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自后那几日,九歌每天傍晚都在后山坡上教孟衍西医,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
往日九歌自个儿查体、判断、诊断的时候总是能够一下子就想到答上来,但是一遇到给孟濯讲解,九歌就犯难了。因为在九歌的认知里,很多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比如通气的叫气管,嘴巴叫口腔。可是孟衍就秉承着不懂就问的良好传统,硬是要纠结出嘴为什么叫口腔的无意义问题。后来九歌疲于解决这类问题,直接给孟衍办了招呼,它就是叫那个,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这么叫。
九歌对于其他事都很有耐心,唯独在答应教孟衍之后,发现自己的耐心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是在对着孟衍咆哮。每每后悔的时候,一想到孟衍不耻下问的表情,九歌恨不得找个地缝遁进去。
孟衍虽然看起来总是纠结那些无所谓的问题,但一到关键的点子上总是一学就会。比如处理伤口的原则、包扎的手法,九歌只做过一次示范,孟衍就能流畅的做下来,有时九歌甚至在怀疑孟衍的身体内是不是住了两个人?一个聪明、刚毅的孟衍,一个慢半拍、认死理的孟衍。类似于人格分裂?
当这个想法首次出现在九歌脑海中的时候,九歌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日子总在不经意间悄然而逝。
近几日北燕再无来犯。两国似在休养生息,敌不动我不动。但在九歌看来,物极必反,这怕也是暴风雨的前夜,谁又知这暴风雨会在什么时候来。
孟濯依旧每天随着邱韫去校场训练。摸着月亮起身,踏着晚霞归帐。邱韫的话总是不多,通过这段时间孟濯对他的了解,已经完完全全的把邱韫作为师傅在尊敬。能令孟濯尊敬的人不多,邱韫算是一个。
以至于邱韫现在的一个眼神,孟濯就能明白他的意思。邱韫很欣慰孟濯这个年轻人,只是双方对于彼此的信任总还是差那么一截。
这日凉风微习,太阳总是躲躲藏藏。
九歌正坐在后山坡的大树下教孟衍打结。这几日越见清闲了,正好今日两人不当值,在营帐里也是一群男人讨论军营生活辛苦云云,于是两人相约于后山坡继续学习。
“孟衍,你这样不对,先用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压着左边这根线,然后用食指把中间这根掏出来。呐,这就可以了,你试试。”九歌将绳子绑在一根插在地里的树枝上,示范给孟衍看。
孟衍的手略显迟疑的一步步做着,九歌看着觉得麻烦便二话不说就上手指导。
皮肤接触的一刹那,孟衍指尖传来一股酥麻的感觉,不由得耳朵烧红,九歌却不以为然,侧身抓着孟衍双手一遍遍练习着单双手打结。孟衍的心思早已心猿意马,时而偷偷的看着九歌认真的模样。
迟钝的九歌终于发现孟衍今日有点不上心,一个打结都手把手教了六七遍了,孟衍依旧不能熟练的做下来。
“孟衍,你是不是不舒服?”九歌问道,“是不是累了?”
“没……没有。”看见九歌突然停下来看自己,孟衍慌忙垂下了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
“那你可不许瞒着我。说好了,咱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嗯,不瞒你。”
“那今天就先不练了。歇会吧。”说罢,九歌仰面躺在树下,随手抓了一个长茎草咬在嘴边。斑驳的树影投在九歌脸上,九歌只是闭眼享受此刻的悠闲。
孟衍看了一眼九歌如此动作,不仅无奈的摇摇头,仰身靠在树上。
“孟衍,你说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九歌晃着二郎腿眼也没睁的问道。
“或许一月,或许一年。反正,终是要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时候。”孟衍想想答道。
“为什么要有战争呢?武力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啊。”
“因为我们活在了拿拳头说话的时候。”
“孟衍,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和孟濯都报了杀父之仇,你们会快乐吗?”
