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摊牌和决裂
对于迪安来说，这一天过得并不愉快。
闷闷不乐的来源总体来说应该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白天行商所分配给迪安的工作。其实那也算不上工作，无非就是在镇子门口拣了块空地把东西摆弄好，一个劲的吆喝就行了。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行商这种事情，本就是做做样子。这块穷苦地方的百姓，手头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三三两两聚集过来，无非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毕竟对他们而言，这块地方就像一潭死水一样，偶尔荡起一阵波澜也不是坏事。
这就导致了迪安得吆喝的更加卖力了。
刨去一开始的新鲜感之后，迪安逐渐意识到，这项工作确实挺无聊的。
“你们为什么不来帮我？”迪安看着身后坐在凉棚里喝着茶水的两人问道。
“我怎么没干活了？我可是商人，顾客如果上门，我就得和他介绍商品，只不过因为你这小子没什么本事，招不来人，所以让我空着。你要是看我不惯，那就叫的再卖力些，客人来了我不就闲不下来了么？”躺在马车上的舒如是说。
“我是护卫，雇佣契约上面说好了我只负责你们的安全，其余的一概不管。”金冷着脸，回答的一本正经。
于是，没有办法反驳的迪安，只能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张着冒烟的嗓子，疲惫的趴在马车上。
“哎呀，小迪安这样就不行了，啊？看起来你还需要多多练习。”一边听着舒的风凉话，迪安却实在没有力气再开口了。
由此可见，迪安此时此刻的心情想必不会太好。
然而和即将发生的事情比起来，迪安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变成哑巴会好一点。
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东西并没有卖出多少，而就在三人准备收拾东西回旅店的时候，福斯驾着那辆属于子爵的马车，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舒和金显然早有准备，默不作声的登上了马车，而迪安也心中忐忑的坐了上去。因为按照舒今天早晨的说法。
“是时候摊牌了。”
就这样，太阳渐渐西沉，而马车也再一次驶入了子爵的城堡，但是在迪安眼中，这座高大坚固的城堡，此时就像是来自幽冥的鬼域。
“舒，你说子爵会不会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他的计划？”迪安此时此刻还心存侥幸，“如果他真的不知道的话，我们很死不会死可以骗过去？”
“愚蠢，且不说你几乎是没有的隐匿技巧，一个四目级别的魔法师看不见那可真是一个笑话。”迪安的担忧换来的是舒无比嘲讽的回答，“退一万步来说，就当那个魔法师真的眼瞎没看见你，按你的说法，他并不希望自己的领民以一种毫无预兆的方式消失的话，我们这三个外来人可就是非常好的突破口了。我想无论是谁在面对这种情况下，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反正到时候随便编一个死无对证的理由就行了，又没有人真的会为我们收尸。”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入了城堡。福斯恭敬的拉开马车门，三人慢慢走进了城堡。
“欢迎，欢迎诸位的再次光临。”和上次一样，当三人缓缓步入大厅的时候，子爵早已在楼梯处等候了。
今日他特意穿了一件宽松的袍子，头发也没特意整理，披散的肩头。这一次，他也没有使用帝都口音说话。
“能够得到狄更斯子爵的赏识和青睐，那是我们的荣幸。而有机会和您这样的贵族共进晚餐，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美谈啊。”舒面不改色，既然对方还想继续演戏，那么他们也不妨配这个子爵玩玩，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暗地里，舒对着身后的迪安小声说道，“等会看我的颜色行事，主意保护好自己。”
“我能帮忙吗？”迪安回答。
“你小子就别给我增加负担就可以了。”
“哈哈，你这个人还真是有趣。”狄更斯子爵大手一挥，“请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希望诸位不要客气。”
“好啊，对于今晚，我们可是十分期待的。”舒笑着率先走了过去。
“请。”福斯走在前头带路，舒跟在后面，金和迪安一左一右的站在两旁。
当迪安胆战心惊的走过门槛，越过站在门旁的狄更斯子爵的时候，男爵神色温和的对着迪安说道，“哦，又是你，小伙子，你的伤还没好啊？要不要我叫几个医生看看？”
“不用了。”迪安显然也没有和他多聊的意思，简单的婉拒了他之后，跟着舒和金的步伐走去。
对此，子爵只是笑了笑。
