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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梅袂不见梅袖回来,估计今夜不会回来了吧。
梅袂刚刚回忆星殒的记忆,悠悠然如同做梦一样,现在竟然一阵神清气爽,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黄公林道:“公子还没吃东西吧?明天就要一战,今夜不如多吃一些。”
梅袂笑道:“战与不战,关键还是大公子的事情,我总不会吊死在里面。不过,今天晚上的确得吃一些,他们……哈哈。”他本来想说他们都去秦淮河,不过害怕戳到黄公林的痛处,便不言语。
此时,星月皆升,不过金陵楼却灯火通明,天下豪杰举杯痛饮者有、切磋武艺者有,甚至还有相互结亲的。
梅袂看着这些所谓豪杰,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这便是人间吧,这样的人间,果然比山林有趣得多。
此时的金老五正忙五忙六,根本没有注意到梅袂的到来。
不过,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在门口迟迟不入的两人,梅袂一身青衣,上面沾着几滴血迹,颇有风尘仆仆之感,而他那双痴痴的眸子里,却透露出丝丝出尘之意!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闪过的念头必定是:这小子、不简单。
梅袂的身后,黄公林一身青袍,面白无须却白头似雪,老儒的外表与内家高手的气场,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契合。
渐渐地,室内声音渐息,进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仿佛想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不进屋!
梅袂不进屋的原因,只有一个,金陵楼里,已经没有座位了。
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做何感想。
一声轻喝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好少年,在下探风楼杜啸岚,不知阁下可否赏脸同席共饮?”
本来要重归喧哗的众人再次安静,只因他们听到了三个字——探风楼!
梅袂举目看去,杜啸岚两道寒眉,一双盲眼!不错,他的眼睛虽然望向梅袂,却绝对没有对焦在梅袂的身上。在梅袂看来,他是在看向无限的远方。
杜啸岚身侧,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一双眼睛异常地大,晶莹剔透,如同两颗钻石,闪烁着瞳光。
梅袂道:“在下梅袂,谢过了。”
“姓梅?难不成,你是梅孝初新请的替身?”杜啸岚身旁的女子问道。
对此,梅袂不可置否,无论如何,自己明天要替梅孝初一战。
见到梅袂并不言语,女子又问道:“今年不同往年,天下高手倾巢出动,为的就是打败梅孝初。你虽然气息沉稳,真气扎实,却不是天下人的对手。”
梅袂笑道:“是与不是,终究要明日见分晓。在下异常仰慕探风楼,不知道二位可是探风剑客?”
说到“探风剑客”四个字,两人明显身躯一阵,一股傲然之气涣散与无形。
女子笑道:“不错,小女子杜潇雨,在长老手下过了五十招,幸而成为第二十三位剑客!”
梅袂看这位女子,年纪比自己稍大,最多也就双十年岁,没想到竟有如此修为。探风剑客,可是和蜀山剑圣一个级别的存在啊!
梅袂突然斗志涌起,对杜啸岚说道:“杜兄今夜,可是要睡了?”
杜啸岚双目失明,对气息感知异常灵敏,早已感受到了梅袂突然涌起的冲天斗气,笑道:“梅公子好兴致,不如在秦淮河上,切磋一番!”
梅袂道:“正合我意!”
于是杜潇雨扔下一块银子,四人起身离去,片刻就到了秦淮河。
他们避开了烟花地带,所以四下里一片漆黑,杜啸岚笑道:“梅公子,这里人声渺然,想必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若是在这里比试,你可吃亏啊。”
梅袂笑道:“又不是搏命,只是过几招罢了,你觉得我吃了亏,我还觉得我占了便宜呢。”
杜啸岚听罢,亦笑道:“梅公子真是一个妙人!日后即便各为其主,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梅袂:“出招吧!”
杜啸岚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丈余的长槊,口中喝道:“此槊乃是枫林枣木槊,且硬且沉,梅公子小心了!”
话音放落,梅袂只觉一阵狂风袭来,本来已是模糊的双眼,竟然被这阵风吹得不得不闭上!
不过,梅袂身负混沌感凶术,就算封闭五识六觉,又能如何?
他索性闭上双眼,长剑抽出,刑天剑法直取杜啸岚要害。
只听“铮”得一声,剑交于槊,两人手上均感发麻,两人身侧均被激起一圈尘土!
杜啸岚大喝一声“好”,枫林枣木槊如狂风乱舞,又卷起了新的一阵狂风!
黄公林在一侧观战,心中不免热血沸腾,赞叹道:“狂风客杜啸岚十二年前一战成名,没想到淡出江湖这么久,技艺愈发精湛了!”
杜潇雨替杜啸岚谦虚道:“大哥双目失明,却识觉敏锐,若是在白天,这阵凌乱的狂风必然导致沙尘弥漫,至少会混淆对手视线……”
她话到中途,却见那漫天的狂沙突然不再凌乱,而是成了那枫林枣木槊一般的模样!
梅袂心中一阵惊悸,不祥的预感让他好奇地睁开眼睛,映入双眼的,是径长一丈,长达十数丈的风沙汇聚成的枣木槊!
梅袂情急之下,双手飞速地结印,巫法元力飞速凝炼,心中默念:九宫封印!
九宫者,即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这样将九个数字排在其中,无论横三、纵三还是对角线上的数字,相加都是十五。
不过,这九宫封印可不是如此简单,九宫封印如八卦封印一般,都是针对环境的封印,但凡被其罩在其中,所有的气、质运动,都要遵循九宫的规则!九宫的规则,便是由一到二、由二到三、依次类推,直到九。
所以,此时的梅袂身居正中间的“五”位,而杜啸岚却在所谓的履的“一”位,至于那凶狠无比的沙槊,却只打得到“二”位。
梅袂前进一步,由“五”位到了“六”位,看似与杜啸岚并肩而立,实则与杜啸岚变得更远!梅袂避其锋芒,为的是养精蓄锐,此刻的他,静待机会,就等杜啸岚勿入“五”位或“七”位,从而一击得胜!
不过,他却低估了杜啸岚的实力,只见杜啸岚手中枣木槊如风车般旋转,漫天的风沙由乱入稳,渐渐变成一条长龙!
杜潇雨见了,不由叹道:“大哥的龙象劈天槊已然已到化形的境界!趋于大成不远矣!”
黄公林也赞道:“探风楼的经典绝学,果然名不虚传!龙象劈天槊,力克山河,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这声“名不虚传”铿然置地之时,只听“砰砰砰”地响不绝耳的声音连绵起伏,九宫封印竟然被杜啸岚的龙象劈天槊一槊砸碎!
梅袂本来静待时机的心思连同九宫封印一般崩裂,只见他手中刑天剑不知何时,直斩向杜啸岚的头颅!
杜啸岚大招之后,正待余歇,措手不及,堪堪将枣木槊横在剑刃之下!
只听“咔”地一声,杜啸岚连退十步,倏然一个翻身,稳稳落地!而梅袂则长剑断裂,剑脊插在地上,剑柄还在手中。
杜啸岚双耳灵敏,笑道:“是在下输了。”
杜潇雨走上前去,道:“正所谓宝剑赠壮士,我手中这柄剑,虽然无名,却也是名家打造,梅公子如若不嫌弃,便赠与君!”
梅袂断然没想到杜啸岚会认输地如此干脆,他更没想到杜潇雨的剑送得如此及时,心中不由暗想:不愧是探风楼的人,端旳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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