孟衍怔忡片刻,思绪飘向远方。
“仇恨只会让人冲昏头脑,迷失方向。孟衍,我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你们。”九歌看着孟衍郑重地说道。
那眼神看进了孟衍内心深处,看进他最柔弱的地方。九歌知道孟衍不会轻易放弃复仇,九歌只是希望不要被仇恨改变自己就好。
孟衍眼神闪烁,也只是匆忙站起来,什么也没说的走开了。
看着孟衍离去的背影,九歌思绪万千。再无闲情雅致,便起身向山坡上走去。
孟衍听着身后的动静,转身回看,见那瘦小却又坚毅的背影一步步走向山头。
九歌,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就不做的,我也想像你一样轻松的过活,可是我也有我要背负的东西,大概这就是人生吧。
沿着山坡一路走上来,道路不是很平坦。四处长满着半人高的杂草,可见很少有人来,到了险峻的地方,九歌只能手脚并用才能攀爬上去。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九歌已经是累的汗流浃背,微微喘着粗气。乌木面具下的脸庞也被闷的发红。九歌卸下面具揣进怀里,反正四下没人,也不在乎别人看到。
因为长时间带着那四分之一的面具,当初孟衍雕刻的线条已被渐渐打磨,更为贴合九歌。卸下面具的九歌感觉更为愉悦。更加卖力的向上攀爬。不一会,就成功的登了顶。
山顶的风微微发烫,阳光照的人有些睁不开眼。九歌用手做伞护着额头,看着空旷的四周,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单。
只有自己才懂那份假装下的坚韧。
向远处眺望,自己就犹如这座孤山一样,日晒雨淋,都不偏不倚的停靠在那。若干年后,或许会有成片的树林与之相伴,但在这之前,仍要自己坚守,只有自己够强大,才会有树木,花草依附。是的,正如树枝总要向着太阳,只有成为了太阳,才会光芒万丈。
顺着来时的路下山,九歌快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狼狈不堪。
回到营帐,没见着孟衍,九歌也没急着去找,经过刚才那一出,孟衍定是需要时间缓缓,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看着日头还早,九歌便打算去看看孟濯,毕竟也是很久没见孟濯了。不知道他每天训练苦不苦,不过想他那身子骨一定吃得消。便从营帐里拿了些前些日子孟衍刚调配出来的治疗瘀伤的良药,向中军走去。
来到军营的这些时日,九歌已经凭借自己的实力,给自己打了一个响当当的旗号。虽然很多人可能不认识他,但是要一提到有个带面具的,大家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九歌。跟九歌一样出名的还有孟衍,都说九歌主缝补,孟衍主调理。二者相互结合,说这云九是缝补,但他缝补的可不是衣服,而是人肉啊。再大再深的伤口,只要经云九的手,保证几天之内,都会快速的愈合,再通过孟衍的调理,过不了几天又可以上战场的。
九歌从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有么声名远播,只求凭心而做。
一路走来都没见孟濯的身影,九歌问问巡逻的士兵。
“这位小兄弟,请问你见中军大营的孟濯了吗?”
“你说的可是中军大营那位孟濯孟百户长?”
“额,应该是吧。”想不到半月不见,孟濯这小子都当上百夫长了?他得有多辛苦啊?想到此,九歌不禁心疼。
“你去校场就能找到他。”
“小兄弟,谢谢啊。”九歌转身欲走。
“这位兄弟可是军医处的云九先生?”
“在下云九。先生还不敢当。”
“真的是你,云先生,我弟弟的伤都是您给治好的。”
“请问令弟是?”
“李越啊。”
“李越?”
“小名狗蛋儿啊。”
“哦,原来是狗蛋儿,恢复的可好?”
“多亏您的医术,虽然丢了条胳膊,但是也捡回了条命。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恩人,怎么能是小事呢。等这仗打完了,我请你到我家做客,一定要让我爹娘见见恩人。”
“不用客气,我还找孟百夫长有事,先行一步。”
“恩人,仗打完一定要去我家坐坐。”
九歌挥挥手表示知晓,面对这样的场面,九歌一般都是溜之大吉。对于九歌来说,救命乃是职责所在,许是习惯,最受不了恭维的言辞,还是溜之大吉吧。
炎炎烈日下,校场上仍有条不紊的训练着。要找孟濯并不难,孟濯与生具来的压抑气息总是能让九歌一眼都瞧出他。
九歌走到孟濯身后,轻轻拍了拍肩膀。
“孟濯。”
“来了。”孟濯平淡的转过身回答到,似是早已知道九歌来了一般。
“今日不当值,我来看看你,听说你当了百夫长,特此来恭贺你。”
孟濯看向九歌空荡的身后,问道“衍儿呢?”
“喂,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啊。”九歌气鼓鼓地说道。
“有事?”
“我发现你这个人特别不会聊天唉,好歹我也是来看你好不好,还特意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什么东西?”
“呐,这是孟衍前两天刚配出来的治疗瘀伤的良药,你跟我们不一样,每天都要训练,难免磕着碰着,虽然我知道你这粗皮大肉的,但是好东西要分享。你自己收好。”
孟濯结果九歌手中精致的瓷花瓶,看也不看就揣进衣服里。
“衍儿可好?”
“他今日当值,所以不能来看你。”
“你们多加防范。”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孟衍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保重。”说罢,头也不回的又走进校场训练去了。
看着孟濯的背影,九歌不禁摇头道,两兄弟,一个比一个倔。
从校场回来,九歌有些不放心孟衍,去伤病处没有见到孟衍的身影,便转身回了营帐。也许是累了,孟衍已经歇下了。九歌也没打算告诉孟衍今天她见到了孟濯。
默默的走到孟衍身侧,和衣躺下。
第二日早,天刚亮,孟衍就起身了。九歌也是一夜没睡踏实,孟衍刚起身的时候,九歌也起来了。
“孟衍,收拾好了就出来,今日我教你辨症。”
孟衍没想到九歌也醒得这么早,经过昨天的事,孟衍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九歌,谁知九歌就这么早起来。
“嗯,好。”
整理好衣物床铺,孟衍尾随九歌来到伤病处,今日当值,两人来的要早一些,便就着伤病身上的伤一一教来。
九歌总是找很典型的病症教孟衍,虽然有些时候以孟衍来看根本就行不通的事,但在九歌的解说下又变得豁然开朗。慢慢的,孟衍也就忘记了不自在。
对于九歌来说,有孟衍这样的学生还是很值得开心的,虽然有时候固执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时间就在九歌和孟衍的教与学中过得飞快,渐渐的,孟衍知道了很多西医知识,这一点上九歌还是弱于孟衍的,因为孟衍只要一提到学中医,九歌恨不得撒腿就跑,每次听着都像天书,还不如不学,反正有孟衍在就好了。那些难以理解的天书还是交给孟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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