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卿寻连夜将桫椤虫入香,又是研磨,又是浸泡,配以半夏、当归等十余味药材,趁着天色蒙蒙亮之时取了新鲜的露水,用露水煮了两柱香的时间,再将它们倒进瓶子里密封好埋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卿寻的脸上是一副轻松的喜悦,只待酉时将其取出,喂团子喝下便大功告成。
卿寻回到房里,清点着自己的香料,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闻起来让人神清气爽。手中拿起一个白净的瓷瓶,里面是昨夜对付裘骨的拼死一击的时候洒出的粉饰太平。粉饰太平,粉末呈金色,让人觉得金碧辉煌,却暗含极大的毒性。她其实在洒出这种香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但是因为挡在身前的祈羽,她冲上去了,结果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祈羽。
卿寻瘫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脑袋,昨夜裘骨的最后一击携着千钧之力袭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害怕地不敢动。祈羽却持剑挡在了她身前,身姿挺拔,将她完完全全挡在身后,那时候他的侧脸竟然出奇得俊朗。
卿寻抱着枕头滚来滚去,不断鄙视着自己。切,祈羽脾气那么臭,卿寻你到底是范的哪门子的花痴。
对了,卿寻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夜祈羽召集四大副手连夜开会,现在会差不多也应该开完了,他昨天和裘骨单打的时候看那剂量应该是用完了一味香。卿寻跳下床来,伸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打算去给祈羽送香。
卿寻现在住的地方距离其他几个副手的住处很近,而且规模都一样,都是那种独立的院子,其实享受这种待遇让卿寻很是不安,毕竟四大副手的挑战她还没有完全通过,还不算是影部的人。去找祈羽除了送香之外,还要问问他什么时候进行剩下的挑战。
卿寻一路走着,迎面看到风逸焱鸣雷澈三人走了过来,看来是刚刚散会,几人竟是通宵开了一夜的会,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疲倦之意,脸色也都微微有些难看。
“卿寻。”风逸看到卿寻,虽然还离得好远,脸上却已经带起了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似乎连之前的疲倦都已经一扫而空。
“小丫头,这么早就起来啦。”焱鸣也大喇喇地找了招了招手。
“早。”雷澈居然和她说了声早安,颇让卿寻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刚散会吗?”卿寻笑眯眯地递给每人一个小小的瓶子,“这个是日进斗米。可以提神醒脑。”
“噗….哈哈哈哈哈”焱鸣第一个喷笑了出来,“日进斗米,小丫头这个名字起得好!日进斗米,可不就有精神了哈哈哈哈…..啊!”焱鸣突然一声惨叫,缓缓低下头看去,风逸的脚还放在他的脚上,正在不安分的碾压。
虽然脚上正大力做着功,然而风逸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卿寻,谢谢你。”风逸把瓷瓶握得紧紧的。
雷澈打开瓷瓶的盖子,低头嗅了嗅,目光带了些许暖意,然后把瓶子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祈羽呢?”卿寻四处张望着。
“凌雨找羽哥还有事情,两个人应该还在议事厅。”风逸向身后一指,“卿寻找羽哥的话直接进去就好,议事厅没有守卫,阵法你有梓石可以自由出入。”
卿寻点点头,“我去问问祈羽关于副手的挑战,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又寒暄了几句,看着几人渐渐走远,卿寻向着议事厅走去。
影部因为有风逸这个陈发大家所以从来不在重要的场合配任何守卫,用焱鸣的话来说,祈羽也不喜欢走到哪里都会遇见看守。不过卿寻倒是觉得,按照祈羽的性格来说,影部居然需要守卫来守护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没有任何阻碍地走进了议事厅,影部的影觅场建的气势非凡,这座议事厅也是颇为考究。用的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黑色石头,以黑色为主色调的议事厅卿寻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种不知名的黑色石头触感光滑无比,色泽极高,反光的能力极强,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颇有些让人睁不开眼。进入议事厅,却是一片漆黑。卿寻顿了顿,不因着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没有贸然前进,嗅了嗅,议事厅内并没有任何人的气味,便退了出来。
不在议事厅,那么祈羽他们去了哪里?卿寻走出议事厅,随即狡黠一笑,祈羽,你身上带着我的香,那么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卿寻脚下生风,嗅着香气追去。一路追着,两边的景色不断变化,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方池塘,岸上种着一棵棵的柳树,杨柳依依水光粼粼,和煦的阳光伴着淡淡的花香,一片岁月静好。池塘上驾着一座木桥,木桥两边的栅栏修建成很别致的花瓣的形状,十分精致。这座花瓣桥上并肩立着两个人影,正是祈羽和凌雨。
