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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为你学会了杀人，你只是开始杀人，杀一些山贼而已，还差的远呢！”唐棠瑭看着躺在床上的曹良知说道。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之后，之前的练习加倍，晚上颜慧师兄会过来帮你疗伤。”
曹良知伸手上举，一圈圈绷带缠绕在他的手臂上，虽然有唐棠瑭给他上了药膏，但是星火焚身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重，就算颜慧面对他的伤也会感到棘手。毕竟星火是这个世界上分最纯正，最强大的能量，星火岂是其他所能比拟的？
曹良知闭眼，感受着来自心脏最有力的跳动和流淌在经脉中如水般轻柔的星力，星力一遍又一遍的游遍他的全身，如一双芊芊玉手一般抚慰他的伤口。
曹良知长出一口气，起码这不是梦，自己真的定星了，身体受到的疼痛早已经被喜悦所取代，他甚至都没有听清唐棠瑭在说些什么。曹良知运转星力，淡蓝色的星力将他的手掌包围住，他轻笑一下，手掌在空中虚抓，一个蓝色的星团呈现在他的手掌中。
曹良知讲手掌递给唐棠瑭看，好像在炫耀着自己独一无二玩具的顽童一样。蓝色的光泽照耀在唐棠瑭紧蹙的柳眉上，吹弹可破的脸蛋在光泽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完美。蓝色的光泽传递出柔和纯洁的能量波动，唐棠瑭有些惊讶，她感觉到这星力的能量是如此之纯，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是星辰本身的星力一样。
纯净的星力如微风卷起的春雨一样吹拂在唐棠瑭的脸上，在星力的吹拂下，唐棠瑭笑了笑，在这团星力的照耀下，原本有些烦躁的唐棠瑭竟感觉有些轻松。曹良知看着唐棠瑭笑了，自己也开心的笑了。不过唐棠瑭的笑容很牵强，就像是嘴角在脸上拉扯了一下后很快就恢复到之前的严肃脸。
曹良知努努嘴，将星力打散，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躺的更舒服。唐棠瑭紧紧的急了下眉头，她对曹良知的做法很不满意。她可以理解曹良知的心情，在生死攸关之际可以定星成功，但也不能太安逸。定星，什么也不是，她认为有必要让曹良知清醒一下，如果在继续沉醉下去，还谈什么和梁欢交手？如果连梁欢这道坎都过不去，怎么去面对那些庞然大物？想到此，唐棠瑭的眉头皱的更重了。
曹良知看到唐棠瑭乌云密布的脸，他很小心的用手将唐棠瑭的眉毛舒展开“不要老是皱个眉头，眉头，霉头，不好。”
曹良知的手凉凉的，在唐棠瑭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如冰般的气息，唐棠瑭有些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曹良知笑了笑：“这样才好看，秦纵横呢？沈不浪呢？龙痕呢？”
“秦纵横的伤也很重，由师兄亲自看着，沈不浪和龙痕倒是来过几次，不过你都睡了，现在应该在修行吧。龙痕这小丫头可是担心坏了，一天连饭都没吃，见到你像个血人一样，差点哭出来，咬着牙就要和秦纵横拼命，要不是颜慧师兄拦下，估计秦纵横的腿都要被打断了。”说道龙痕，唐棠瑭也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丫头对曹良知可是真的发自肺腑的关心。
曹良知也笑了笑，对这个小丫头，他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两人无言，短暂的沉默之后，曹良知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为什么要杀人？秦纵横说，我不杀人，人便杀我。我不能说他错，但也感觉他说的不完全对。“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说服不了自己去坦然的面对死去的人。”
唐棠瑭双臂抱前道：“杀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曹良知摇摇头道：“你是小祭酒，你是学宫身份高贵的小祭酒，自身实力又强硬，所以你可以无所顾忌。但是我不一样，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从有记忆起便开始修行，我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可是直到我走的时候，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行成功。”
“这其中你可直到我有多努力？就连我师父都不知道我身体有什么毛病，他说我可能活不过十八岁，所以我在来到京都前的每一天我都当是最后一天过的。正是因为我直到生命的艰难，我才直到生命有多宝贵。可是当我杀山贼的时候，我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双手，我只直到不停的挥刀，不停的挥刀，那样的血腥味真的很难闻，我很讨厌。”
“虽然很危险，但是我定星成功了，本身是个很好的消息，可是这让我更加烦恼。如果我真的可以修行了，如果我真的变强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鲜血沾染到我的手上？是不是要有更多的生命因为我而死亡？”
