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夫人惠质兰心,见卫子怡面色纠结,又如此应答,猜测卫子怡与高恩华此时最多互有好感,私下里定是没有相互表明心曲。何况高恩华身边一直有个似徒非徒的司马雪,不仅替爱徒多出一份忧虑。
偏殿中,卫氏双姝去后。高恩华感到神倦力乏,只能微闭双眼,养精蓄锐。司马雪在榻前伫立半晌,默然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道长大叔,若是国师王蛮子愿意出手救你,可有几成把握?”
高恩华闭着眼,伸出五指翻了一翻。司马雪询问道:
“最多五成把握是吧?”
高恩华叩了叩手指,表示认可,缓缓将眼闭上。忽地睁开眼来,伸手将司马雪的纤手反抓,用力向身边扯了扯。眸色坚决,紧紧盯着司马雪,似在拒绝什么。
司马雪眸中轻轻落下泪来,说道:
“道长大叔,你素向淡泊无求,定是不愿意我向晋室服软求援。可这世上、若是没了大叔,我的自由与尊严已然微不足道。”
高恩华勉力一笑,凝神仔细察看司马雪的脸色,见烟笼寒水般空灵的眸色中,赤红一片,尽是疲惫倦色,灵力已近耗尽之象,不由得心中大痛,伸指在榻边写了一个字;等!
司马雪抓起高恩华手掌,哽咽道:
“道长大叔,你一直浮肿不退,我心中十分害怕,只想现在就去建康寻国师王蛮子,可又舍不得离开你。”
体内一阵麻木的剧疼袭来,高恩华只得凝神调动全身灵力与之抗衡。司马雪心神焦虑,确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手持一把竹扇轻轻挥舞,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高恩华,不知不觉中,一阵倦意袭来,伏身榻前,昏沉沉的睡去。
卫氏姐妹自千机夫人殿中退出后。卫子怡道:
“师姐,你且回房休息,我去灵云殿找牛师叔再讨要些灵药,晚会送与高道长服用。”
卫子姬点了点头,说了声;早去早回。然后便独自向住处走去,卫氏姐妹成年后,独得千机夫人宠爱,在宫中独居一处院落。院落中,一侧栽有一排翠竹,数株茶花,静谧幽香。院门外,两颗数百年歪脖苍松,枝叶横斜,傲刺苍天,尽显岁月沧桑。
房间内,有不久前、卫子怡采自青城山上的数株野菊,此时叶枯花落,仍有淡淡的余香四处弥漫。抬目间,忽见房中竹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缕帛布,上面好似留有墨字。卫子姬一惊,如意蝴蝶刃悄然出手,警觉巡视,确定房中无人后,连忙上前查看帛布上的字迹。
“高道长,高道长,你看看这布上的留字是不是真的?”
随着一连窜的喊声,卫子姬飞一般掠进偏殿内,将手中一张帛布递到高恩华面前。此时日落西山,房间中光线如金,高恩华与司马雪一齐凝神观看卫子姬手中的帛布。
帛布上,字迹清瘦的写有两行字;玄冥剑吸血消肿,过江龙疗伤去毒。
司马雪精神一振,问道:
“卫姐姐,此布何处而来,布上所言,是真是假?”
卫子姬连比带划,将适才在房间中所见,一一道来。最后说道:
“这帛布来得甚是蹊跷,不知留字人好意还是歹意,道长现在口不能言,我去寻子怡师妹来商议真假。”
卫子姬出殿后,司马雪沉吟片刻,绝然道:
“道长大叔,做了你数年徒儿,医术道法学得一塌糊涂。但我知道,你现在浮肿不退,乃是最大的凶险,玄冥剑吸血消肿之法,应无性命之忧,且试上一试,若大叔真有不测,徒儿定会陪你共游黄泉。"
高恩华目光犹豫,既没叩手答应,也无摇手拒绝,显然也是一时心中不决。司马雪道:
“道长大叔,现在便用玄冥剑给你吸血消肿,休要担心,大叔便是因此变丑了,本公主也不会嫌弃你。”
“铮”的一声鸣响中,玄冥剑灿烂出鞘,剑刃在金色的暮光中,寒芒璀璨流转,一股暴戾的杀戮之意、四下弥漫,略有闷热的房中,顿时寒意凛然。司马雪伸掌按住高恩华的额头,持稳玄冥剑,将剑尖轻轻扎入高恩华颌下乌黑肌肤内。
高恩华浑身一哆嗦,确被司马雪紧紧按住。玄冥剑刃、蓦然发出一声轻鸣,原本绿意如水的剑体上,乌芒大盛,剑刃附近的乌黑肿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剑刃聚拢,浮肿处的肌肤,迅速枯萎下去......
