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月,处处草长莺飞,天空白云悠悠,时卷时舒。山青水秀家何处?每当司马雪问及;以后到那去时,高恩华便感觉一阵无奈,熙熙乱世之中,司马元显一直阴魂不散的派人追查司马雪,欲找一个稳定安全的栖身之处,难如登天。
据高恩华的观察,天上飞的小鸟儿,也都有个草窝,地上跑的野兔,也都有自已的土洞。自已一名修道之士,带着司马雪奔东走西,竟然连个鸟儿与野兔都不如。
“先回洞府给你师祖上柱香,然后去京口探望王恭将军。”
司马雪欢叫一声,说道:
“这次要多带些银钱,回云渺宫时,也好还与卫姐姐。”
京口建威将军府,院中大柳树上,缀满片片新叶,在春风中,舒展晃动,院门前青石阶,光滑锃亮,与以往不同的是,院墙外多了一队精壮兵士在持器械警戒。王恭室中,简陋如昔,地面上铺一草垫,三人席地而坐,相对品茶。
“数月未见公主,公主玉颜明媚,更胜往昔,可见这些日子,没受风霜之苦。”
王恭上下打量一番司马雪,笑言道。
“若非司马元显那坏小子天天派人抓捕,我会过得更开心呢。”
王恭见司马雪动怒,捻须呵呵一笑,便换了话题,说道:
“年后,司马元显频频以司马太傅的名义出手,将朝内官员肆意任免,安插西府自已亲信,大有改朝换代之势。豫州刺史庾楷,近日派其子庾鸿来京口游说;司马元显以安帝之名下旨,割豫州属下四郡归于朝廷管统,庾楷不服,商请与京口联军,共同讨伐司马太傅父子。”
司马雪道:
“司马元显这小子年纪不大,志气不小,竟然这般替安帝哥哥出力,实属难得。”
王恭道:
“公主只说准一半,破虏将军年轻有大志是真的,但不是替安帝在出力固权。目前他在朝中行事,全假借安帝之名出手,打击前朝先帝异已,安插亲信司马尚之四兄弟掌权,一旦他在朝内、朝外州郡的势力稳固,那时他便不仅要窃权,而且会直接篡位。”
高恩华忽然插话问道:
“贫道记得豫州刺史庾楷乃是司马太傅的人,上年将军起兵‘清君侧’时,庾楷不是还派兵拱卫过建康吗?”
王恭叹息道:
“晋室士族之中,没人能如当年谢太傅那般素业为退,不贪权势,真心为朝廷与百姓谋事。庾楷这人是根墙头草,那边风硬向那边倒,他以前虽然是司马太傅的人,但现在司马太傅要割豫州四郡,划归朝廷,等于割了他的肉,庾楷是会造反的。”
高恩华道:
“将军如何打算?”
王恭道:
“本将军不屑与豫州庾楷、荆州殷仲堪之流为伍,不过又忧惧司马元显的野心,一旦他的计划成功,日后篡位时,必将血洗先帝所有旧臣势力,天下苍生必受大劫!”
司马雪问道:
“王国舅,能不能只守住各势力之间的现有制衡,不起兵讨伐?”
王恭叹息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司马元显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势,绝不会善罢干休。本将军断言;现在司马元显一定在四处活动,为争夺更大的权力在活动!”
