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宝思前想后,感觉若是依王绪之计行事,其中变数颇多,中间一个出错,便是灭族之灾。自已位列高官后,行事虽有过错,但与王恭和殷仲堪同属士族豪门。只要自已没了官职,王、殷二人便没有指责自已的借口。
司马道子在危险来临之际。对自已、竟然不闻不问,大有将自已抛出去当替罪羊的模样,既然他心肠狠辣,自已也没必要再为其舍身卖命。
王国宝决定采纳王珣和车胤的意见,上书奏请有罪。请安帝免了其官职,并带领全家到皇宫门口跪拜,表示愿意接受朝廷处罚,为避祸做足了俯首姿态。建康城中,气氛中弥漫着诡谲,朝臣们皆惊慌失惜。
面对王恭发来的檄文,唯有司马元显不服气。晋安帝登基后,司马元显便瞧不起这位皇帝堂哥。一个连寒暑与饥饱都不清楚的人,何以能受得起百官朝拜,当这九五之尊。司马元显深信,以自已的文幍武略,早晚必将取安帝而代之。
在得知王国宝上奏请罪,宫门拜叩后。鄙视王国宝之余,司马元显决定出手!
司马元显先去求见父亲司马道子。司马道子仍在东府中逍遥饮酒赏舞,父子相见以后。司马元显问道:
“王恭拥‘北府兵’于京口,稍顷便兵发建康。父王仍能淡定自如,在此饮酒寻欢,有什么退敌妙计不成?”
司马道子道:
“王恭檄文中称‘清君侧’。要清的人是王国宝与王绪兄弟,与本王何事?”
司马元显道:
“父王,人心隔肚皮。檄文中说的是一回事,王恭等进了建康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还有王国宝现在每日跪于皇宫门前,自求免官请罪,这不是明摆是推脱责任吗。”
司马道子喝酒正在兴头上,不耐烦的问道:
“你来寻我,腹中定有计谋,直接说来听听吧。”
司马元显道:
“父王只要将朝廷中所有的兵权全交由儿臣统管,王恭之事便不劳费父王放心。”
此时一曲舞毕,歌姬们纷纷偎了上来,捶背的捶背,按腿的按腿,有给王爷倒酒的,有给王爷喂菜的,司马道子冲司马元显摆了摆手。说道:
“小小年纪,便这般贪权。明日便让安帝下诏,封你为破虏将军,朝廷的兵权由你调遣指挥,这下满意了吧?”
司马元显大喜。说道:
“父王英明,多谢父王成全。你老人家接着在这儿喝酒赏乐,儿臣出去替父王排忧解愁。”
离了东府以后,司马元显直接命人驾车直奔国师府,求见王蛮子。两人相见以后,司马元显神色惶恐害怕,一付六神无主的模样,上前拉起王蛮子的手,急迫的说道:
“国师大人,请指点下官一条生路?”
王蛮子宽袖缓裘,须发皆白,头束纱冠,冠插绿色玉簪。一派烟云水气的模样。闻言后,问道:
“中将军,此话何意?”
司马元显道:
“王恭自京口发来檄文,以‘清君侧’为名,几日间便会兵临建康城下,虽然檄文中直指王国宝,但实则暗责下官父王司马太傅,国师如何看待此事?”
王蛮子微微一笑,抚须说道:
“中将军此言差兮。王恭与殷仲堪表面上气势汹汹,但实则无妨事。”
司马元显一愣,问道:
“恕下官鲁钝,请国师请明示。”
王蛮子道:
“现在建康城中,士族林立。每家府内均养有大量部曲与修士,比如荆州恒氏一族,府中藏兵便以千计以上。诸士族间平时在朝堂之上,为抢利益,蔑视皇权。但若王、殷二人想带兵进入建康城内,马上会引起各族忌惮,群起而攻之。殷仲堪一族在建康城中无人,王恭一族在建康城中只有其弟王爽,均无可用之兵,凭何成事?”
司马元显道:
“那万一王恭等到时不管不顾,一定要兵叩城门呢?”
王蛮子道:
“王恭在檄文内容中,以臣自称,丝毫未提太傅之名,显然无意与皇族争权。如果太傅实在心有不安,可将王国宝抓捕赐死,另以太傅之名写一封书信给王恭,只写误信王国宝奸佞之臣,致使朝纲崩乱,现已将其赐死,使王恭断了这出兵的理由。”
司马元显问道:
“如按国师所说,王恭退兵。那接下去如何做呢?”
