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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令支县。
“云儿,又在想你哥哥了?”孙老家中,云儿在丛林中遇到的少女坐在石凳上看着院门口翘首以盼的云儿笑道。
“姐姐,哥哥真的被人救走了么?”云儿走回药架旁边,心不在焉在精选着药材。
“当然是真的,你都问了几百遍了,那是个很厉害的人,你哥哥肯定没事。”少女惬意的喝了一口茶,这雨前龙井就是香啊。
“呃。那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云儿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神色黯然,她天天都会在院门口守望,希望有一天,哥哥会突然出现在她在视线里,都半年了,哥哥不会回来了么?
“唉!”厅房门口,孙老看着宝贝孙女那明显削瘦了许多的身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返回了里屋。
事情的经过他都已经清楚了,庆幸的是云儿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家中,任飞羽也只是失踪,事情并没有特别糟糕,可是自从小孙女回来后便日益削瘦,抑郁寡欢,他开始以为是受到了惊吓,便经常给她喝一些安神之类的药,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这么多年来,他沉醉于医理药经,缺少和云儿的沟通,经那位将云儿送回来的姑娘点醒后才知道云儿那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也许时间才能够淡化一切。
将云儿护送回家之后,少女便在孙老家住下了,少女自称叫白湄雪,是帮家族出来办事的,恰好路过那边山林将云儿救下,孙老虽然觉得她有所隐瞒,但对方对云儿有救命之恩,至少对自己祖孙俩是没有歹意,也就不好多问。与任飞羽的敦厚纯朴不同,这白湄雪显得神秘莫测,三天两头往外跑,有时候一消失就是十来天,久而久之,孙老他们也习惯了。
苍云派后山有一道断崖,称罪己崖,断崖高十丈,崖面平整如镜,不知是何种岩石所生,若站在崖前,竟然可依稀映射出人影。
苍云派宗典有云:吾辈修道之士乃逆天之所为,当感天感地感亲友,罪心罪肝罪己身,以心诚之,以心恩之,有所成不骄,无所成不嗔,去吾本身之禀气,养吾浩然之正气,立此罪己崖,常省己身。
不仅仅是罪己明心,传闻,此崖乃苍云派祖师爷羽化登仙前以无上神通所化,将自己部分道念遗留人间,暗合天道,意在泽福后人,但数千年以来,却无人能在此崖悟得老祖神通,是以,苍云派便将此崖对门下所有弟子开放,以期能有福缘天厚者窥得天机,重振苍云之威。
罪己崖前,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他静静的看着岩面上那模糊的影子,半天都未曾移动一步,正是云儿苦苦等待的那失踪了大半年的哥哥任飞羽。
那日他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只待云儿逃到安全距离,便欲做殊死一搏,就在生死关头,封无极及时出现将他解救,眼看危机解除,他绷紧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就此昏死过去,这一躺便是三个月,在封无极的妙手回春之下,好不容易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周身骨骼断了不知道多少根,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康复,连见多识广的封无极都连称奇迹。
也道是命运多舛,他离家不过一年,却屡次命悬一线。伤愈后曾想过下山去探寻云儿,但是他又不敢,相处的那几个月,他们就如家人一般,云儿是在为自己采药的途中出事,若是万一云儿没有安全回到家中,他愧对云儿对自己的信任,也无颜面对孙老。
“飞羽,你果然在此!”任飞羽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殷大哥!”只听声音,他便知来人正是这几个月来对自己照拂有加的殷昊,连忙转身行礼。
殷昊是封无极的二徒弟,此人为人和善,心细如发,封无极把任飞羽交给他照顾最合适不过。
“嗯!”殷昊点了点头,走到任飞羽身边,望着眼前高耸的崖壁,叹道:“当年老祖是何等通天本领,竟能立此神迹……”
两人默默无语的仰视着眼前高崖,任飞羽非苍云派弟子,对苍云派的一些典故知之甚少,虽然他没有像殷昊这么热血澎湃,但这几个月来,耳闻了宗内弟子描述的一些老祖传闻,心中对这位大能也是万分敬仰。
“飞羽,你身体可曾康复?”良久,殷昊压下心头的激动,转首问道。
“多谢殷大哥关心,已无大碍。”
任飞羽被他师傅带回来时,如同血人,奄奄一息,胸前几道伤口惨不忍睹,当时众人都是唏嘘不已,只道是回天乏术了。在封无极的精心救治下,用时三个月他方才悠悠醒来,不过众人对他的生命力之顽强也是相当叹服。
“嗯,勿需着急,道由心生,你现在紧要的是养好身体,好好领悟宗门的《太清真元诀》,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殷昊拍了拍任飞羽的肩膀,他以为任飞羽经常来这罪己崖是想参透老祖玄机求道心切,因此好意提醒一下他,免得他急功近利,适得其反,他心中已然把任天羽当成自己的小师弟。
