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要一直走到东湖吧!”马年来抓住她的一只手塞进自己肥大的羽绒服口袋里,她的手暖乎乎的。
“你这个提议不错,我们走起来!”韩冲像个小女孩似的跳起来,欢呼着,随之远处两栋黑乎乎的高楼间闪出一团灿烂的烟花,就像一颗照明弹把半个天空都照亮。
“你小心点咱们儿子!”马年来慌忙的抓住她,小心的呵护着。
韩冲仰望天空,啧啧称奇,手掌也紧紧的抓住了马年来的手指。此时此刻她们是幸福的,看着千家团圆万家灯火,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孤单。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个人晃悠到大半夜,当整个城市好像爆炸一般滚滚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午夜的钟声即将敲响,新的一年就在眼前。
“老公,我爱你!”
“我也爱你,老婆!”
两个人,深深的相拥,甜甜的吻在一起。漫天的烟花和无尽的鞭炮声就像是对他们的祝福。
初一,马年来要去值班,悄悄地起来,抱着衣服在客厅中穿好,轻轻地出了门。他一直步行到红钢城,才勉强找到一辆出租车,匆匆忙忙的朝单位赶去。大部分的项目组都已经放假,只留下几个值班人员,他们组也是这样安排,不过马年来主动提出他来带头值初一这一天。要做一个好的带头人,有些时候还是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谁都知道春节是个家人团聚的日子,守在家人身边是更加幸福的事情。在他的带动下,几个不打算春节回家的年轻人自觉的站出来,领了剩下几天的值班任务,这给其他人留下更大的自由。
其他项目中值班的情况不知道如何,但是在这个项目中,值班就显得格外重要。本来按照计划要安排在春节后的课目,在放假前的几天全部上马,各种培养基并不需要特别的照顾,只是对环境参数注意观察就足够了,另外就是几个定时的阶段性观测。
马年来和昨晚值班的人进行交接,互道新年好后就催促着他们赶紧回家,有人热心的问:“领导,今天就你一个人值班,能行吗?”
马年来直接更换防护服后进入实验室,今天有四组需要观测,昨晚的值班人员已经细心地把几张观测表格按顺序摆放在桌边。隔着玻璃窗马年来跟他们挥挥手后,准备进行第一组的观测,对于马年来来说都是轻车熟路的小事情。一个人在偌大的洁净实验室中,马年来忽然有种巨大的成就感,伸着两只手,举目四望,入眼都是一片雪白,各种高端精密仪器设备规规整整,就像国外大片中的实验室,这才是实现梦想的地方。
观测完成后他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实验室中,可是这种成就感让他在这里流连,曾几何时就有了要自己独霸一个实验室的梦想,现在应该算是也实现了。这里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操控之下,虽然只有做了这个工作才知道实际没有电影中那般的浪漫,但是这种感觉,却一点也不比电影中来的真实。
如果不是条件限制,他是多么想能把这层厚重的防护服脱掉,对着天花板,对着玻璃墙,对着空气高声的呐喊——这就是我的实验室!
在莫名的激动中沉浸了半个小时后,他才渐渐地恢复平静,索性抽出一张空白观测表,在后面笔走龙蛇的写画起来。灵感就像抽疯一样突然的涌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到底能有多大的价值,但是脑子里就是在刹那间生出一堆问题。他不得不在纸上像摘要一般的留下一些关键。上午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一直到了十二点半钟,才被x项目的李清远用呼叫铃喊出去。
李清远居然也安排了自己今天值班,这让马年来有些感到惊讶。他从实验室中出来,李清远还等在门口,一身休闲装束,新近理过头发,显得神采奕奕。看见马年来出来,他扶了扶眼镜笑道:“听说今天你值班,我觉的就只能在这里找到你!马老师,新年好啊!”
“李主任,新年好!”马年来一边把外套穿上,一边笑呵呵的回应道:“找我有事吗?”
李清远说:“当然有事,怎么今天你不用吃饭吗?”
马年来刚才已经看过钟表,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都忘了,是不是今天食堂没有饭啊?他们不会也放假了吧?”
李清远点点头说:“他们确实放假了,不过想吃饭总会有的,快点吧,我估计这会儿饭菜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不干活儿,就别再让别人等了,不然多不好意思啊!”