“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我的生存是要更多的人死亡，那我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我直接去死，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活下去？”
“啪”的一声，唐棠瑭的耳光落在曹良知的脸上。她没有用星力，但是可以看得出她很用力。她用力是因为她的愤怒，她的剧烈的喘息着，白皙的手臂因为生气而在发抖。
曹良知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但他不感到疼痛，反而有一些如释重负，他继续说道：“我甚至都没有见到过九院的师兄们，我甚至连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我，师父没有，十一师兄没有，颜慧师兄没有，连你都没有。我有时候在想，我做着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单纯的将师兄们救出来？”
“如果因为要救他们要杀很多的人，我想，他们宁愿不出来。”
曹良知说完，眼睛直直的盯着唐棠瑭，像是在期待些什么，也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那是多少年了？太久了，有些忘记了。我的父母都是很虔诚的信徒，他们信奉道门，信奉龙虎山。每一年的初春，我们一家就会去龙虎山烧香还愿。直到有一天，龙虎山的小天师说我是妖孽，是逆信徒，便要将我活活的烧死！其实我们家都知道，他的真正企图是什么。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们，他们是高高在上的龙虎天师，岂会欺骗信徒？”
“不用龙虎山动手，无数信徒冲进我的家里，将我绑起来。我父亲乐善好施，几乎周边的人都受到过他的恩惠。可是那一天，第一个进我家的就是他们。我父亲跪下苦苦哀求，但是毫无用处。一个人，直接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张嘴哀求的脸。他估计到死都不明白，最虔诚的信徒，为什么会被当做叛逆，为什么会死在他的信徒兄弟手中。”
“人们好像疯了一样，朝我扔石头，他们用最肮脏的语言辱骂我，我只会哭泣，我只有哭泣，好像除了哭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企图通过哭泣让他们感觉到我的无助，也许他们会绕过我？可是我得到的只是聚在脚下的柴堆和他们手中的火把。”
“那些人都是谁？我敢发誓，我是第一次见他们，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么想要我死？也许，只是因为小天师的一句话。天师是什么？上天的意志，天之子，他们怎么会犯错？他们让你死，你就必须死，没有理由。可我和我的父亲一样，我也是虔诚的信徒，为什么上天听不到我的呼唤？为什么小天师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为什么我不能反抗？”
“没有人听到我的呼喊，火把已经扔在柴堆上，我是第一次感觉离死亡，那么近。我甚至可以感到，死神在我耳边的鼻息。”
“就在这个时候，大师兄来了，九院的大师兄，我们的大师兄。”
曹良知坐起来，激动的看着唐棠瑭，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谈起九院中的师兄。
唐棠瑭继续说道：“大师兄救下了我，而小天师，则被他杀了。大师兄杀小天师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根本不考虑他的身后是龙虎山，是整个道门。好像在他看来，龙虎山的天师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在哪之后我就想，像我这样的人，在整个世间还有多少？但是大师兄只有一个。如果救不了他们怎么办？只有让他们自救。如何让他们自救？这就是大师兄做的，这就是九院要做的，这就是你要做的。你不仅要自救，你还要教世人自救。”
“如果能让世人都自救，杀一些人，大师兄他们不会反对。我敢保证。”
唐棠瑭就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毫无相关的故事，只是不停颤抖的身体和有些哽咽的语气让人觉得，她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是多么的艰难，这其中的各种委屈各种心酸，也许只有这个万法皆通的小祭酒自己才懂。
曹良知听完唐棠瑭的话，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打透。心底生出一丝愧疚，愧疚唐棠瑭，也愧疚大师兄，愧疚那未曾见面的九院师兄他忽然感觉那未曾谋面的师兄们好像就在他的眼前，在看着他，在鼓励着他，鼓励着他继续。
“有时候杀人不是因为我们喜欢杀人，而是我们不得不杀人。杀一人而救千万人矣，我不知道圣人会怎么做，我只知道我会怎么做。”唐棠瑭会怎么做？一脚过去！
唐棠瑭起身边走边说道：“最近京都附近不太安稳，也许是有死囚逃出了。”说完便走出门外。
曹良知背靠在墙上，感受着墙的阵阵凉意。
“十一师兄，师父，我想活命。我想像大师兄那样做，我想救世人。”
“要想救人，先要杀人。杀该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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