建康城,东府中,午后时分。堂内清歌曼舞,舞妓腰肢扭动,翩跹盘旋,司马道子宽袍敞袖,仅在头上扣了一顶王冠,慵懒的倚在木榻上养神。司马元显精神抖擞,全身铠甲闪亮,腰挎宝剑,站在塌边说话:
“父王,豫州刺史庾楷为人自私,原本是朝廷命他管辖豫州,现在朝廷仅仅要割其四郡,便上书不服,那里还有做臣子的模样。”
司马道子眯着眼,慵懒说道:
“孩儿,维持现有局面,大家各过太平日子,有何不好?何必定要这般急迫收拢权力,士族豪门全这样,封他们为州刺史,他们便将皇族的州郡当成自已地盘,现在想割豫州四郡,归朝廷管辖,就等于割庾楷的肉。”
司马元显道:
“此事已和父王说明,庾楷必须把豫州下属四郡交回朝廷。还有一事需要禀报父王,皇姐出宫以后,随一名高姓淫道天下到处招摇,并且学会一些邪术,垦求父王同意,若皇姐继续拒不还宫,便派修士将其诛灭,以免坏了皇族的脸面。”
司马道子猛然睁开眼,肥胖的身体迅速坐了起来,怒目骂道:
“你疯了!你皇伯父在世时,父王我不知做错了多少事,若按你的说词,有错便诛,现在那还会有你的存在。豫州庾楷之事,父王会派人与之协商,你若胆敢伤你皇姐半分,本王便将你废为庶民!”
晋室中,朝野之人极重血统门弟,休说皇族,就是同为士族人家,也有高末之分,等级森然,士族与庶族之间,不同席而坐,不同席而食。士族豪门人家,若与庶族人家通婚,在士族人家看来,等于人兽杂交无异。
前朝太傅谢安未入朝为官时,曾与弟弟谢万路过吴郡。谢万想去王恬府上拜访,当时王恬的父亲王导正当朝为相。
谢安道:“我等身为白丁,此去王府,王恬定会不给我们面子。”
谢万不信,就独自去拜访王恬。同为士族豪门子弟,王恬到是接见谢万,两人见面后,王恬便独自离席拐进后堂,谢万认为王恬定是安派仆人来款待自已。两柱香后,王恬蓬发出来,也不理会枯坐席中的谢万,自行去院中晒头发,神态傲慢,根本不把谢万放在眼中,谢万只得悻悻起身告辞。
见司马道子保护司马雪,其意甚坚。司马元显也不与父亲犟嘴,独自怒气冲冲出了司马道子府邸,返回西府。幕府参军高素正在府中等侯他。
“瞧将军满面忿气,东府之行,一定事有不顺。”
司马元显点了点头,怒道:
“老家伙太碍事了,不准我动他侄女,割豫州四郡的事儿,倒愿意帮助协商。”
高素笑道:
“太傅年老多情,舍不得伤害公主殿下,也是人之常情,将军不必恼怒。”
司马元显摘下头盔,缷去宝剑,坐于殿内椅中,说道:
“老家伙只知醉酒赏乐,本将军想真心做事,他倒来碍手碍脚,终有一日要除了他。”
高素面色大变,急忙施礼道:
“本朝以孝治国,将军莫要动此大逆之心,此举必遭天下人非议。”
司马元显摇摇手,说道:
“先生休要曲解本将军之意,我的意思,并非轼父,而是将老家伙手中的权力尽收我手。以后本将军会更孝顺老家伙,送他更多的美酒与美人,供老家伙消遣开心。”
高素面色缓和,说道:
“公主出宫之事,与军国朝政无关,若太傅持意不允,便任公主行事如何?”
司马元显道:
“司马皇族之女,与一名流民淫道天天为伍,丢尽司马皇族脸面。公主以前倚仗伯父威仪,多次欺凌于我,现在本将军权柄在手,绝不能让公主逍遥快活,阴阳殿不愿出手,另寻其他愿意出手的修士抓捕便是。”
数日后,司马元显等到午时,估计司马道子已起床吃酒寻欢,便携了大量特意搜寻来的好酒,赶赴司马道子府邸,认错陪罪,只说前日出府时,未向司马道子辞行,大大不孝,请司马道子惩罚。
司马道子有些意外,但还是极为开心,笑道:
“自小你便倔犟,现在竟然这般懂事,树大自直的老话,很有道理。”
自此日起,司马元显过几日便有意送司马道子美酒,还有数名美人,乐得司马道子合不拢嘴,但是天天只管饮酒寻欢。府中歌声缭绕,丝乐阵阵,所有朝事任由司马元显处置,朝中诸臣,欲见司马道子一面,必由司马元显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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