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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宿海,世间极西之地,是一片海,看不见边际的海。
事实上人们很少能踏入到西域在往西的土地上,因为那里常年黑风怒号,黄沙漫天。时不时的有陆地龙卷呼啸而过,在那陆地龙卷面前,你才发现人的生命是那么的渺小。
龙卷甚至不必刻意的去针对你,只需在你身旁路过,你的命,便没了。
至于在往西的西宿海,则是一直流传在人们口中的凶恶之地,哪里有无数不知名的强大妖兽和各种未知的天地怒火。
如果你想要闯过西域到达西宿海,难度不亚于北上去不夜城,将魔族大君夜帝最疼爱的小公主的贴身肚兜偷来。
人们都这样认为,西宿海,是给神域强者准备的。
即使你是修行者,即使你命星高贵,只要你不是神域强者,来到西宿海,都是死路一条,你甚至可能连西宿海的面都见不到,便会死在那无数的龙卷中。
人们在能在上古典籍中才能找到一些有关于西宿海的只言片语。人们通过这些只言片语,对西宿海有了一个大概的想象。
一眼望去,全是翻腾的海水,海水是黑色的,无法看到海底下有何物,也有人说,西宿海下是无数年来人族,妖族,魔族三族中死掉的人的坟场。那蔽日的黑浪,是死掉亡魂不甘的咆哮。
这更加给神秘的西宿海平添了几分恐惧。
然而,就在这西宿海中,一朵硕大的金色的六十四瓣莲花盘踞在整个海面上。
滔天的巨浪拍打在莲花的花瓣上,就如同给它浇水一般,仔细看去,一丝丝黑色的气息顺着金莲的茎叶输送到整个莲身。世人惊恐无数年,世人猜测无数年的西宿海,竟然是这朵金莲的养料!
“出淤泥而不染,魔宗果然好手段,苏隼前辈,佩服,佩服。”十一看着远远的金莲由衷的感叹道。
那一日,他和唐道人在与蛮荒王赵万里一战后,在西宿海中发现了这一朵硕大的金莲。六十四瓣金莲,每一瓣建有佛寺六十四座,在莲花花蕊处,一尊硕大的黑衣佛像横卧。总计四千零九十六座寺庙沐浴在卧佛的佛光之下,齐声高颂佛号,万佛朝宗。
十一和唐道人在看到金莲后便踏浪而行,两人双脚在西宿海上犹如蜻蜓点水般在水上轻轻点去。十一感觉这黑色的海水好像有一股粘力,脚尖一旦沾染到海水便有巨大的力量拉着脚掌往下沉。十一不敢有丝毫大意,星力全速运转,双脚用力,一下子抽出来,落到下一处。下一处的海水亦是如此,水底下好像有无数双手抓着你的脚,好像要将你带到水底,做那水下一孤魂。
唐道人抓住十一的手,身子在空中借力,瞬间激出数十丈。十一心中暗暗一惊,唐道人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若是在平时,刚刚便是疾出百余丈也不在话下,而现在,却只有区区数十丈,就算是唐道人在这西宿海上也颇受影响。
十一忽然感觉脑海犹如针扎般疼痛,体内星力紊乱,一股压抑沉闷的心情占据了他整个胸腔。他感觉有无数人在他的耳边不停的说些什么,听着这些声音,十一有一种想要交出自己身体控制的冲动。两行清泪从他的眼中不知不觉的流出,眼泪落到海上,瞬间被海水吞噬,然后卷起层层巨浪,犹如一个更更苏醒过来的巨兽般张开巨口,想要将十一吞噬。
十一痛苦的说道:“师傅,我好像听到西宿海下,无数人在哭泣,无数人在受煎熬,他们在呼唤我。”
唐道人道:“闭眼,心念静心咒。”而后冷哼一声,单手握拳,磅礴的星力被他压缩至拳前一点,而后手臂一荡,一拳轰到海面上。一声巨响,原本已经席卷到二人脚下的海浪被瞬间击落,唐道人接着这一拳的反推力脚尖在虚空轻点,以更快的速度向金莲飞去。
十一这才感觉耳边的那些声音小了很多,但是心里却一直没有停下的默念着静心咒。他了看眼前的金莲,又回头看去,这才发现两人已经离岸边很远,可是那多金莲好像就在眼前一样,下一步就可以踏到花瓣之上。
“咫尺天涯。”唐道人看着金莲说道。
十一更加震惊,心中对苏隼更加佩服。咫尺天涯是只有在古籍中才有记载的大神通。相传当年佛祖层凭借此招,将昆仑山上的一位老天师镇压在昆仑山巅五十年。那位修行通玄的神域老天师,硬是走了五十年,也未能走下山巅一步,最后道门不得不请动天上仙人下凡间,这才破解佛祖的精妙法门。
佛祖已在人世涅槃多年,而关于咫尺天涯的记载却一直流传。除了佛法精湛的佛祖,谁还能使出这咫尺天涯的大神通?也许只有千年前那一怒之下退出烂陀寺创立魔宗的苏隼。要知道当时在烂陀寺,众多高僧是将苏隼当做下一代佛祖而培养,这一方面说明了苏隼的精通万般佛法,也说明苏隼的天赋极强。
然而,苏隼毕竟不是佛法逆天的佛祖,在海上飘荡了不知多久的十一和唐道人,终于踏上了那佛光万丈的金莲之上。一声声佛号好像在耳边响起,宏达响亮的佛号让原本有些疲倦萎靡的十一精神一震,疲劳的身体在这一声声佛号中又存满了活力。
