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魔君带着他闺女求见胥华时，我正伏在胥华膝上翻着伏羲的八卦论。看到不懂的地方，时不时向胥华请教一两句。
7正（版％首发
“义父，这‘仰观象于天，俯观象于地’是怎么个观法？”
“存于苍茫，持以苍茫，远取诸物，近取诸身。神思融于天地，通明德，晓阴阳，类万物之情，心生八卦，观无象，即观万象。”
正巧一只蝴蝶稳稳停在了胥华手上：“九九，你看见了什么？”
“啊，这只蝴蝶，我百年前就见过，没变呀。”
胥华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现在呢？你又看见了什么？”
“天黑了。”
他似是叹了口气，抽走我手中的书合上，道：“这八卦论不适合你，莫要再看出了毛病。”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自华胥谷外朗朗传来：“瑶山魔君青少，求见神尊！”
魔君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女儿青月的婚事。
听说魔族的女子奔放，性子烈，且好斗，我怎么也想不通青少为什么想把女儿嫁给腼腆，性子静，好酒且百年不摸一下剑柄的长歌。
只是长歌这几日去了西方梵境，每次去了也没什么事，只望着满池的莲花发够了呆也就回来了。我只道长歌不知道在华胥谷哪个山沟旮旯里闭关了，这华胥谷也大，找起来也困难。谁知青月见不到长歌就不走了，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脸皮厚，还是脸皮很厚。
胥华收了青少十几箱茶，让我安排一间房让青月住下了，与她一同住下的，自然还有她的两位侍女。
第二日我刚起床，青月便来拜见。她委身行礼，双膝略弯了弯，这也算是拜过了。
想当年女魃初见我时，也是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相比之下，青月这礼也行得忒水了些。
我一手扣着茶盖，眼瞧着青月头上的玉簪和善一笑：“你头上这支簪子，戴得倒稳当。”
青月闻言抚了抚簪子：“这支簪子，我这几万年来一直戴着，见簪如人，也是个念想。”
我伸手在腰间比了比：“当年你约莫就这么大点儿，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姑娘家，一直以为你是个童子来着，想不到竟是魔族的公主。”
“不怕上神笑话，小时候顽劣，父君说我魔性太重，故送我去西方梵境染染佛性。”
我打量了青月一眼：“看来效果不是很明显啊，”顿了顿又道：“长歌不喜欢魔性重的人。”
长歌不喜欢魔族的女子，同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物件是一样的，所以他让我帮忙消了青月越想嫁给他的念头，自己一个人跑去梵境躲个清静。
清月也不恼，笑道：“我与长歌上神有缘呢。世事难料，心意更是捉摸不透的东西，只要有缘分在，女主往往会成为男主习性喜恶的一个例外，话本子里不就常这样写吗？佛桌尚能开花，安知长歌上神不会喜欢我呢？若不努力争取，岂不辜负了缘分。”
“你看魔族有多少女子喜欢东皇太一，最后还不是只能看着他的画像哭？”
“长歌上神毕竟与太一上神是不同的。”
这姑娘，脸皮真厚啊…
我放下茶盏起身：“是时候用早膳了，义父用寒秋草做了些糕点，你要与我同去吗？”
青月行礼告退：“不敢叨扰神尊。”
我点点头：“那我先去吃早饭了。这里风景还是不错的，你随意转转，只是华胥谷颇大，别迷路了。”
我揣着扇子走了出去，寒秋草是做糕点的好食材，不过单对于魔族的人来说，味道极苦，堪比黄连，用它来做吃食，简直就是黑暗料理。
陪胥华用过早膳，陪胥华用过午膳，再陪胥华用过晚膳，晚饭后我又陪胥华在华胥谷里转转。
这一趟转得有些远，胥华一手拿着菜谱，一边找着传说中的食材。
小时候，我极挑食，常常不吃饭。考虑到我正在长身体，胥华便变着法地给我做些新菜式，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于是拿着菜谱满华胥谷地找食材也成了他的一大兴趣爱好。
我一路所有所思地跟着，也不知穿过了多少片树林，翻过了多少座山丘。
“九九你看，这里有棵四叶草。”
