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云渺宫众修已出现在山阴县峰间小道上,小道曲折蜿蜒,道边风过荒林,“呜、呜”狂响,一行人奔行如飞,只闻靴底踩踏山路沙沙有声,谢东衣与两名中年男子从新安郡一路相随而行,神情忧郁冷傲,绝不说一句话,但没有任何逾越礼节举动。
司马雪心中烦躁,暗自嘀咕;“等回到药杞山,本公主要狮子大开口,今日要金山,明日要银山,让你自已知难而退!”
对于谢东衣莫名其妙的加入,高恩华一路笑意常在,一付万事顺其自然的模样,对谢东衣没有露出丝毫厌恶神色。
“道长大叔,还记得山神庙中的门主吗,听凌风说,它是谢府堂前一只猫,偷吞主人灵珠才成为精灵。”
“当然记得,当年南下寻找公主,黑猫还出力不少呢。”
阳大牛急走两步,靠近谢东衣,压低声音道:
“很早前俺听一个说书人讲,说士族府中的男人取暖都不用炭火,直接用婢女的胸部来取暖,真是这样嘛?”
阳大牛虽刻意将声音压到最低,仍比普通人大声说话还要响,数丈前后,众人神色愕然,但都装作没听见,谢东衣瞟了一眼司马雪,无奈答道:
“谢府素来只用炭火取暖,其他士族府中人如何取暖,在下确实不知。”
阳大牛并不相信,正待再问,从身后掩过来一只素手,扭住阳大牛的耳朵,狠狠一拽,阳大牛顿时呲牙裂嘴,确不敢用力挣扎,乖乖跟随慕容妃归队。
从新安郡起步后,队伍一行数百人,且多半为女修,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减少被恒少与慕容雪吋联手伏击的机会,众修一路避开郡县府城,只挑人烟罕至的林间小道穿行,若不是有一部分女修伤后未愈,拖累了行时速度,早已返回药杞山。
天色刚过正午不久,一片晴朗的天空,忽然飘下一片雪花,紧接着二片、三片、四片,一盏茶的时间后,四周已然白雪茫茫,山峰与树林渐渐消失不见,天地间犹如糙玉雕刻一般,只有一片灰白。
司马雪见雪心喜,遥遥见一片雪花徐徐飘下,伸手迅捷一抄,掌中空空如也,手上休说雪花、连半点雪水也未曾留下,再伸手抄了几次,结果全是如此,抬头一看、发现云渺宫数名女修也在伸手抄雪,结果都是手中空空无物,正一脸诧异的相互查看。
“道长大叔快看,这雪花竟然抓不着,有些古怪!”
阿呆匆匆追上前来,悄声道:
“高道长,我等应是进入异术幻化的法阵中,若没猜错,这异术应是不咸山老祖的‘雪海无涯’。”
高恩华道:
“阿呆快说,何为‘雪海无涯’。”
阿呆道:
“老祖授我异术叫‘秋林虫意’,待功至大道修为后,便可以修练‘雪海无涯’,据说修士陷于其术阵中时,无阴无阳,雪落无痕,天地无涯,只有困毙待死。”
前行的队伍停止下来,虽然没有出现敌人,仍快速结成一个个防御阵式,九宫玉佩缓缓的空中升起,孤寂的摇来摇去。
卫子姬急问道:
“阿呆,你可懂破阵之法。”
阿呆摇摇头道:
“‘雪海无涯’阵法必须以大道修为来施展,而且要提前布下能贯注灵力的阵眼,老祖被王蛮子所伤后,一直在不咸山底冰湖静修,十年之内,绝无出山布阵的可能,况且这术阵只有冰雪景色,但无阴寒杀机,更证明非老祖亲为,至于如何破阵,确不是我所能解。”
阿呆自与众人相识后,大多时侯惜字如金,今日情况危急,一口气竟然说这么多话,雪白面孔上浮现一抹妖艳红晕,说完后、退到卫子姬身后,一言不发。
高恩华微微一笑,伸手抄了两抄雪花,虽然也是手过无痕,但空中寒意确实普通,只是天地间一片茫茫,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沉吟片刻,忽地合掌施咒。
天地玄黄、乾坤借法,
五雷铿铿、诛魔破!
