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稍偏西时,四人连长安城也未进去,原本准备来长安购置新衣的银钱,已被司马雪快乐的赠送干净,大家只好顶着满头的黄土返回云渺宫。朝夕轮换,日月更迭,喝完腊八粥,很长进入年关,云渺宫中,处处张灯结彩,一派仙宫气派。
年关中,司马雪问高恩华道:
“道长大叔,年关中,天上的神仙下凡,据说许愿最灵,你新年有什么愿望呢。”
高恩华正色道:
“其一是,凑齐药材,迅速炼制出化神丹,助贫道太玄诀早日突破重之境界,其二是,寻找属于自已栖身之处,我等长期寄身云渺宫,难免有寄人篱下之感。”
正月间,天空忽生异相。每到暮时,扫帚星便斜挂天空,四周黑气弥漫,黑气中,隐隐有暗红色光芒闪烁,经久不散,随着时间的延长,暗红色光芒越聚越浓,天地为之变色,一派末日之象,天下各股大大小小势力,纷纷根据星宿异相占卜出种种之说。
云渺宫中,千机夫人道:
“此景老身平生也是首次见识,扫帚星四周色泽污秽,天地间弥漫凶煞之气,晋室自谢安为相后,在神州各国中,独享太平数十年,今日天象如此凶煞,难道众生经历一场浮生大劫吗。”
建康城,西府中,宫中士术向司马元显禀报:
“天相凶煞,兆示天下将要战乱四起,土地分裂,帝位变更!”
遣走术士后,司马元显独自进入室中,拈香叩拜祷告;天命所在,我司马元显当位尊帝位,九天诸仙显灵......
荆州恒府中,胖子恒玄正与堂弟恒少把酒对坐,兴奋的嚎叫道:
“天命所示,土地分裂,帝位更迭。我恒玄今年若能统一益州,占领荆州,进可以争王,退可以称霸,说不定还能弄个皇帝当当,哈哈。”
恒少道:
“哥哥,若要统一益州,必先除去郑家与云渺宫这两块绊脚石,现在‘墨甲军’可以尽听我指挥了吧。”
恒玄笑道:
“准了。以前是时机未到,不可硬来,现在天命兆示,我恒玄谋划忍耐多年,以后便放手行动吧。”
在远离晋土,碧波千里的大海中,有一座荒芜的海岛。海岛背面,有数排外观巍峨雄伟的大殿宫室,殿室中,站满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子,人人静默不语,神色戚然,正是在彭城消失的天师道众人。
孙恩身披麻衣,头带孝帽,沉声道:
“天师道素来匡护正义,扶危救难,有功于晋室。现今我们的师君,无故被朝廷司马太傅父子,以安帝之名下旨戕害,我们怎么办?”
孙大眼带头道:
“天地良心,此仇不报,天理难容,报仇,报仇,一定要为师君报仇!”
众人群情悲愤,一起振臂赤面,呐喊报仇,待群情稍为安静后,传功长老高声道:
“司马道子爷俩,自孝武帝驾崩后,一直借安帝之名,独霸朝纲,尽掌建康与三吴之地兵权。上年里,京口建康将军王恭出兵‘清君侧’,尚未能成功,可见还有相当实力,若想除之,必须慎重从事。”
孙恩道:
“传功长老所言极对,此事必须慎重从事,过了年后,召集各州郡‘祭酒’前来海岛聚会,共同商议报仇大计。”
天师道中,近年逐渐分成甘派与苦派。苦派以传功长老为首,主张师不受钱,鬼不饮食,戒绝酒、色、肉、气等,注重苦修。甘派以孙大眼为首,主张一切随性,不忌杀生,可以饮酒食肉等。因天师道中,以往只做些布施和“义舍”之举,没有重大利益之争,两派各行其法,相对而安。此次若要为孙泰报仇,孙恩必须与两派在细节上统一意见。
孙恩待众人散后,先与传功长老商量。传功长老道:
"师君之仇必报,但司马道子爷俩身为皇族,不论以何种办法刺杀,均等于向朝廷宣战。天师道信徒遍布大江南北,多为流民与庶族人家,流民家中均是有老有小,庶族人家中略有田地。若不计后果报仇,事后怕是要连累他们大量受到抓捕......”
