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玄鸿鼎”中异声渐敛,鼎内光芒也无开始时暴戾不驯,变得温润柔和。高恩华收了法诀,长身而起,面色有些憔悴,见司马雪目含担忧之色。笑道:
“公主休要担心,贫道服两颗丹药,休息半日便好。‘玄鸿鼎’便摆在这儿,静待数日,慕容老祖贯注在玄冥剑上的道意便消弥一干二净。”
绿萝在吴郡四妾公处住下后。四妾公收了高恩华的银钱,又念及以前高恩华伸手援助其子的情意,尽心照料绿萝的伤势,经过大半月时间,现在基本活动自如。
四妾公院内的桃花朵朵绽放,桃花新艳,白中映红,芳香四溢。绿萝常常坐在院中,向院外眺望,这日午前时分,望着望着,忽然看到内心一直盼望的两个身影出现院外。心中顿时狂喜,马上迎了出去。
司马雪开心的说道:
“绿萝姐姐,你的腿不痛了吧?”
绿萝看了看高恩华,微笑道:
“多谢以前高道长的医治,基本好了,只是不能用力,再有半个月,应当就好了。”
四妾公待到午时担了一筐鲜鱼回来,见到高恩华与司马雪后。笑眯眯的说道:
“两位真有口福,刚捕到的太湖白鱼,现在正是最好吃的时侯......”
太湖白鱼鱼肉细腻,鱼肉细嫩,骨刺较多。高恩华与司马雪以前均没有吃过,在四妾公认真说明后,慢慢小口咀嚼,果然入口绵软,味道鲜美。
高恩华道;
"绿萝姑娘,叨扰四妾公多日,也有所不便,再过两日换个住处可好?”
绿萝有些无奈,应道:
“一切听高道长安派。”
高恩华说道:
“贫道与小徒现需日夜提防来自建康的追捕。另一个徒儿王存忠,与你曾有一面之缘,现在东海之滨凤鸣堡采药。那里属燕境,无须担心晋室的追捕。你腿伤痊愈以后,先去王存忠处躲一躲如何。”
绿萝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想到被官府捕捉后的下场,只得低头道:
“也只有如此了,小女子呆在四妾公这段时日,吴郡差役借检藉之名先后来盘查过数次,多亏四妾公是乡间‘祭酒’,差役们都给面子。不过每次来,小女子总是心惊肉跳,心理害怕。”
四妾公低声道:
“老朽听天师道中人私传,此次曲阿大战中,便有天师道中甘派修士参与,也有不少人失手被捕,至今下落不明。老朽担心,若晋室官府发现真相,还不知以后发生什么结果。”
高恩华想到在曲阿大战中,为首之人手持轩辕剑,斩杀“北府兵”无数,虽然此人已术法遮面,但凭其狂霸气势,此人定是天师道小师君孙恩。只是事关天师道内部派系之争,自已也不必向四妾公力证此事,当下闭口不说。
司马雪嘻嘻笑道:
“绿萝姐姐不要担心。王师兄为人可老实了,上次陪我练剑时,我还敲他一头的包,他绝对不会欺负你。等道长大叔想出破解那帮可恶家伙能找到我的办法时,便去寻你们。”
四妾公叹道:
“老朽在吴郡活了这么大年岁,托先皇孝武帝的福,混个太平日子。孝武帝驾崩数月,曲阿战事便起,近来、郡中数次派人下乡检藉盘查人口,风闻要抽丁充军,吴郡后生小辈们不一定能象老朽享个太平了。”
司马雪猛然在吴郡乡间,闻四妾公提起孝武帝旧事。念及数月来自已无家可归,四处躲藏的凄苦,黯然中,一股深深悲伤凭空而生,瞬间便落下泪来。
绿萝惊问道:
“妹妹怎么了?”
