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万顷的东海上,无名海岛中,天师道议事大殿内,“甘”派与“苦”派长老云集列坐,众人静默不语,气氛凝重如铁幕。王茨与王颖站在殿中央,刚刚将上虞县王府中发生的事情讲述完毕。
王府门前,少年王迅年轻气盛,激愤之下顺口接了一句话,被晋室将军黄老四抓住把柄,带兵冲进王府。王府中部曲府兵平素在上虞县中狐假虎威,刚想叫嚷,众官兵手起如落,鲜艳的血顿时溅满白色墙壁,部曲府兵瞬间扔掉武器,跪了一地,整个王府中人,除了王茨与王颖倚仗道法遁身,其余全部被就地捆绑,押往建康。
王茨口齿伶俐,讲完后,望了望居中而坐的孙恩,垦求道:
“师君,我王氏一族素来一心向教,此次黄老四公报私仇,抄府灭门,请师君救我们王府数百口人命,我们实在太冤枉了......”
孙恩面色变幻,开口道:
“各位长老对此事怎么看?”
孙闾露腾的站起身来,施礼道:
“师君容禀,司马皇族一直昏庸无道,司马元显强征‘乐属’之举,更让整个江南天怒人怨。上虞县王氏身为本教‘祭酒’,朝廷说拿便拿,若师君不为其做主,以后谁还愿供奉天师道。”
孙恩道:
“如何做主?”
孙闾露道:
“同为王氏一族,王恭我们救得,上虞王氏我们依然救得。小道认为;闯建康,救王氏,斩杀上虞县黄氏一族,替本教正名。”
孙恩看了看殿中各位长老,问道:
“其他长老可有话说?”
传功长老站起身来,说道:
“现在王氏一族中人已被押往建康城关押,城中必定戒备森然,本教前番倾全教之力劫法场救王恭,结果最后中了司马元显的诡计,折损教中十数名人手,王恭仍然被斩于建康倪塘,此次一定要谨慎行事,事前探清建康城中虚实才好动手。至于上虞县黄氏一族,确不能冒然斩之。”
孙闾露问道:
“贫道想请教传功长老,为何上虞黄氏一族斩不得?”
传功长老道:
“天师道立身的根本便是行侠义之道,救民众于水火之中。王氏一族中人是朝廷官兵抓走的,王迅也是黄老四朝廷将军的身份杀的,与上虞县黄氏一族无关。若凭王茨一人之言,便将黄氏一族满门斩杀,本教与盗匪何异?”
孙闾露不服道:
“传功长老说得如此轻巧,皆因王氏一族不是你‘苦’派中人而已。”
孙大眼“啪”的一拍案几,怒道:
“孙闾露无礼,你俗来极为讲究规矩,今日竟然如此无礼,议事便议事,如何扯到‘苦’派与‘甘’派之分,还不退下。”
孙恩微微皱了皱眉头,起身道:
“王氏一族的人必须救,可先请会稽郡内史王凝之、派人打探清建康城中虚实,再定如何施救,传功长老与孙长老留下议事,其余众位先且退下。”
众人退出大殿后,孙恩看了看传功长老,问道:
“传功长老好似一直反对本教对晋室动武,确是为何?”