传功长老走后,孙恩又请来孙大眼商量,并将传功长老的意见也复述一遍。
“天地良心!师君之仇若是不报,天师道威信全无,天下众生谁人再也不会相信本教。若要报仇,朝廷必将疯狂报复,传功长老所忧之事绝对属实,到时只怕教中普通信徒会血流成河。”
孙恩一时没了主意,沉吟道:
“这事左右为难,且容我仔细想想。”
孙大眼劝慰道:
“小师君不必伤怀仿徨,待各州郡‘祭酒’齐聚海岛时,人多众思广议,必有妥善办法解决此事。”
孙恩问道:
“何时让教中各州、郡‘祭酒’汇聚海岛比较好?”
孙大眼道:
“清明节前后,海水潮流、风向都比较适合普通船只航行,师君认为如何?”
孙恩点头道:
“行,就按此时间安派,具体由孙长老负责。”
天师道源自汉顺帝年间,至今历经数朝,传承数百年,乃如今神州当之无愧的修真巨派。教中不为众知的秘密数不胜数,这座远离晋土的海中荒岛便是其中之一。岛中宫殿不知何年所建,屹立于海岛背面避风处,沧桑神秘,殿壁上布满岁月的痕迹。
宫殿深处的一间密室中,吴郡王廞与女儿王贞正相对而坐。王廞父女自曲阿之战后,被孙恩命人护送在这座海岛中藏匿。密室中,非常简陋,大多是王廞自吴郡王府中遁逃时,所携简易生活用具。
王廞面容苍老,身上套了一件普通的灰袍,丝毫看不出昔日江南士族名门的富贵与飘逸。
“贞儿,孙师君这次来岛后,对你如何?”
王贞媚巧的脸上,杏眸流转,低声道:
“一切还好,只是日夜与教中长老商议如何替其叔父报仇,父亲在海岛上住的还习惯么?”
王廞皱了皱眉,说道:
“除了海风潮湿,稍感不适外,每日写写字,做做词,倒也自在,若是能吃到吴郡王府的小食厨做的美味,则更妙不可言。”
王贞细眉一挑,笑道:
“父亲还没忘了江南士族的风范,此次师君众人来岛后,倒是带了许多生活用具,改日挑些精致的,送与父亲。”
王廞突然低声问道:
“贞儿,师君一心报仇,以你的观察,这仇能报得成么?”
王贞起身,探看密室外无人,回首低声道:
“师君此人,素有大志,但在各种细末小事上,确没有什么主意。女儿只是担心,替孙泰报仇之事,若遇心怀不轨之人误导,会落得父亲一般结果。”
王廞叹息道:
“为父只是一族族长,仅仅起了个重振王氏雄威的想法,曲阿一战中,便误了多少人性命,至今落魄荒岛,残度余生。天师道势力横贯南北,教徒数十万,稍有异动,天下苍生,必受大劫。”
日起日落,岛上无岁月,一缕轻柔的春风吹来,峭壁间的草木,不知不觉中,淡绿一片。清明节数着日子,姗姗到来,数十艘高大的桅船,先后自碧绿汪洋中破风驶来。
天师道各州郡的“祭酒”分批齐聚荒芜海岛。孙大眼长老分派人手,给众人安派食宿,各地来岛屿的“祭酒”中,不少人均带有亲信弟子,宫殿容纳不下,便在殿外林间搭建茅草帐篷,支起大锅,凑合居住。
自晋室南渡后,一直天下太平,未有大乱,天师道信徒虽然遍布天下,相互间确只闻大名,素未谋面,此次荒岛相聚,人人面上虽然勉力装作伤感,私下间,均相互走动介绍,交谈熟络。
益州“冶头大祭酒”郑方除了带来数名亲信弟子外,还将入教不久的女婿原登飞也带至海岛。原登飞见人便笑,不论对方是何州何郡,均能很快交谈甚欢,让郑方心中欢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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