《太清真元诀》算不上是苍云派的独门绝技,不过是一门调气养息的基本心法,苍云派的弟子都有修炼,当初封无极看任飞羽因昏迷数月身体虚弱,就把这门心法的第一层传给他,也是想试试他的悟性如何,有没有师徒缘份。
道门心法主要是凝聚修道者的神念,以念运气,调体内先天之灵气,结合后天之清气。修道者由念生气,气运神。所谓剑宗,并非单纯使剑,那与江湖绿林便无差别,与气宗不同之处是,剑宗是以气御剑,剑由心生,心动,剑至,万物皆可为剑;而气宗是以气御器,气为根本,化天地之精气为己用。两者无好坏对错之分,存在,即是道理。
“多谢殷大哥教诲!”任飞羽躬身行了一礼。这殷昊可能会显得话多,但是人缘不错,深受师兄弟们喜爱,他待人和善真诚,不管是修炼上还是生活上面面俱到。
昆仑天府的邀请函发出已过去大半年,在各大宗派执事者暗通曲款下,已达成了一致意见。将此次昆仑会权当是修仙界一次声势浩大的聚贤大会,各派均送出门下数名精英弟子,天府信件中也未曾说每个宗派仅送一人,如此,加上各宗派暗中保护的长老,量天府实力再怎么高深莫测,也不可能将如此多英雄好汉一网打尽。
虽然这次天府的动机未明,但都认为,修仙界修养生息了两千年,天府不可能拼着两败俱伤与天下为敌,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老妖怪是否还存活在世上。
天府此举到底意欲何为?这是天下每一位修道者的疑问。暗自揣度徒伤心神,去了自然也就明了。
没有哪一股势力可以如天府这般,仅仅一封书信便能引得天下震荡,纵使他酣睡了两千年,却余威犹在,他如庞然大物一般横跨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管是修仙界还是世俗界,正邪相争从没有一刻停歇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纵使是修仙界依然逃不出七情六欲的牵绊,有私欲便会有分歧,但是在这一件事上,正邪两派从没有如这般默契过。
太虚殿内,藤天阳,封无极还有另外两位稍显年轻的老道分左右而坐,正是第一剑宗苍云派威望最高的几大掌旗人。
当上任掌门将位传于现任掌门之时,其它的长老也会将位传于得意弟子,自己闭死关或者云游天下,挂上护法长老的虚职,只有在宗门遭遇危机生死存亡之际才会出关,平常不会干预掌门的决议,这是苍云派维护掌门威望的一种默契。
“掌门,外门弟子修为尚浅,依我看,此次选拔是否直接将外门弟子忽略?”传功长老骆清风问道。
二代弟子中,分为亲传弟子和外门弟子,亲传弟子人数不会太多,都是各长老根据眼缘或者资质亲自挑选,亲授技艺功法,平常也会与弟子讲道,弟子只需专心修练即可。
而外门弟子普遍资质平庸,由传功长老统一传授宗门基本心法武学,除了修练之外,还需负责部分宗门杂务,道法上的领悟是每年的宗门大会上由掌门亲自讲道,所以,除非天赋出众或者机遇非凡,一般外门弟子不会有太高的修为。
“不用,就按往年宗门考核的标准,适当增加点难度,然后提取前三名与亲传弟子比试,若是胜出则一同前往昆仑。”藤天阳双眼微眯,思索了片刻道。
“依我看直接令子佑前往就是,其它弟子修为太低徒让人笑话。”顾清风对面一浓眉白须太阳穴高鼓的道长言道,正是执法长老柳长空。
柳长空主宗门刑罚,心直口快,不苟言笑,倒也符合他的职权。他所说之人乃掌门大弟子顾子佑,顾子佑差不多是内定的掌门候选人,在二代弟子中修为最高,为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不喜与人争斗,所以在修仙界也没有留下令人称道的轶事,很是令长辈们喜爱,但总觉得缺少一股霸气,同为剑宗忘忧谷的卓浪早已经锋芒毕露,闯下响当当的名头,风头一时无俩,忘忧谷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崛起,大有后来居上的意思。
“柳长老此言差矣。”执事长老封无极手抚颌下长须轻笑道,“此次昆仑会福祸难测,但天下少年英雄齐集,对门下弟子来说,可能会有风险,但对个人无论见识或者修为都有莫大的帮助,外门弟子虽然修为低浅,但莫不心向往之,如果就此决断,倒令弟子们失望,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虽然渺茫却可以激励他们用心修练,纵使最后没有入选也不至心生岔念,此乃其一,其二,我苍云派号称剑宗第一门派,如果只派子佑一人全去,倒显得寒酸。此次正邪两道如此热心昆仑之会,何尝没有趁此机会展露实力,威慑对手的意思?”
“封师弟所言正合我意,此次昆仑会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底下风云暗涌,此等盛会我等却只能沦为配角,可惜,可惜啊!”藤天阳叹道,他与执事长老封无极乃同门师兄弟,所以他们之间依然以师兄弟相称,年轻时,他也是一好勇斗狠之辈,不然也无法闯下剑宗第一高手的名号,只是后来当上掌门之后才有所收敛,此次天下英雄齐聚昆仑,他沉寂了多年的心也是跃跃欲试。
“师兄,坐看百花斗艳也是一莫大乐趣啊。”封无极笑道,他十几岁时便与藤天阳成为师兄弟,哪会不明白师兄所想。
“正是,我这老骨头的剑上早布满了灰尘,掌门却是风采依旧啊,哈哈!”骆清风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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