司马雪别过了头,应道:
“刚才有个虫子钻进眼睛了。”
以前在京口大营暂住时。司马雪曾与绿萝相处月余,但并无特意说明身份。绿萝在王府做部曲女兵日久,深明主人私事知道越少越好的道理,自已更注意避嫌不问。
四妾公人老智多,忙问道:
“高道长,以后如何打算。”
高恩华沉呤道:
“贫道适才想起一位有过数面之缘的旧友,也许她能帮我解开心中所忧。”
天空太阳稍偏西时,高恩华与司马雪辞别四妾公。司马雪提议顺路去瞧瞧王恭再返转无名山洞府,高恩华欣然同意。
江南的天气此时已经非常温暖,古道边垂柳摇曳,田野中花朵五颜六色,和风柔和的自两人身边拂过。
司马雪问道:
“道长大叔,适才你说的帮你解忧的旧友是谁啊?”
高恩华望了望西边渺渺天际,说道:
“司马太傅派人苦苦纠缠你我,无非倚仗宫中术士能卜算你的动向。或论卜算之学,青城山云渺宫主千机夫人在修真界中当数一数二,待玄冥剑你能拿动时,贫道赶赴云渺宫向千机夫人讨教一二。”
司马雪知道高恩华性情淡泊无争,从不求人,现在为自已竟然要赶赴青城山云渺宫求人相助,实是违背其无争性情。暗想司马元显派人苦苦追捕自已,无非为了讨要太阿剑,若将太阿剑归还,也许随时出现的追兵便会永远消失。只是自已念及太阿剑乃司马氏传世之物,一直将其藏匿在荒山破庙,此时无法和高恩华再从头商量。
微微转念间,司马雪决定换一种方式,与高恩华商量,便问道:
“道长大叔,我有一事不明。你素来指导我,处世要淡泊无争,确为什么一定执意至燕境去抢玄冥剑呢,这到底算争、还是算不争呢?”
高恩华微微笑道:
“道家不争,佛家因果,儒家规矩。夫不争,而自争,乃是道家之说,贫道是道士,当然要遵道家之说。但大多数世人,是活在一个因果与规则之中。皇室追捕你,是因为你有公主身份的前因在,你我想改变被追捕规矩,便要有足够实力来改变规矩。太玄诀不能一日速成,持玄冥剑在手,便多了几分自保实力。”
司马雪似懂非懂,问道:
“道长大叔,你在我身边,不一定非要玄冥剑吧,如果按你说的因果关系,我们抢了胡人的玄冥剑,日后难道不会引起其它因果吗?”
高恩华笑道:
“贫道纵然倾心守护公主,但难免也会有纰漏之时。我们现在四下躲避,多一个少一个恶果也没什么区别。乱世之中,只有足够的实力,方能改变一些规矩。”
吴郡距京口距离颇近。两人御剑,催动灵力,穿云破雾,数柱香的时间,便遥遥望见京口的城墙和守卫京口士兵的影子。
王恭的将军府依然院墙低落,府门大开,地面的青石锃亮。只是门前多了一队精锐的士兵在执器值守,院中垂柳比以前更加翠绿茂盛。府前稍远处,稀稀朗朗围了几个人,远远望去,圈子中有一个和尚在比划着什么。
王恭得知司马雪前来,马上迎了出来,说道:
“公主一去这么久,老夫一直担心,现在总算放下心来。”
王恭室内四壁空空,只有一张案几,一个坐席,数排书架。
三人席地而坐。司马雪只说去北地胡境逛了一圈,现在已经回来,顺路来看看王恭。王恭瞧了瞧司马雪的脸色,说道:
“司马太傅父子虽然独霸朝纲,但并无不臣之心。公主日前在气头上说不归宫中,现在是否重新考虑一番,总在朝外到处奔波也非长久之计。”
提及司马道子父子、司马雪明眸顿时升起怒意,说道:
“国舅,前番和你说过,皇叔父子现在只是窃权,日后必定篡位。篡位之时,必然清理父皇一脉,我今生绝不还宫。”
王恭摇了摇头,有些无话可说。高恩华连忙插话,打了个圆场,三人说了一会话,司马雪便说告辞,王恭挽留不住,只得起身送行。
三人行到府门前时。王恭施礼说道:
“高道长,老夫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借步一谈?”
高恩华还礼道:
“王将军,但说无妨。”
司马雪探头向院外看了看,说道:
“国舅有话快说,我先去看看外面那么多人围一堆,有什么热闹可看。”
说完、也不待高恩华应声,自行蹦跳着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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