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年来怎么能睡得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依靠着床头抱着一本大部头翻看,不知不觉的外面就朦朦胧胧的亮了,两眼有些发酸,他丢下书,扯过毯子继续睡。醒了看会儿书,困了接着睡,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六点多钟,他打扮一番出门坐车去天河机场。由于时间还早,他倒了两趟公交车,将近八点钟,他才在巨龙大道口打车过去。到达机场天色已经全黑,巨大的建筑物依旧灯火通明,他在停车场出口吸了支烟,不经意抬头却意外发现在这里居然可以难得的看到几颗星斗在苍穹中闪烁,这也算是一份惊喜吧!
不断地有飞机落地和晚点的消息广播出来,出口处一直保持着接机的人群,有人趴在栏杆上无聊的翻看手机,有人伸着脖子努力的朝里面张望,有人高举着写有名字的牌子却显得心不在焉。马年来在附近转转,时间还早,而且已经广播会晚点将近一个小时,他去下面车库问过,差不多整宿这里都有趴活的出租车,只是个价钱的问题。
航班在十一点半后才落地,马年来在出口看到背着双肩包的韩冲匆匆走过来,他挥舞着手迎上去。韩冲看上去气色不错,两人寒暄几句,找了出租车,她提出想要去东湖边上转转,马年来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业务要处理,甘心安静的做护花使者,反正这一天也睡足了。车子在临街的一个烧烤大排档前停下,二百多块钱的车费马年来付清,韩冲已经占好位子,噼里啪啦的点了一堆吃喝,最后要了两杯扎啤。马年来在对面坐下,有些心虚的问:“要是早知道你还没有吃饭,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韩冲不解的问:“这里怎么了?”
马年来悄悄地压低了声音说:“怎么也不能每次请你吃饭都上这种小地方吧!”
韩冲装傻充愣的说:“这里挺宽敞的,怎么小了?”
马年来闭嘴。
韩冲接过扎啤杯抿了一口,朝摊主用地地道道的武汉话喊着:“小哥,少放辣子!”才又转回头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你还在意这个,将来你有机会请我去吃大餐,天天都行,就怕到时候把你吃怕了。”
马年来嘿嘿的笑了两声,也端起沉甸甸的玻璃杯说:“你怎么这么突然就回来了?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韩冲碰了一下杯子说:“老样子,没什么起色,估计是撑不到年底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就能断了念头,踏踏实实的回来了。怎么样,刚才我的两句武汉话还正宗吧!”
马年来点点头,浅浅的喝了一口,啤酒有点苦涩,不过冰冷彻骨,滑下喉咙后心底立马亮堂许多。两个人边吃边聊,慢慢的马年来也放松下来,听韩冲滔滔不绝的讲述她在这边上学的时候,如何跟几个同学一块在这边经营大排档,如何深更半夜的在收摊之后,一帮人吃吃喝喝到凌晨,又趁着夜色悄悄地溜回去。结果一个学期下来,成绩滑落到将要补考的边缘,钱没有赚到多少,肉却涨起来,连身上都是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那时候她们都是有梦想有幻想的人,最甜美的就是在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男男女女顺着东湖边一路溜达,听湖水一波一波的拍打岸边,看湖面上早起的渔船挑着灯撒网拖网。十来个人,几次被巡夜的警察按住,后来有警察去他们的摊子吃了饭,才算是认识了,碰面的时候会关照一声注意安全,早点回去。
一晃眼许多年过去,如今都已物是人非,一块玩耍嬉笑的同学天各一方,平常联系越来越少,许多人都已经结婚生子,安定下来,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交集变窄。在同学群中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堆头像,一个个都是黯淡无光,偶尔露面,嘴上都在喊着找时间聚一聚,却又说的是要找时间。
马年来默默地听,他也有同样的感触,已经过去的时光不会回返,即将前行的道路却又有些茫然,一切都像是她说的,又像是自己心底里感触到的。
吃完饭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韩冲反问他,困了吗?马年来摇摇头,试探着问:“你要是累了,我就送你回去休息吧!”韩冲摇摇头说:“没关系,明天在火车上还能补一觉。你要是也不困,我们一起去湖边走走吧!”
