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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三界里,哪一处的景色最妙,明眼人都说定非天界莫属。此界乃是盘古元神至清部分所化,自然先天带有许多道韵,又有无数仙山灵台,可谓是得天独厚,古时许多大能至尊都曾在天界游历,十凶中更有一些选择此界作为坐化地,故此天界出的精英最多,天才最广。
上界有三十三重天,每重天都有一个天王,共三十三个天王,直接听命于老天帝萧炳,天王下又有左辅右弼,四值日,八大将,十六法王,掌管每重天十六地,率众仙兵仙将,庄严肃穆,他界修士若来天界一观,顿觉整齐威严,秩序凌然。
而在这三十三重天内,又有十一层为上天,后十一层为中天,最后的十一层为下天。这么划分仅仅是为了交流的方便,若提起哪重天,直接说在什么天位里,便可有个大概印象。
这一会儿,上天位里凌霜天仙雾缭绕,乐音袅袅,一位中年人从入定中回过神来,起身取了一节竹杖,披挂了甲胄,信步走出宅邸,深深吸了口气,却道那凌霜天美景:
烟霜散彩,日月摇光。千株仙柏,万节玄篁。千株仙柏,枝摇叶动雾绵绵;万节玄篁,青葱竹韵色苍苍。门外奇花异锦,桥边瑶草喷香。灵台突兀,险崖高张,时闻仙禽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振九霄,凤凰翔起泛云泱,左辅右弼执两厢,值日掌牌礼四方,绝美凌霜景,瑰丽赛天堂。
中年人叹罢,背着手慢慢跨出门外,目光越过来往修士,左右扫视着,似乎在找寻什么。
“笔墨愁!你给我站住!”
“嘿嘿,你来追我呀,来呀来呀!”
两道清脆的声音突然由远而近传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前面跑,后面一个妙龄女孩儿在追,少年边跑边回头,女孩儿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挥着个手绢儿直喊停。
中年人见状,闭起眼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后眨眼就不见了。
“哎哟!”
“啊……啊,父亲……”
少年正别着头嘲笑那女孩儿只顾跑,没成想一头撞上个什么东西,回身一看却是父亲,当下喏嚅起来,结结巴巴,面色绯红。
“好小子!总算追上你了!把香袋儿还给我!”女孩儿也追了上来,两手一伸,气鼓鼓地说道。
“呃……知道了知道了,还你不就是了……”
少年偷偷瞥了眼父亲,又赶紧低下头,嘴角抽了抽,轻声嘟囔道。一手慢吞吞摸向口袋,好半天掏出一个香袋儿,又捏了捏,十分舍不得似的。
“喏,给你……”
女孩儿往他手心一抓,颠来倒去看了看,嘟起嘴哼了一声,回身跑远了。
“哎……”
听到父亲叹气,特别是他闭着眼叹气,少年知道这次多半又少不了一顿责罚,只好不安地把手放在身后,绞着衣摆。
“笔墨愁,你自己说吧,该怎么办。”
“父,父亲,我知道错了,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月来你已经认了十次错了。”
“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墨儿,你这样整天游手好闲,沾花惹草,知道多丢父亲的颜面吗。”
中年男人顿了顿,目光烁烁,盯着少年继续说道。
“前些天杨家的人才来过,你把人家闺女儿的鞋给顺出来弄丢了,害得你母亲连夜给人家赶制一双新鞋。没过几天你又去潘家惹是生非,结果呢,哼!被那两姐妹给教训了吧!今天,你还是不知悔改。”
“没出息。”
过了好半天,中年人又补充了三个字。
少年始终低着头,足根不安地摩擦着。
“让你练得功呢,怎么样了。”
“恩……回父亲,我的功法已经有所长进。”少年见父亲撇开了原先的话题,不禁松了口气,练功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就相对简单了许多,更好回答了。
“进来。”中年人一摆手,跨进了宅邸。
少年磨磨蹭蹭地跟上,知道这是要考验他功力,虽然嘴上说有所长进,但是这些天他确实没怎么练,自以为已经炉火纯青,所以多数时间都跑去偷看别人家女孩儿,此刻心中有些害怕,脚步也拖拖沓沓的。
中年人绕过楼阁亭宇,来到一处道场,道场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十根木头柱子,每一根都有成人腰围般粗,僵硬地杵着。
“哼!”
他短短瞥了眼木柱表面的浅浅划痕,斜眼看了看身旁的少年,重重冷哼了一声。
“开始吧。”
少年只好抬起下巴,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向后一跃,又腾空跳起十几丈高,呼啦啦滚了几个空翻,接着一点头一转身,整个人便滞在空中,同时一手往腰封里一抽,显出一把檀骨春秋扇。
一手把那折扇翻了翻,唰啦一声就展开来,眉锋一簇,微掩面孔,透出的目光也变得凌厉——
那扇一面映着淡淡春花,一面映着清凉秋月,绣着几句诗文,缀着点点歌赋,翻过来的那一面则用毛笔勾出一个大大的“墨”字,周围一缕浓黑画成个圈,一人一墨,在空中格外惹眼——
“春华——笔墨生花!”
只听少年一声轻喝,那折扇十八根扇骨尖儿竟然生出丝丝仙气,一条条凝聚成形,包裹着扇体,朦朦胧胧,优柔寡断,黑字白花互相映衬,真个犹如花骨朵儿,含苞待放。
中年男人见状,一转身,一点地,怀里早出手十几把银针,泛着银光,朝少年刺去!
那折扇左遮右挡,仙气朵朵,绽放出来挡住那银针,一根根叮呤呤弹落。
“秋实——字字珠玑!”
紧接着又一声断喝,同时一手执扇,就往身前划了个半圆,只见那丝丝仙气突然凛冽无比,与之前的气韵截然不同,刷拉拉剑锋般从扇面飞出,一道道犹如匹练,破空而去!直指下方的木柱!
咔咔咔——
伴着几声脆响,木柱在骤雨般的攻击下纷纷裂开无数条痕迹。
电光石火间,少年完成了防御和攻击,此时落下,把那春秋扇翻了翻,又转了一面,缓缓道一句:
“千古春秋埋玉地,笔墨珠玑总关愁。”
话音未必,那水桶粗的木桩一截截爆裂开来,仙气弥漫……
“哼!功夫没什么长进,花架子倒不少!”
中年男人略瞥了一眼周围的残局,显然对少年的表现并不满意,一顿斥责。
“切……谁叫我出生在这个什么文曲天王世家,从小到大就看到你墨间尺天天捧着个书摆谱,还说我……”
少年低着头听训,一边不满地小声嘀咕着,脑海里还在回想那个拿着漂亮香袋儿的女孩子。
“春秋扇,是我们家族的象征兵器,竟被你使得如此挫陋!你看好了,这春的一面有包含万物之意,至高境界者更能将敌手的攻击彻底化为虚无。这秋的一面,则有凋零万物之意,一旦施展则势不可挡,高手更可将先前包含在“春”中的攻击反馈给对方。这两点,你一样都没达到。”
“先前我用不到一成的功力出手,就是要试探你的功力是否能包含我这银针,是否有对于包含的领悟,就结果来看,你还不行。而在之后的攻击中,力度也不够,自己去数数,还有多少木桩没倒?”
少年偷偷瞄了眼,果然还竖着几根木柱子,呆呆傻傻仿佛在嘲笑他。
“有这个闲暇去偷看别人洗澡,还不如踏实地给我把功练好!”
中年人毫不客气,看来实在是孰不可忍,甩下最后一句话,一挥衣袖走了。
“呼……总算走了……”
少年长长舒了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恩……嘿嘿……今晚去谁家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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