王蛮子道:
“接下来,才是司马皇机真正的隐忧。自古以来,但凡国有二主,百事不成。本朝自永嘉南渡以后,朝中士族林立,朝权几经更迭,致使皇权没落。现在朝廷除了对三吴旧地附近县郡能收放自主以外,其他州郡皆为士族盘据。各士族保的不是晋室的安危,保的而是各自的权力与利益。接下去要做的事便是如何让各士族做晋室之臣,为保晋室出力。”
司马元显闻言后,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连忙重新行了一礼,恳求道:
“请国师再进一步明言,具体如何做,才能让各士族扛晋室旗,为晋室忠心。”
王蛮子抚着如银一般的胡须。说道:
“先逐渐收回兵权。将豫州刺史庾楷手中的兵马,慢慢委派皇族一脉子弟掌统。老夫听闻谯敬王司马恬一门四子,均是宗室中翘楚之辈。中将军和太傅商议一番,看其四子是否可以委以重任。”
谯敬王司马恬乃司马元显的宗室叔辈,一直在朝中任职,数年前病故。其四子分别为司马尚之、司马恢之、司马允之、司马休之等。四子与司马元显同为宗室之亲,而且文才武略皆属英才。
司马元显道:
“国师见识超凡,下官佩服,回去便着手去办。”
王蛮子笑道:
“中将军莫要心急,要一步一步的来。兵权与地盘向来是各士族的命根子,收割命根子时,速度快了,他们易生反叛之心."
司马元显拜了一拜,说道:
“下官一定谨记国师指点。”
王恭发往建康的檄文乃参军何澹之何写。檄文发出后,王恭先派人至建康城中打听消息,然后再与刘牢之联系,确定一切没有变化以后,再派人至吴郡王廞处送信,通知起兵。
王廞在府中收到信件以后,大喜若狂,马上吩咐府中仆人:
“将王泰和王贞唤来。”
王泰是王廞的儿子。身材高挑,相貌英俊,只是眉眸之间有些阴戾的自负之色。
王贞是王廞的女儿,王贞于修道一途天赋极高,少年时便随修真界中一位隐修修习道法,艺成后一直在待嫁府中。王廞素来宠爱王贞,封其为贞列将军,并将府中所有部曲交由女儿王贞统带。
王贞身材窕窈,皮肤白暂,媚巧的面容上、眼眸间尽显江南女子婉约风情。身上着一袭粉红色的裙襦,上身外罩金色软甲,腰挎一柄古朴宝刀,刀把上系着红绸布,刀鞘上镶着绿宝石,显得妖娆妩媚。
王廞将信递给王泰与王贞看过后,说道:
“为父多年来一直渴望能光宗耀祖,位列朝堂,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晋朝向来讲究孝道,士族中子弟自小时起,便要由先生指导,熟背《孝经》。因此大部分士族子弟皆是父令其行则行,父令其止则止,王泰虽然从小便衣食无忧,锦衣玉食,但在行为上,确绝对是一位孝子,父亲王廞所言,向来言听计从,绝不违逆。
听王廞说完后,王泰马上躬身道:
“父亲想如何做?直接吩咐好了。”
王廞道:
“将府中的部曲与天师道的仙师们兵合一处,杀进建康。”
女儿王贞柳眉一挑,问道:
“父亲,我们府中部曲与天师道众人一起时,听谁的号令?"
王廞一愣,说道:
“自然是天师道需要听从我等安排。王氏一脉在晋境乃士族豪门,多少人想巴结我们都巴结不上呢,何况一群由伧蛮、伧胡等流民与庶族寒门组成的天师道。而且事成后,过需要付银子给他们的。”
王贞媚巧的面色凝重起来,说道:
“这是父亲一厢情愿的想法吧,近日女儿督促府中女兵与天师道的信徒在姚氏坞堡中操练时,天师道中派了一位叫孙闾露的女道士督军,此女虽为道门中人,但言词傲慢,拿腔作调,实不是好相处的。父亲还是和天师道再商量一下吧。”
王廞道:
“竟然有这等事,马上差人与孙大眼长老联系,问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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