马年来跟着李清远匆匆忙忙的赶过去,小食堂里也有十几个身影在晃动,两桌子饭菜已经摆好,还有人在穿梭着搬椅子找杯子。马年来诧异的看着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面生,反而是李清远跟他们比较熟悉,他径直的走向厨房,问里面准备的怎么样了。厨房里不止一个人,一片噪杂,有人回复说是只差饺子下锅,就可以开饭了。这时李清远才解释说今天食堂的大师傅休息,只能自己动手,各种的菜都在冰柜中准备好,恰巧今天值班的人中,好几个都是做饭的能人,索性就整这么一桌。说着话,今天带班领导刘怡慧副院长溜溜达达的进来,一进门就拱手抱拳的向各位道贺新年好,众人也众星捧月般的让开道路,纷纷回应。
中午喝了点小酒,马年来感到飘飘乎乎的,坐在领导身边不知道自己叨叨些什么,回到办公室便在沙发上躺下,再睁眼也就到了四点多钟。去实验室中逛了一圈,忽然意识到今天自己不自觉得又喝了酒,算是打破了诺言,有些懊恼。又想起来,在饭桌上,李清远似乎是故意把自己和刘副院长安排在一起。开始他还有些尴尬,但是几小杯五粮液下肚,刘副院长也亲切起来,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很多,只是现在大部分都记不清楚了。等到几个晚班的人过来,马年来跟他们交代一声后匆匆赶回家。韩冲在沙发上盖着条毯子睡得很熟,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嘻嘻哈哈挺热闹的,电视还开着,马年来蹑手蹑脚的换了衣服,一头钻进厨房中,精心的准备晚餐。其实也没有什么是必须准备的,韩冲大部分都已经切好,只需要下锅炒一炒就可以了。
热油的刺啦声吵醒了韩冲,她一边揉着眼,一边钻进厨房,哈欠连天的走到马年来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把微微有些发烫的脸庞抵在他的肩上。马年来扭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转过身匆忙的翻炒着锅。韩冲在他后背粘了会儿,在马年来的催促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转回来,帮着盛饭收拾。
两口之家,其乐融融,马年来这么多年以来感觉过的最幸福的一个春节,他不由的憧憬着下一个春节的到来,那时候就是一家三口一起吃团圆饭了。自从韩冲知道自己怀孕后,很是注意饮食的均衡性,每天必然是二素一荤,菜的味道一般般,却绝对的搭配合理,用她的话就是说口感可以一般,但是营养是关键。
她略微的胖了一点点,这也许跟每天窝在家里有一定的关系,突然间从昏天黑地的工作中解脱出来,一下子的放松,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几两肉的。她的项目还没有选好,终于哈雷象征性的邀请她重回公司,被她婉拒了,如今怀了孕,她也有了更加充足的理由。其实她也有了大致的目标,大概需要几十万的投资,她忽然间看中了咖啡馆的生意,只是还没有选好地址。哈雷明确不同意她的撤股,许诺会承担咖啡馆全部的投资,算是韩冲预支分红,这让一向追求独立的韩冲有些犹豫。
饭后,马年来沏了一杯热茶给她端过去,就势坐在她的身边,两个人黏在一起。
春节匆匆过去,马年来在家里安安静静的陪了韩冲五天,便又一头扎进工作中。韩冲也在家里呆的有些腻了,终于像出笼的小鸟般跟着马年来一起早出晚归,风风火火的忙了些日子,转遍武汉三镇后,最终还是选在汉口开设她的第一间咖啡馆。这个地点距离马年来的单位还真的不是太远,在她的计划中这间咖啡馆开起来之后,他们就可以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优越的地理位置,自然租金会稍稍的高一点,经过与业主的反复争取与谈判,韩冲凭着这些年在外面搞销售的经验,把租金定在四块钱一平米,一口气便签下五年的合同。头一年的租金是要一下结清的,韩冲又不得不追赶着去找哈雷要钱,这次哈雷倒是没有推辞,一下子拿出来一百万的支票,韩冲只留下一张二指宽的欠条。她盘下铺子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算是马年来也不过是在她从哈雷那里拿到了钱后才知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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