飞舞的雪花中,似有一条长龙大力及了一口气,雪迸冰碎,瞬间卷成一堵雪峰,雪峰上空一道耀眼电光一闪,刺破了茫茫天空,五雷铿铿轰然,推着雪峰向前方炸去,一路去势如飞,逐渐没入天边,竟连个回声也没有。
高恩华摘下招牌式微笑,搔了搔头,未曾张口,司马雪从一边跳上来,摇头晃脑说道:
“贫道无计可施,唯有顺其自然。”
众修忍不住哄然一笑,卫子怡道:
“阿呆先前说这‘雪海无涯’需要倚托地势布阵,高道长一记五雷咒出去,四周竟无有雷声回音,说明我等身处平原之间,再向前走走试试,等出现有雷声回音时,就是到了山谷,顺势登到谷顶,不信这异术能凭空而布。”
众修顿感眼前一亮,阳大牛挥舞熟铜棍,率先大步而行,叫道:
“快走,快走,等时间长了可不妙,俺老牛直接饿晕了,倒让恒少那小子得了便宜。”
数柱香过后,众修走走停停,一路上高恩华发出无数个五雷术,除了炸得冰雪飞舞以外,四周茫茫一片,说白不白,说灰非灰,既无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回音,众修的心逐渐沉重起来,敛起笑意,认真寻思应对计策。
司马雪看了看高恩华有些苍白的脸,说道:
“道长大叔,你歇歇,让我替你炸几雷试试吧。”
五雷术共分斩妖、诛魔、焚神三个阶段,司马雪近来在高恩华精心调教下,太玄诀进展神速,已然勉强能施展五雷诛魔之术,只是每一击出一记五雷术,颇为消耗灵力,需要很长时间等待,才能蓄满灵力,发出第二记五雷术。
高恩华第一次遇到“雪海无涯”这种见不到敌人的漠北异术,只能拼着消耗灵力,死马当成活马医,用五雷术试探能否侥幸破阵。
“公主不必将灵力蓄发,只是用五雷试探前方有无山谷回音。”
在阳大牛的带领下,队伍缓缓前行,师徒二人轮流交替,不停以五雷术四处试探,除了冰雪飞舞,幻相万千外,一切均毫无变化。
卫子怡劝道:
“高道长与公主歇休一下,休要再枉费灵力,这个法阵确实古怪。”
司马雪愤怒道:
“什么鬼法阵,一片说白不白,说灰不灰,也不出来个鬼人,打一架出出闷气。”
愤怒着纤手一挥,玄冥剑自虚空中凝聚,剑刃通体幽芒吞吐闪烁,一个翩跹,呼啸着向前方冰雪狠狠斩出,片刻间、又呼啸着翩跹掠回司马雪掌中,剑芒忽伸忽缩,一份颇不安分的模样。
四周一片茫茫的空间蓦然一震,灰白间好似有一妖兽睁开了眼,一道阴森暴戾的气息遥遥飘来,虽然阴森气息来意不善,但总比困在不阴不阳的茫茫冰雪中强太多,众修精神一振,迅速亮出兵器防御。
四周冰雪瞬间暴怒,尖锐的咆哮着,漫天飞舞着卷成一个人形模样,人形越来越清晰,一名头带金冠,身穿黄色绣龙袍的中年男子在风雪中凝形而立,眼中射出幽幽妖诡绿意,手持一根白色玉骨杖。
慕容妃一声惊叫,扑进阳大牛怀中,环腰死死抱住阳大牛腰身,全身颤抖,死也不肯放开。
司马雪掌中玄冥剑发出一声脆鸣,剑身通体颤动,似是欢喜,又似惊惧。
在风雪中凝立的中年男子似受到感应,阴森妖诡的目光瞟了过来,只看一眼、中年男子蓦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旋转的风雪“呼”的一动,铺天盖地向司马雪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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