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与湖面之间的世界一尘不染,宽阔无限。虽然空气中寒气袭人,窦岩却呆呆地站在白色的帐篷外,一站就是半个小时。虽然来西藏没有几天,但窦岩却觉得自己已经为这里深深着迷。怎么也看不够一样地,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全部用来发呆。他开始庆幸自己答应了教授的邀请来这里做考察。
“你不冷吗?”同一个考察队的阿威问。他递给窦岩一杯热腾腾的酥油茶。窦岩摇了摇手,他还是喝不习惯这玩意儿。
“下午还有什么计划吗?”窦岩瞥了一眼帐篷里正在打电话的教授问阿威。
阿威是这次考察活动的教授助理,日常安排和协调的工作都是由他具体来负责。
原本安排了一天的考察计划,因为出奇的顺利,到中午时就已经完成。大家回到了宿营地,开始整理今天的收藏,而教授则在忙于和国外一个生物研究机构的负责人开电话会议。
“没有。一连工作了几天了,大家也不容易,今天下午就算放个假。”
正中下怀。窦岩早已经想好了,如果有时间休息,他就要带个垫子到湖的另外一侧的山坡上去一边眺望着珠穆朗玛峰,一边好好享受一下青藏高原的阳光浴,将自己一秒晒成藏民的肤色。
很快,他这个愿望就得以实施。和队友们一起吃过午餐后,他背着自己的背包一路延着湖岸向远方依稀可见的山坡走去。
山坡上布满了石子,费了不少力,窦岩才算找到一块可以辅地毯的平地儿。辅好地毯,放下背包,带上太阳眼镜,添上一天防晒油,他便仰面躺了下来。躺下的刹那,眼前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一片沁人心脾的蓝。
这里真是一个放下一切,放松心情的好地方。窦岩这么想着。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境况之下,他的心情也不是那么让人乐观。他静下来,他的脑海里便开始浮现出,公历新年夜里,女生宿舍不远处看到的那副图景。
当乐正轩低头吻下勒小小时,窦岩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无情的撕裂了一下……
山坡的草地里,几只小巧的蝴蝶在轻盈的飞舞着,它们是高寒地带比较常见的绢蝶。
窦岩仿佛在驱赶心头杂乱的心事一般,挥手驱赶着在眼前扇着翅膀的蝴蝶。不过,这一挥手,却让他看到一道靓丽的蓝色从眼前一划而过。
“咦!光明女神?”虽然只是一眼,但窦岩还是确定那就是传说中的“光明女神闪蝶”。不过,这种品种应该是在热带才有,怎么会在这出现?
纵然常识让他怀疑,但他却还是觉得以自己的目力不会错。为了看个究竟,他从地毯上一跃而去,开始追寻那个蓝色的闪光远去的方向。
‘这个蝴蝶真漂亮!’儿时的勒小小站在儿时的窦岩跟前啧啧的赞叹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异常灵动的光彩。
‘那当然,这个是光明女神!’
‘光明女神?好神奇的样子。给我看看好吗?’这可是勒小小平生第一次对昆虫标本产生了兴趣。
‘你不是只要是昆虫或虫子都怕吗?蝴蝶也是昆虫,你不怕?’窦岩怀疑地问。
勒小小迟疑了。这引来窦岩得意的笑声音:‘你果然是个胆小鬼!’
‘你才是!’勒小小嘟起了嘴。
‘我怎么可能是胆小鬼?我可是什么都不怕,哪像你,蚂蚁都能把你吓哭!’
勒小小气坏了:‘才不是呢!我再也不会被吓哭了,我发誓!’
事实上,勒小小从哪之后好像不管窦岩怎么吓她,都不会哭,取而代子的是如同河东狮吼一般的暴怒和咆哮。于是,在“胆小鬼”这个称号外,她又多了一个与之相当矛盾的称号:“男人婆”。
“在那!”窦岩终于在蓝天与碧水之间,发现了那个相当不容易被发现的蓝色光点,顾不得收拾,他抓起背包就追了上去。
“一定要抓住它!”窦岩一路飞奔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头,让他一心想的都是要抓住那只“光明女神”,甚至忘记了,在这样氧气稀薄的高原上,这样的狂奔对于他这种从小生活在低海拔的“品种”来说,是一件多危险的事。
很快,他就因为他的忘乎所以和任性付出了代价。
胸口变得越来越紧,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似乎不论多努力都引不到足够的氧气。更可怕的是,意识也变得模糊,他的眼里只留下那道蓝色光点……甚至,连脚下的路也消失了。
事实上,脚下的路确实也消失了。他一脚踏空,还没来得及想清发生了什么,便已经从山崖上跌了下去……
——我还活着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窦岩恍惚看到了一线光。
“你死了倒没什么,不过会给我的阎王哥哥找麻烦的。”一个桀傲的声音说。
——阎王?
窦岩吃了一惊,心想:我果然是死了吗?
他开始懊恼起来。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这里,时在这个年龄,还客死他乡。怎么可以这样呢?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完成。自己还想开一个世界上最大的昆虫博物馆,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有向勒小小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诶?……”一个柔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吃惊的轻呼了一声音,然后,窦岩听到那声音在问:“你醒了吗?”
这个声音和刚才那个称“阎王”为“哥哥”的声音不一样,虽然都是女孩的声音,但这个明显要温柔而甜美许多。
窦岩不免好奇的想去探寻这个温柔声音的来源,于是他努力的睁开了眼。
一个穿藏服的曼妙的身影,被朦胧的光所笼罩着。光芒之中,一张纯洁无暇的脸,带着天使一样的微笑正看着他。
“你好!看到你没事太好了!我叫卓玛。”光芒中的那个“天使”这么说。
“卓玛?”窦岩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这是在哪?”
“在我家的帐篷里。”叫卓玛的藏服美女子说。
“你家?”
“嗯!刚才在摔倒在山坡上了,似乎是缺氧晕了过去。”卓玛递给窦岩一杯热腾腾的清水,“喝点水,可能会舒服点。”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继续说:“你真是幸运,一定是喜马拉雅的女神在护佑着你。你晕倒的地方很少有人经过呢!如果不是我家的一只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群走失,我们去找羊的话,大概不会发现你躺在那儿。”
“不是喜马拉雅的女神,是本小仙好不!”坐在床头上的红娘,像是被人捞走了“功劳”一般,有点儿不满地插嘴。当然,她的插嘴,人家根本听不见。“再说,我也没想要护佑他。我只负责撮合姻缘,并不负责护佑平安,那是菩萨和门神要干的活。”
“啊!嗯!撮合!”
“还有捣乱。咿咿!”
一群小鬼在她身边唧唧歪歪地应和着。
“嘘——”红娘紧张的伸过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别这么大声音,要是被月老听见就麻烦了。”
“啊!啊!”
“咿咿!嘘——”
小鬼们个个将嘴捂了起来。
说到“捣乱”,红娘瞅了一眼此时已经翻身坐到了床边上的窦岩脚上的那根红线,虽然因为勒小小不在,红线不会闪光,但她仍然能看到红线栓在窦岩的脚上的这头在轻轻的飘动。不过,红线已经变得非常的细,仿佛吹一口气就会断一样。
看来离自己设想的结果已经不远了。红娘心想。只要再使一把劲。她看了一眼并肩坐在床边的两个人,坏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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