卿寻看着这一幅美好的景象,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该去打扰,心中涌过一阵异样的感觉。她一跃而起,藏在树上,偷偷向桥上看去。
凌雨似乎在和祈羽说些什么,巧笑嫣然。凌雨是那种说话都不会大声的温婉女子,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一股子独特的韵味,就像江南的朦胧烟雨,温润多情,让人心里觉得安静而富有诗意。对于祈羽,卿寻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他给她的感觉,就像天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耀眼却又疏离,又好像是河水中的一轮冷月,只能远观,伸手去触碰却又是一场镜花水月。明明美好的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能靠近。
难以揣测,难以捉摸,最后就成了心中蚀骨的美好。
无论什么时候,祈羽的脸上总是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仿佛万事皆了然于胸,就是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深深刻在了卿寻的脑海里,成了一种烙印。
现在,祈羽脸上惯有的高深莫测的笑容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的温柔,他和凌雨并肩看着池水,没有笑,脸上的线条却异样的柔和,他用着一种很温柔的目光在和凌雨说些什么,然后就是佳人的温柔笑意。
万物祥和,岁月静好,卿寻脑中忽然就闪过一句诗,只道当时是寻常。
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卿寻从树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的瓷瓶随意扔在地上不再理会,活动活动手脚,伸个懒腰,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她有她的宿命,和他本就是一时的交集,永远不可能结伴而行。
就像向日葵不断追逐着太阳,只是向往那缕光芒,而不是为了捉住太阳。
人,还是要学会自己坚强。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拾起地上的瓷瓶,祈羽脸上的神情颇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卿寻一路仰着头,哼着歌往回走,突然,快要走到住处的时候跺了跺脚。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把那个瓷瓶给扔了呢,好不容易制出来的香,哪怕给风逸留着防身是不是也比扔了要好很多。
真是败家。最近拿影部用影部,居然给自己养成了浪费这么个坏习惯,卿寻皱着眉头,或许该考虑一下自力更生?
卿寻坐在床上,抱起昏迷的团子。摸着它柔顺的毛发,突然有些怀念徐叔做的糕点。
酉时终于到来,风逸毛遂自荐地要去帮卿寻挖罐子,卿寻也乐得多一个帮手。罐子从阴冷的泥土里挖出来的时候,一阵幽香便弥漫开来,甚至还飞过来几只蜜蜂寻找香气的来源。
风逸吸了一大口,赞叹道:“好香。”
卿寻点点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得意,“那是自然,可是费了我一番功夫。”
然而当风逸看见卿寻把罐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的时候,满脸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那一坨黑乎乎的烂泥一样的东西,里面混杂着虫子的躯体,草叶,木头,树叶等可辨认的东西和一系列或糊或团的不可辨认的东西,偏偏这一堆混合在一起黑乎乎的烂泥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
风逸突然觉得人生真是矛盾。
卿寻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一想到马上团子就可以活蹦乱跳她就止不住地开心,“风逸,帮我把这些给团子吃下去。”
风逸瘦躯一震,确定到,“全部?”
卿寻斩钉截铁,“全部。”
风逸看着这倒出来足有满满一碗之多的解药,再看看瘦的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小的团子,满脸狰狞。团子,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撑死了你真的不会来找我报仇的吧?
卿寻把一只饭勺塞进他的手里,看他只是盯着团子却没有行动,奇怪道,“怎么了?”
风逸掂了掂手里卿寻给他的足有碗口那么大的特大号饭勺,再看看毛茸茸的小团子又瞄了瞄明显心情很好的卿寻……
团子,你家主人高兴比生气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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