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久夜赋 > 第34章 跑路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墨羽族新一任的族长,诞生了。

    木灵修想到了很多。他想起他不快乐的娘亲,想起墨羽族每一次狂欢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房梁上无人问津的自己,想起其他兄弟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想起某个他拔腿逃离出地渊,渴望挣脱束缚的夜晚,没有人找他,因为他无足轻重。

    他躲在黑漆漆的灌木里,缩着身子哆嗦着腿,想着若是被找到了,就一辈子待在地渊,一辈子坐在房梁上静看别人的悲欢苦乐吧。

    然而没有人找他,他所以为的束缚就是别人的不在乎,以及他自己的孤寂。

    也许他的翅膀真的不是圣火烧红的,他发现自己的记忆鲜明起来。

    其实,木骋和他,还是说过话的。那还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木骋坐在草坪上,年轻倜傥,双手支撑着草地,仰着头,嘴里叼着根草,满不在乎地睥睨苍穹。

    他趴在木骋的膝盖上,肉乎乎的小手抓着木骋的腰。阳光模糊了男人的面孔,他仰望着木骋的下颌,眨眨黑白分明的眼,伸出两只胳膊咯咯笑着去拽木骋的头发。

    男人的满腔豪情与洒脱被这个熊孩子拽得一点不剩。他有些苦恼地挠挠头,哭笑不得地对这个呀呀学语的儿子说,“虽然你爹我有一百零八种不重样的方法哄你娘……”他粗粝的双手托起木灵修柔软的咯吱窝,“……你是想夭折在自己的羽翼里,还是等待浴火重生的涅槃?”

    孩子懵懂地看着他,又咯咯地笑。

    木骋向来玩世不恭的面上被他灿烂的笑容染上疑似慈爱的痕迹,他轻笑一声,“啧,小兔崽子还挺好看,像我。”

    “那就涅槃吧,我们鸟族,总有一个涅槃的梦嘛。”他捏捏木灵修的小巧鼻子,木灵修皱着眉,哼哧哼哧地反抗,“别动,乖乖让爹玩玩儿。以后……我就不会这么对你了。”

    木骋开怀的笑容晕开在绚烂的阳光里,渐渐模糊。墨羽族人们惊讶地看着他们新的族长,红衣的少年已是泪流满面。

    地牢

    墨羽族的地牢相当豪华,这是对比其他具有相同构造和作用的小格子得出的结论。

    一张足以容纳两人的床安置在墙边,墙上开了扇窗户,透进来的光将室内照的宽敞明亮。

    梨棠端庄地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是还未褪去的红妆,为她清秀的容颜平添一分艳丽。

    “你好。”前面突然传来陌生的少年音。梨棠缓缓抬头,高瘦的少年站在铁栏前,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他主动出声,梨棠根本不会察觉到有人站在那里。

    “你好。”梨棠淡然一笑,不敷衍,也不热络。

    少年又沉默了很久,一只手抓着铁栏,无意识地摩挲着,低垂着头,很认真的样子。梨棠则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组织语言。

    “我是南台岛的陆远白。”

    梨棠对着他清冽的目光又是一笑,“久仰大名。”

    少年抿着唇,直视着梨棠的眼神有股沉着的魄力,他缓缓道,“很少人知道这个名字。”

    “道听途说罢了。”陆远白盯着梨棠,梨棠也在打量他,但她感觉得出这场不动声色的对弈,自己是处于下风的。眼前的陆远白和她所了解的陆远白,似乎很不一样。

    “我来打扰你,是想请你帮个忙的。”他眨眨眼,又恢复了迷茫之色。

    梨棠身陷囹圄,在他嘴里却好像是来这儿享福一样,还明说打扰……

    梨棠不知道他是有意无意,只不为所动,低头敛目,看着自己的影子道,“如你所见,我能去的地方,不过这方寸之地,实在帮不上你什么忙。”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梨棠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知道怎么解除丰阳禁地的诅咒吗?”少年的语气很是真诚,梨棠很久没听过他人这么诚挚地说话了。

    但他的话却异常犀利。

    梨棠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因为那几个神族?”

    陆远白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

    “我看得出,你不是妖神,是妖族和神族的孩子。”

    梨棠肩膀一颤,有些失神。良久,她的眼睛渐渐恢复神采,“你还看出来什么?”

    “你被天族利用了。”

    梨棠凄凉一笑。是的,她被天族利用了。恒楚原本是帮她顶罪的,可她还是陷入囹圄。

    “你说的都对。但很可惜,我并不知道怎么解除诅咒,我的父亲是卫威族人。”

    卫威族是地位显赫的后神族,和丰阳族的关系很是微妙。

    少年的表情有些纠结,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救你出去,然后你再告诉我好不好?”

    梨棠无端有些头疼,这个人没听懂她的意思吗?

    “你是不是傻啊!”还不等梨棠想出什么措辞拒绝,陆远白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少女,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你救她出去了,她还管你个屁!先让她告诉你,不说不放人!”

    陆远白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喃喃,“久久……”

    傅久久不耐烦地伸手挡住他的脸,不让他盯着她看,皱眉瞥了梨棠一眼,恶狠狠地数落,“人家吃好住好,你管那么多干嘛?兴许她还不想出来呢!”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傅久久剜了他一眼,“以后再告诉你。”

    陆远白歪头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他放弃思考这个问题,有些失望地对梨棠说,“如果你不想出来,那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告诉我?”

    “受诅咒的是你?”梨棠淡笑着望着傅久久。

    傅久久不自在地哼了一声。

    梨棠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道。禁地是为了保护封印,除非能破除封印,但除了诅咒,封印还有守护兽看着。”

    傅久久心头一动,守护兽,是不是就是踏平大半个静乐城的那几只?

