多了,又不足以攻克宇文部,这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应先行除去。臣见高句丽的势力,也可一战而胜。逸豆归乃自守之虏,虽见我们出兵高句丽,也必不会远来与我们争利。等攻克高句丽后,回头再取宇文部,就易如反掌了。二国平定后,我们便可尽得东海之利,国富兵强,无后顾之忧,然后便有能力图谋中原了。”
慕容皝大喜道:“大兄之言,真是太好了!”遂谋攻击高句丽。但通往高句丽的道路有两条,一条北道,地形平坦开阔;一条南道,地势险要狭窄。众人遂想从北道进兵。
慕容翰道:“敌虏据常情忖度,必以为我们大军会走北道,因此,他们北道的戒备一定坚强;南道的戒备一定松懈。大王应亲率精兵从南道进击,出其不意,丸都(在今吉林集安)唾手可得。另外,再遣一支偏师由北道进发,迷惑敌虏,纵然受挫,但其腹心己溃,四支也就无能为力了。”
慕容皝遂从其计,留庶弟慕容评、子慕容恪与世子慕容俊共守龙城;遣长史王寓率一万五千兵为偏师,大张旗鼓,由北道进击;自率精兵四万出南道,以慕容翰、慕容霸为正副先锋,率三千兵先行,人衔枚,马摘铃,偃旗息鼓而进。
早有探马报入丸都。高句丽王高钊大惊,即与其弟高武商议拒敌。高武道:“燕军来犯,必以大军走北道,而以偏师走南道,南北呼应,故我军也当南北拒敌。”高钊以为然,即使高武统兵五万,驻兵关马山城,把守北道;自率兵一万驻守木底城,以备南道。
木底城,正建于通往南道的必经之路上,其城依山势连接山崖,非常险要,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高钊进驻木底城,不两日,慕容翰率前锋军也到。守兵报与高钊。高钊问道:“燕军多少人马?谁为主帅?”
守兵答道:“燕军三千人马,以慕容翰为主帅。”
高钊道:“果然是支偏师,但慕容翰却是劲敌。”传令坚守,不得出战。
当时高钊帐下两员大将,一名阿佛,使一柄开山大斧,一名度加,使一根狼牙齿舞棒,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二人闻令,即入大帐问道:“燕军不过三千人马,大王何故如此怯懦,闭城不敢出战,岂不为人耻笑?”
高钊道:“二位将军有所不知,燕军虽少,但主帅慕容翰却是勇略无敌,威振东北,不可小觑。孤只要守住城池,量他慕容翰插翅难过。”
阿佛不服道:“如此,大王便在城头安坐,看我去取慕容翰项上人头!”即率本部一千兵杀出城来。
高钊怕阿佛吃亏,也即与度加率五千兵出城接应。慕容翰见高句丽兵到,令将兵马一字儿摆开,列阵以待。阿佛赶来,舞动大斧,向这边阵上喝道:“我乃高句丽大将阿佛,哪个是慕容翰,快快过来领死!”慕容翰大怒,拍马舞刀,大叫:“慕容翰来也!”驰出阵前,大战阿佛。一个手舞大斧,有力劈华山之势;一个手舞大刀,刀光过处,如道道闪电。刀斧相撞,火光四射;马蹄腾跃,抖起阵阵烟尘。大战八十回合,不分胜负。两边将士,齐声叫好。
度加见阿佛不能取胜,惹得性起,也拍马出阵,大叫:“阿佛回阵且歇,度加来也!”将阿佛替回,接住慕容翰大战。不料这边阵上惹恼了一位小将,飞驰出阵,舞起双槊,格住度加,大叫:“伯父且回,看小侄来取这虏!”慕容翰于是也回。
度加见是一员小将,稚气未脱,生得广桑大额,十分英武,喝道:“汝是何人,小小年纪敢来领死?”
小将道:“我乃慕容霸,字道明,乃燕王第五子,今年十六,特来取汝首级!”
度加劝道:“我乃大将,不杀小孩,快快回去,莫当儿戏。”
慕容霸道:“汝焉敢小觑我也,明年今日便是汝的忌日!”
度加大怒道:“是汝自来送死,休要怪我了!”挥起大棒凌空就打。慕容霸也即舞槊迎战。两人斗上五十余合,也不分胜负。天色将晚,各自鸣金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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