走进餐厅，常常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羞珍美味，烛火透亮，铜质骨架的座椅垫着上好的绒布，锡制的餐盘上盛满了美食，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主客分坐，舒一屁股坐在了餐桌的尽头，而迪安与金坐在两侧。
男爵坐在主人的座位上，看着自己对面，长桌尽头坐定的舒，举起了酒杯。
“首先，让我们为了我们的欢聚而庆贺。”子爵笑着，“你知道吗，罗伦斯，我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不一般。”
“我也是，我也觉得男爵是那种一定能够干成一番大事的伟人。”舒也举起酒杯。
一旁神色木然的仆人托着酒壶，将两人的酒杯盛满，陈酿的葡萄酒如血一样鲜红，散发着诱人的酒香。
“先干为敬。”狄更斯男爵率先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而期待的看着舒。
“很好，那么我也……”舒也不废话，直接举起酒杯就要喝下去。而一旁的迪安则是紧张万分。他只能祈祷自己昨晚真的没有被发现。
就在这时，迪安顿时觉得自己的膝盖骨被人踢一下。
“啊！”下意识的，迪安被踢中的右腿顿时弹了起来，而被惊吓的迪安也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哎呦！怎么回事？吓死我了。”一旁的舒被迪安这么一叫唤吓了一跳，以一种非常浮夸的方式松开了手中的酒杯，顿时鲜红的酒液洒满了桌子，染红了洁白的桌布。
“怎么了？迪安。”虽然舒一脸关心的样子，但是看着舒眼中的笑意，迪安知道，刚才那一下一定是舒故意踢的。
“呃……没，没什么。”迪安当然不能说自己被舒给踢了一脚，只能含糊过去。
“哦，子爵大人，我这位伙伴是个刚从乡下来的乡巴佬，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一惊一乍的，希望子爵大人不要见怪。”舒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然后遗憾的看了看洒在桌上的酒水，“只可惜，毁了这一杯好酒，以及子爵大人的一番‘苦心’啊。”
迪安抬头望去，却发现洒在桌子上的红酒，现在正在散发着刺鼻的浓烟，白色的桌布都被它腐蚀了。
“子爵大人，在宴席上用这种酒，是不是不太符合待客之道啊？”舒目光平静的看着狄更斯子爵。
“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的卫兵向我报告，在马伦堡的郊外发现了一个名叫做罗伦斯的男子。”沉默了许久，狄更斯子爵这才缓缓说道，“所以，你们其实不是真正的行商。”
“我知道啊。”舒见对方打算摊牌了，毫不客气的答道，“我想，子爵大人您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子爵而已吧？”
“看起来，那个小鬼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哼，我差不多也能猜到你的打算了。”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你们知道了我与亡灵巫师勾结了之后，你们居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敢来赴约，我想你肯定有什么秘密的手段，让你自以为能够保下性命。”
“然而，你既然知道我们不是善茬，你也敢来动我们的手，子爵大人应该也有所依仗才对。正是出于这份好奇，我才站在这里。”舒毫不示弱的回答。
“你们伪装成行商的目的我就不问了，和亡灵巫师勾结的后果我心里清楚。一切知情者都得死。”
“你的目的我也不问了，一个贵族勾结亡灵巫师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想给自己多续几天命而已，无聊得很。”舒撇撇嘴，“只是，我看子爵你倒是精力旺盛，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我管你怎么看我，今日你们插翅难飞。”男爵抬起手，密集的脚步声响起，身披甲胄的卫兵早已将整间餐厅牢牢围住。
“哼哼，就这种水平，给你一千个人都拦不住我们。”舒依然淡定如故，坐在那里完全视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如同无物。
“阁下好大口气，但是若是加上我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吧，好吧，这才稍微像点样子。”舒看着突然出现在餐厅的黑衣人，慢悠悠的站起身子，“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们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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