“公主,换个地方,再划一个口子,此法可行。”
近日来,高恩华因为脸部浮肿不退,一直口不能言,此时虽然声音含糊不清,但也令司马雪欣喜万分,持稳玄冥剑,在高恩华肩膀处又划出一道口子,乌黑浮肿处的污血,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从四周缓缓向玄冥剑刃聚去。
殿外脚步轻响,身影晃动间,卫氏姐妹双双闪进殿中,见到司马雪正持剑在高恩华身上划口子,伤口的浮肿污血被玄冥剑吸走后,附近的皮肤萎缩干枯,竟然不似以前那般乌黑肿起,一时都看直了眼。
卫子姬道:
“师父不怕死,徒弟敢下手,佩服,佩服。”
卫子怡转身走到竹案前,查看案上的帛布,问道:
“师姐,可否知道何人留字?”
卫子姬道:
“此人是友非敌,而且能在宫中行走,而且竟然懂得玄冥剑的奇妙用法,难道会是他。只是他一直装傻扮哑巴,到底是何居心?”
卫子怡不仅想高恩华以前讲过的话。说道:
“高道长以前曾说过一段话;他主动出手,说明心中有情,不论是恩情,或是友情,只要心动了,很快便会水落石出,一切自有结果。”
高恩华被放出大量的污血后,身体极度虚弱,喝下半碗参汤,自行沉沉睡去。司马雪收起玄冥剑,向卫氏双姝奔来,眸色中疲惫不堪,走路时脚步虚浮。
“两位姐姐,过江龙是什么药材,那里才能找到它?”
卫氏双姝相互对视一眼,卫子怡道:
“公主莫急,高道长醒来后,定能指点我们找到过江龙。公主妹妹快去歇息歇息吧,今夜由我来值守看护吧......”
建康金陵山城外,荆州刺史殷仲堪与土皇帝桓玄联军围城,殷仲堪中了司马元显的离间计,深夜独自弃营撤兵,殷、恒联兵不战而退,相继点兵拔营,绝尘而去,对金陵城中的司马元显统带的大军,视若无物。
司马元显伫立城头,望着城外空无一人的敌营,心中也是满腹怨气;晋室国之帝都建康城,竟然任由殷、恒叛军来去自由,如逛菜市场一般惬意轻松。
“殷瞎子、恒胖子,这次且容你们张狂一回,本都督日后定当亲自操练精兵,赶去荆州将你们捉住,砍了你们的狗头,挂在建康城头,以振皇威。”
自金陵山返回建康后,司马元显除了日常的上朝言事,思考最多的一个问题便是;从那里招募大量的生力兵源,要训练出一支如“北府兵”般强悍的军队,没有大量的新鲜的兵源,一切皆如水中月,镜中花,枉想而已。
经过司马元显的各方查证后得知;晋室朝廷此时缺战马、缺钱帛、缺粮响、但最缺的还是大量的新鲜兵丁来源。
晋室定都建康后,历代皇族由于各种原因,大都不理朝政,实施所谓“垂拱之治”。
各士族豪门子弟在朝中、占据显赫官位,左拥右抱着妓妾,服食着五石服,谈论着老庄有无,过着奢侈豪华,纸醉金迷的日子,对于朝廷征收役赋的要求,一般不理不睬。
但在晋室中,除了皇族与士族,尚有第三股巨大力量存在,那便是各地“流民”。
整个神州大地,经过百余年的战乱,相互杀戮之下,不论大小各国,各州各郡,大部分势力弱小的庶族或普能乡民,为避战乱,失去土地,居无定所,成了“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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