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雪道:
“道长大叔,王廞只是豪门中的微末之辈,官才至吴郡内史。其他士族豪门中,家奴与部曲人数过万者比比皆是,而且这些家奴与部曲不用向朝廷交税服役,属于士族个人财产。”
王存忠道:
“以前在‘济世堂’中时,常听来人说起石崇与王恺争豪比富的故事,绘声绘色,说这些大族家中的财富不逊皇宫。”
高恩华微微一笑,说道:
“存忠上前投上书信。现在就进去瞧一瞧这豪门大宅内的真相。”
王存忠拿了书信,上前交给府门前挎刀女兵。接信的女兵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了看书信上的落款,一阵风般的跑过府门,报信去了。
时间不长,便出来一位管事模样的青年女子,她穿着打扮与门口值守的女子相同,不同之处便是上身套了一套利索皮具铠甲,妖娆中多了几分粗犷之美。
近前施礼问道:
“小女子绿萝见过各位,那位是高道长?”
高恩华悠悠一笑,还礼道:
“贫道便是,请问王内史在府内否?”
绿萝微笑道:
“主人于府中服丧期间,不便外出,特命小女子来为各位引路,里边请。”
王家宅院很大,其实应当说是庄园很大,府门内部完全就是一个完整的山林庄园。
庄园大小方圆数十余里模样,随地势挖湖开塘,建阁设馆。外宅地面全用大小一般的青石铺就,每一进院落中的风景均不相同,或楼榭亭阁、或池沼碧波、或奇花异草,整个庄园错落有致,湖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林,鱼跃荷塘......
曲径之幽致,设计之精奇,连司马雪都看直了眼。
外宅一侧总有一道高高的墙垣遮挡,墙垣建得十分厚重,拐角处皆有个放哨用的角斗,角斗中有人影晃动,里面显然有人在值守。
司马雪好奇的问道:
“墙那边好象也是王府的吧,为什么上面有人在看守?”
绿萝莺声说道:
“小道长有所不知,墙那边是主人家贱民与佃户劳作所在。里面大小比这内宅大了许多,主人家这园子除了不能生产盐,其他的生活物品均有自产作坊,关上府门便能自给自足。”
王存忠瞠目结舌,自语道:
“原来这便是士族豪门。”
绿萝吃吃笑道:
“相比其他士族豪门,主人家的宅院还不是最大的呢。”
进了内宅以后,院内来来往往的女子便多了起来,个个长相如花似玉,只是在衣着上稍有不同。有女子着裙襦打扮,有女子着短衣、挎腰刀而行,还有一名身着银甲打扮的女子飒爽的走过,引得司马雪十分诧异。
问绿萝道:
“世传王内史封女儿为贞烈将军,果真有此事么。”
绿萝点了点头。答道:
“贞烈将军近日没有出门,待会说不准还能见到她呢。”
绿萝将三人引到一处殿堂门前,殿堂高檐拱脊,厚实的木制殿门关闭得严严实实,堂前殿下有十余双新做的布鞋摆放在那里,陈列得十分整齐。
司马雪十分好奇。问道:
“王内史今日家中有这么多客人拜访嘛?”
绿萝微微一笑,答道:
“主人家的规矩。来访的客人需换鞋进屋,客人走后,鞋子便被扔掉了。请三位在此稍侯,奴婢进去禀报。”
等绿萝进去通报以后,司马雪道:
“一位小小吴郡内史。排场竟然比其舅父建威将军还大,规矩与奢侈丝毫不逊皇宫,怪不得世人皆欲攀附士族豪门了。”
三人在外面等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原认为王廞身处服丧期间,有些繁琐礼节也是正常的。没想到王廞的态度很傲慢,根本没让三人进屋见面。
绿萝自室内转了出来,手中持了一封书信。和高恩华说道:
"主人说已看过王恭将军的书信,并写了回信,让高道长你带回京口。出门前,自有帐房会奉上赏钱,主人服丧在身,就不见你们了。”
司马雪自小便过着众星捧月般的日子,无人敢对她这般忽视和懈怠。闻言登时大愤,心中怒火呼之欲出,粉面赤红,张嘴刚欲说什么。身边的高恩华伸手过来,抓起她的纤腕。
对绿萝说道:
“替贫道谢过王内史。”
三人在绿萝的护送下,又一路顺着来时路,返了回来。临出府门口时,绿萝吩咐女兵取来几两碎银子,递与高恩华,然后说声一路辛苦,便返回府内。
王府门外。司马雪怒道:
“王廞一个吴郡前任内史,好大的官威,竟然比他舅父王恭还讲派头,可恶!”
高恩华笑道:
“要不我们重新上门拜见,这次报上公主的名号如何?”
司马雪嗔道:
“道长大叔,又来取笑我,这般倨傲之徒我才不想见到呢。”
高恩华温言道:
“公主莫要动怒,越是这种小官吏,越时常要摆足派头。以提醒身边人,他们的身份尊贵。现在连贫道也慢慢明白,为何世人皆想巴结讨好士族豪门。”
王存忠问道:
“公主,一个普通士族之家便如此奢侈气派,那皇宫中能辉煌豪华成什么模样呢?”
司马雪默然不语,心中暗暗对比两者的区别。
吴郡王廞接到王恭的亲笔信后,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第二天便把府内亲信部曲将领汇集起来,将王恭的书信内容讲了出来,征求大家的意见。
王廞府内部曲卫队中,有一半兵士为女子充任。二个部曲卫队首领便是王廞的二位待妾,分别唤做金牡丹、银芙蓉。这二位女子皆是王廞花重金选自秦淮岸边名妓之中筛选而来,个个花容月貌,莺声燕语。
王廞道:
“族中舅父有令,内容爱妾们都已知道,我们应如何应对此事呢。”
金牡丹道:
“恭喜大人啊,大人爷爷王太傅在世时,世从皆道‘王与马共天下’。若大人此次事成,定可名闻天下,名利双收。”
银芙蓉精明,问道:
“起兵事大,若事成侧可以说是‘清君侧’,以后成为权臣。若事败则与叛逆无异,家人受到诛屠。大人怎么看此事?”
王廞世家子弟,自生下来便一帆风顺,向来受人尊让,最希望成为天下名士,万众瞩目。但不论书法或词赋皆被同族中的王右军父子所压制,同为一姓同宗,世人眼中只有王右军父子,不显自已之名。王廞心中向来不服,现在只希望官做大些,庄园在族中子弟中最阔些。
问爱妾相询,当即说道:
“舅父在京口起兵,我等在吴郡召集一批人马响应。建康以北的江州是本族兄弟王凝之任刺史,大家明里暗中,相互呼应。只要诛了司马太傅父子等奸佞之臣,以后这晋室天下岂又不是‘王与马共天下’了吗?”
银芙蓉道:
“大人,起兵非是儿戏,你可有详细的计划?”
王廞愁道:
“现在尚无详细计划,因为起兵时、需要大约一万名以上的兵员才够。我服丧期间,如时常出府联系此事,有辱我的孝名,确实有些麻烦。只有等我们能召集起相应人数时,才能与舅父谈及详细计划。”
银芙蓉道:
“如果先前只是差人手,妾身倒有个想法,不知成与不成?”
王廞道:
“先说来听听,大家一起合议便是。”
银芙蓉道:
“此次起兵,舅父让大人召集万余人马在吴郡响应配合。只是此际天寒地冻,三吴旧地,无有流民可召。各大士族家的农户或部曲,更是万万动不得的。一句话,就是现在找不到人手,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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