传功长道:
“晋室司马皇族威权不振,实乃各士族豪门相互牵制,若本教以‘流民’身份兴兵起事,一路必要攻城掠地,触动天下士族与庶族利益,引起围攻。昔日前秦名臣王猛,曾对国君符坚遗言,莫要进犯晋室,符坚不纳王猛遗言,自信拥兵百万,投鞭断江,最后淝水一战,符坚战败,身死国亡,”
孙大眼道:
“符坚当年,面对的对手是谢安太傅,本教现在面对的对手是司马元显,一个无德不孝的黄口小儿。何况本教信众数十万,大多饱受士族豪门欺压盘剥,积怨日久,若现在师君振臂一呼,定然从者如云,得民心者得天下,本教必能成事。”
传功长老接言道:
“孙长老,本教天确有数十万教众,但分布甚广,相互间、素未谋面,平时只识自已县中‘祭酒’而已,教中真正用得上的力量,至多只是总教中的修士,以区区不足两千修士,与名动天下的‘北府兵’抗衡,我们有几许胜算?最重要一点,各郡的‘冶头大祭酒’对兴兵起事还不一定全部真心拥护。”
传功长老在天师道中素有威望,此时所言,更是一语中的,直指天师道人数虽众,实则一般散沙的要害,这一点也是师君孙恩最为忧虑之事,殿中一时静了下来。
孙大眼拱手道:
“传功长老所言极为中肯,本教信众人数虽多,的确互不熟悉,汉末太平教‘大贤良师’张角率黄巾军起事,最后便是败在教中兄弟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上,我们可不能再步太平教后尘。”
孙恩摆了摆手,说道:
“传功长老所言;最后一事,也十分重要,孙大眼长老执本君手令,召集各郡‘冶头大祭酒’齐集海岛,共议大事。”
传功长老心中一动,又欲出言劝阻,忽地想起上虞县王氏一族乃“甘”派供奉,自已若出言干涉,有引起“甘”派与“苦”派相争之忧,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闷了回去。
数日后,益州赌坊一间密室内。原登飞一身崭新的绸衣,满面得意的笑容,恒少正在对面夸奖他。
“原登飞,你是一名人才,好好待奉我恒氏一族,日后朝堂之上,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原登飞两腮边迅速堆起两团肉,笑道:
“自从遇到主人,小人日日衣亮履新,夜夜换新娘,‘七日断肠毒’也解了,此番陪郑方前去东海海岛,定尽全力游说天师道兴兵起事。”
恒少小睛精芒一闪,说道:
“本少在建康之时,族中之人多有供奉天师道者,其教中‘甘’派弟子多是羡慕士族富贵权势之辈,你要让他们相信,若兴兵起事成功,日后这些人自已便是新朝士族豪门,‘甘’派长老孙大眼不是指名要你前往海岛吗,定是你前番的说词符合他的心意,这次你可多与他寻机亲近,寻找支持。”
原登飞面上笑意更浓,应道:
“主人英明,还有其他吩附吗?”
恒少掌一翻,手上多了一本帛册,说道:
“帛册中所录,乃恒氏本门道法,你拿去修习一番,用以自保。原本所习的域外‘兽形幻术’轻易莫要使用,免得泄露身份。”
原登飞“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
“主人赐我法术,等于小人再生父母。”
修真界中,相互之间的道法传授,素来非亲不传。以往原登飞跪拜恒少,一半是畏惧,一半是留了个希望,恒少突然传他道法,显然将他当成心腹,今日的跪拜,才是发自内心臣服的跪拜。
恒少道:
“且去天师道中站稳脚,本人派天地宗两位长老定时与你联系,若需任何财物资助,应有尽有,若需任何帮助,我等将在暗中协助。”
郑府中,郑方的儿子郑松泰,正在垦求郑方。
“老家伙,本少爷一生从未出过益州,更未见过大海,这次可否随你同行,一观海岛风光。”
郑方摇头道:
“你手无缚鸡之力,自益州前往海岛,且不说路途遥远,航海时,风浪颠簸之苦,你也受不了。”
郑松泰来以前、猜到父亲郑方定会出言拒绝,但他早有计谋,当下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原登飞回府后,进花园向妻子郑静辞行,郑静的孩子越来越大,已然“呀呀”学语,自有了孩子后,郑静一心照顾孩子,对原登飞来访,直接视若无物,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去吧,去吧,以后去那儿,不必来与老娘说,老娘根本不想知道。”
原登飞面色如常,转步出了花园,怨毒咒骂:
“郑静,你一直将老子当野狗看,还弄个‘野棒槌’来羞辱老子,终有一日,让你母子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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