临结账,韩冲又要了两瓶啤酒和二十块钱的小串带走,要在路上边走边吃。马年来开玩笑地问:“你还吃得下啊?”
韩冲嫣然一笑道:“那可是你低估了我的战斗力,相当年我们的摊子有一半是被我们自己吃垮的。”
马年来朝摊主挥着手说:“那就这样,零钱不用找了,都烤串,我们带走。”
韩冲一句“要的”把摊主逗得喜笑颜开,果断的赠送一盘毛豆和花生,估计照顾完这两个主顾后,他也该收摊休息了。两人并肩走在柏油路上,马年来主动背着韩冲的双肩包,一手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另一只手里攥着啤酒瓶。韩冲则一边优雅的连续撸串,喝啤酒,一边侧脸享受着拂过面庞的微风。走了一段,已经能够看到黑漆漆的湖面,听到微弱的湖水拍岸的声音,一袋子烤串也消灭大半,韩冲拍拍手,突然站住脚扭头对马年来说:“想不想了解一下我的家庭背景?还是你已经打听过了?”
马年来被问的措手不及,举着酒瓶子愣愣的问:“怎么个意思?”
韩冲注视着马年来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你愿意娶我吗?”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马年来感到自己突然间被一块指甲盖大的肉块呛到,慌乱的灌了口啤酒才呐呐的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韩冲垂下眼睑,又抬头望向夜的深处悠悠的说:“可能吧!”
马年来不知道自己是该丢下手里的东西冲上去紧紧地抱着她,还是抽自己一计响亮的耳光清醒过来。韩冲接着说:“我特意没有让王姨没有告诉你我的家庭背景不是想要考验你或其他的怎么着,只是自从大学出来,我就跟那个家没有太多的联系。”
怎么会又是这样?
马年来在听到这句话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从家里出逃的萧晓霄。
韩冲继续前行,开始介绍她的家庭,马年来对于她是韩部长的女儿只有一丝丝的惊奇,却也感觉在情理之中,她是有背景的女孩这丝毫不令人感到惊奇,如果她说和萧晓霄一样的出身,那才是惊为天人的爆炸消息。韩冲对他的反应只是漠然一笑,反问道:“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早已经清楚这些了?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没有主动告诉我?”
马年来有些委屈,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愤怒,这句话里到底包含了几层意思,他感到自己心里五味杂陈,相对来说,酸涩的成分似乎还偏多一些。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轻声地说:“我没有想到你的父亲是部长,我也不知道你是部长的女儿。我就一个普通农民的儿子,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穷农民的孩子,从小在泥土地里长大,靠着多读了两年书,才摆脱出来。将来你和我在一起,可能会后悔,我的家里还有没见过世面的老爹和老娘,需要我赡养,将来要和我住在一起,给他们养老送终。”
韩冲没有吭声,马年来缓了缓,接着说:“在我的性格中潜伏着自卑,我从来也没有回避过。如果是做普通朋友,这些话可以不说,可是将来要生活在一起,就有必要把这些话晾在前面,在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办不到。”
韩冲忽然笑了,笑的莫名其妙,马年来也只好收住嘴。
“行了,你也把你的情况说清楚了;我也把我的条件摆明确了,我们也算是互相了解过各自的家庭背景了。一切都好了,要结婚,需要走的路还挺远,定婚应该已经足够了。”
“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
“我愿意。”
两个人顺着东湖边走了十余里路,最后在武汉大学凌波门附近停住脚步。韩冲靠在座椅上,不顾淑女形象的敲打着小腿说:“看来是真的需要锻炼了,才走了这么几步就腰酸腿疼的了。我原计划还想趁着夜色去湖心阁坐坐,看来今天是走不到了。”
马年来把背包放下,伸腰挥臂的活动两下说:“我看你走的挺轻松的,有段路我都怕跟不上你了。”
“嗯,其实你也缺乏运动,看这圆乎乎的身材,都快找不到腰了吧!”
“我打小就这样,一副虎头虎脑人见人爱的模样,只不过这几年头发略微的少了点,帅的不那么明显了而已!”
“我还真没发现,其实有时候你还是挺能说的一个人。跟最初见你时候的印象不一样了,看来我还真需要花点心思考察考察,你还有什么潜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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