    她按捺下欣喜的神色,沉着脸问道,“诅咒我已经受了,怎么对付守护兽?”

    “无……”梨棠正开口,却被陆远白打断。

    “等等。”

    两人都看向他。

    他固执地问,“你还没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傅久久真想一巴掌把他打成彻底的痴呆,不会说话的那种。

    万一梨棠让他灭掉丰阳族怎么办?撸起袖子上吗!?

    然而梨棠只是提了个无足轻重的要求,她微微浅笑,“……那就替我向木灵修道歉吧。”

    傅久久一愣,木骋的子女三十多个,若梨棠真杀了木骋,对三十多个没了爹的心存愧疚也算人之常情,但——“为什么只有木灵修?”

    梨棠的面上无悲无喜,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仇人,而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因为木骋很爱他。”

    梨棠留给傅久久的印象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美丽女子。她淡然的笑容能轻易打碎所有的畏惧。傅久久不知道她为什么杀木骋,但她一定是真的恨,否则,那么清雅的女子,怎么会去手刃无辜的人?可她恨的却不盲目,相反,她比大多数人都理智,比周围人,甚至局外人。

    也就是在同一天,傅久久知道木灵修一朝上天,踩了狗屎成了族长。

    这不是讽刺,傅久久真觉得木灵修踩了狗屎,还是好大一坨,甩也甩不掉。族长是什么?那种玩意儿是木灵修能干的吗?尽管木灵修再三亮出自己刚出炉的鲜红小翅膀,也没躲过傅久久不留情面的嘲讽。

    “你说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要实力没实力,要威信没威信。亮什么亮,瞎晃晃什么?有翅膀了不起啊,我也有啊,我还比你白呢!就算你不是先天不良,就算你觉得你天纵奇才,修炼事半功倍,可你临时抱的佛脚,抵得过人家多年的积累吗?想要赶上别人,你要花多少年?这么些年,你当桄居是摆着好看的啊!他要是不玩出什么花样来,我就跟你姓!”傅久久说的有板有眼,木灵修听的一愣一愣。

    先前还因为成为族长而沾沾自喜的心被傅久久一脸盆水浇下来凉透了,随之而来是隐藏在角落里的压力和不安。

    傅久久一席话让木灵修彻底绝了做族长的念头。他本就从未觊觎这个位子,而傅久久明显的关心也让他忘了今夕是何夕。

    “嘻嘻。”木灵修傻兮兮地笑,“久久,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鸡婆了。”

    刚准备再鸡婆几句的傅久久顿时收声。

    娘的,小白眼狼!

    最终,在傅久久的怂恿下,墨羽族新鲜出炉还没有一天的族长——就这么被拐跑了。

    整个地渊还沉睡着,绝壁透出来的光暗淡微弱。寂静的大地上只有车轮碾压的声响。城门口只摆了一颗劣质的回明珠,光线细弱。懒散的守卫倒在躺椅上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酒槽鼻子的老汉将马拴在木桩上,大刀金马地往旧长凳上一坐,一端被翘起,又重重落下。守卫嘟哝一声,慢吞吞地爬起来给他翻出个酒罐子,咕咕哝哝地想爬回去睡觉。

    这夜深人静的,老汉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拉着他说了好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

    守卫半睡半醒地听了一会儿,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俩神族小孩还活着么?”

    “在车上呢,哦,还多个小伙伴。我说,这么大的事儿,上面怎么也不多派些人手?”

    “谁知道呢?”

    等老汉吃饱喝足,又驾着马绝尘而去。

    车里还有好些人,老汉常年往来于地渊和其他城市,经常有人找他顺一程。

    木灵修学着傅久久寻了个舒适又不会碰到别人的坐姿,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好奇地打量车上的人。陆远白似乎对傅久久夹带大号物品很是不满,又不能对着傅久久发作,只好把闷气都发泄在木灵修身上以示自己的抵抗。可怜的小族长屡次遭到崇拜对象的无视,很是哀怨,更是一个劲儿地缠着陆远白,连傅久久也不搭理了。

    陆远白一路上不胜其扰,脸沉的黑如锅底,当然,这大半有车厢内光线暗淡的效果。

    傅久久以观察这两人的互动来打发路上的时间。然后她发现自己看着看着,眼珠子就粘在陆远白身上了。

    自从她突然开窍之后,她再也没找到机会和陆远白联络联络感情。傅久久想,既然自己决定了,就要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否则以陆远白那个榆木脑袋,等木灵修都修炼成妖族第一高手,天族第一祸害,他也不会明白。

    她就这么想了一路,感觉到车速渐缓。老汉只到静乐城的边界城市,再远就不去了。其他人早在路上三三两两地下了车,到这儿的时候,也只剩下五六个人了。

    木灵修第一次做马车,兴奋得紧,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直往人群中最热闹的地方蹦哒。其他人也伸着懒腰下车了,傅久久回过神来,车里只剩她一个人,陆远白正站在车帘光亮处等着她,

    她连忙跟上去,有些心虚地低着头,满脑子都是怎么跟陆远白说清楚,又不显得太尴尬。陆远白侧身让她先下,傅久久擦过他身边,鼻子里满是他的味道,顿觉心一跳,脚一软,上半身一扑,直接投怀送抱。

    “小心点。”傅久久伏在他胸前,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加速的心跳。

    她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直起身,飞快在他的嘴角一吻,飞也似的跳下了车。

    阳光正好,人声熙攘的街道上,谁也没有注意嘴角飞扬的少女,和面色绯红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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