“唔，平时只见过三叶草，没见过四叶草，”我顺手扯了片叶子，放到嘴里嚼了嚼：“味道还是和三叶草一样。”
“没见过？四叶草难将养，我以前不是在灵泉边种了一些吗？后来被你挖出来换成了白菜。”
“啊，有这种事吗？”
“嗯，你说白菜既好看又好吃。”
我心虚地躲开胥华的视线，望了望天道：“今晚夜色不错。”
胥华顺着我的目光抬眼瞧了瞧：“嗯，要下雨了。”
我和胥华一起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洞壁上攀满了绿油油的树藤。胥华伸手抚上其中一条，那藤上瞬间开出了朵朵白花，极盛芳华。
胥华扯了条树藤，化出一张软榻，倚在榻上编起了花环。我蹲在洞边看着一群搬家的蚂蚁，开口道：“义父。”
“嗯？”
胥华白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捣鼓着细长的树藤，我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道：“你说把那座山移了，开一片大点儿的湖怎么样？”
胥华眼也不抬：“哦？你开湖来做什么？”
“河里的鱼快被腓腓吃完了，我得再养点儿。”
胥华没再说话。洞外淅沥下起了雨，我就这样看着他，暗暗规划着湖的规模。
良久，胥华向我招手：“九九，过来。”
我听话地起身挪过去，他伸手摘下我发间的九凤朝阳金簪，一头被收至腰间的长发倾泻及地，簪上镶的白玉倒是与他的肤色挺衬。
他将编好的花环戴在我头上，眉眼含笑，眼里的微光似九天的星辰，淡了繁世。他看了我半晌，轻言道：“真像，当年女娲大概也就你这个模样。”
女娲乃大地之母，集天地之灵，她的灵气染遍山河，养育了大地上所有生灵。女娲灵气之盛，连一根头发丝都包罗着万物生机，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听说女娲一抬眼，便可使波涛汹涌的大海折服，归于平静。
我不自觉抚上了手腕上的女娲石，它渗透了女娲的气息。这远古神祗残留的强大能量，无论何时何地，总能使我莫名地安心。
雨越下越大了，我将头枕在胥华的膝上。
胥华靠在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扣着我的发簪，嗓音慵懒：“开天辟地后，天生伏羲，地生女娲。天地本为一体，由此他们可算是兄妹，只是女娲天生灵动，比伏羲活泼许多。那时天地初开，总体上还是挺和谐的，主要是伏羲与女娲相处挺和谐，偶尔小打小闹也无伤大雅，在我印象里，他们兄妹二人感情一直很好，一直齐心协力的把这天地当作他们家的菜园子一样悉心打理着。也不知是哪一年，我记不太清楚了，他们携手跪在我面前，结发为夫妻，求我做个见证。他们新鲜点子多，想一出是一出，我也乐得成全。后来便是一场浩劫，伏羲与女娲一同出生，一同羽化，倒也算圆满。只是浮黎心里一直不大快活，自伏羲女娲成亲后，我常见他找女娲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却再也没理过伏羲。”
我斟酌着开口：“浮黎与伏羲共事多年，朝夕相对，生出一些难言的情愫也是有的。伏羲既跟女娲好了，他再与伏羲见面也是尴尬，只是心中苦闷，又不好明言，只能找女娲倾诉。”
胥华认为我所言在理，点了点头：“有些快乐总是伴随着某些痛苦。”
我感慨：“伏羲最后竟和女娲在一起了…”
“怎么？这概率很低吗？”
我哑口无言，毕竟当时除了他俩，这四海八荒，也就只有胥华、浮黎和西方佛陀了。
小时候，胥华常给我讲这些远古时候的事当睡前故事哄我睡觉，我一直觉得胥华若是写本回忆录，销量定比君泽写的那些话本子高。
沉默半晌，我开口道：“义父，我见了女魃，她如今被困在赤水，不见天日。我想帮她，她却说什么也不肯承这个情，我看应龙现下在天界依然逍遥快活，心里真是不甚痛快。”
“应龙与女魃，本就是一段孽缘。”
“良缘也好，孽缘也罢，若是我，定会拼尽全力，不惜逆天改命。”
胥华看着我，抚着我的头发：“九九有喜欢的人了？”
我避开他的目光，作势打了个哈欠，将头往他膝里埋了埋道：“我困。”
胥华伸手将我捞进怀里，像小时候哄我入睡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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