十一和唐道人看去,一个黑衣胸前挂着一串三十六颗金色佛珠的黑发中年人单手行礼,他的背后,无数人身穿黑衣,赤脚而立,单手行礼神情虔诚。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的是那飘于脑后的三千烦恼丝在佛光沐浴下呈现金黄色的颜色。
十一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压抑住内心的震惊,毕恭毕敬的还了一礼。这个行礼包含了那些魔族之人不远万里不惧艰险跋山涉水的来到这西宿海,其中经历过怎样的磨难,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有发言的资格,十一敬佩他们;还有他们那虔诚的神情和那一声声响彻云霄的佛号让十一对他们也肃然起敬。
唐道人看着带头的黑衣人行礼道:“大明宗苏隼,幸会。”
那带头的干瘦黑衣人,便是传说中的魔宗处代宗主,苏隼。就是这个被誉为佛祖之后最有佛性的佛门弟子,一怒之下反出佛门,自创魔宗。也就是他,凭一己之力,力压烂陀数百年。
黑衣人笑笑,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空灵,像是自远方而来,却很清晰的在你的耳边响起他道:“唐道人,久仰,久仰。不过世人都称呼我们为魔宗,唐道人你倒却称呼我们为大明宗,怪事怪事。”
唐道人摇头道:“正邪,谁人能定?千年前的大明宗被人称之为魔宗,就是因为你弃烂陀之佛,而做那入世之佛。如果入世之人被称为魔,那这个天下,人人是魔。”
“善哉,善哉,唐道人一番见解深得我意。还请这边来。”苏隼身体后倾,将十一和唐道人请入金莲。
苏隼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在行礼之后便纷纷散去,苏隼便带着十一和唐道人在这金莲当中散步。
看似有边界的金莲在用脚步度量之后才发现金莲远比想象中的大。十一向天上看去,一座座寺庙好似在云端一样若隐若现,无数人齐声念经的声音犹如天雷灌顶从天而降,十一被这景象深深的震撼到,他由衷的说道:“一花一世界,佛家奥秘,果真玄妙。”
苏隼回头笑道:“小友谬赞”。然后他盯着十一若有若思的看着,眼睛金光四射,他的眼中有无数画面闪过。
苏隼好像看到了些什么,他忽然的朝十一拜了下去道:“君子高义,君子高义,自愧不如,自愧不足。”
十一慌神,他连忙将苏隼搀扶起来道:“前辈这是何故?我实在是担当不起前辈如此大礼啊!”
苏隼泪流满面道:“担得起,担得起,莫说老朽,天下之人你都担得起!”
十一不知所措,只好求助于唐道人。
唐道人低头不语,沉吟片刻,将苏隼扶起来道:“大师不必如此,天机不可泄露。”苏隼这才止住哭泣,然后感激的看了一眼十一,深深的行礼。十一不敢怠慢,立马还礼,就算是心境平和的他在这一刻也有些迷茫。
苏隼缓缓问道:“让两位见笑了,两位是如何知道老朽就在这西宿海中?”
唐道人道:“千年以前,大明宗剩余的人被各大学院宗门所围剿,关于他们的行踪,在西域便断了。我推测,他们不顾各种危机不远万里来到这西域,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在如此去做。而且没有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说前辈已经圆寂。所以我推断,大师也许就在这极西之地的西宿海中。”
苏隼有些欣慰的说道:“唐道人心思缜密,佩服,佩服。”他接着问道:“那不知唐道人找老朽,有何要事?老朽现在已是棺中一枯骨了。”
十一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唐道人,自从曹良知从村子里随子器走后,他和唐道人也在不停的奔波,先是南下落神峰,而后又来到这极西之地的西宿海。他对于唐道人一向很尊敬,尊敬他的话,尊敬他的决定,但是心里也有个疑惑,也许,心中的疑惑就会被解开?
唐道人没有急着回答苏隼,他先是向四周打量一番,看着这多金莲在无数佛语声中展示着自己的生命力,看着无数庄严宝相的雕塑在佛光中栩栩如生,看着那出入寺庙的无数黑衣人眼中的虔诚和诚心。唐道人向着苏隼,向着无数黑衣人,向着一座座佛陀,向着无数佛寺,向着孕育在佛光中的金莲拜了下去。
“唐乾,恭请佛归!”
那一天,在西宿海中,一朵金莲,缓缓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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