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干嘛,教训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丁。”
“哎哟,我当是什么事呢。”桂姨走过来揽着花尤细小的肩膀,“回房桂姨跟你慢慢讲这件事好吗?”
花尤听桂姨这么一说,自是察觉到了方才那家丁那番所言非假。
“听竹,替我准备些热水来。”花尤吩咐身后的听竹。
“哎,我差人打好了热水给你送过去。”
花尤知道听竹是准备去爹娘那里汇报一下刚刚遇到的那行人了,她摆了摆手,由着听竹去了。
回了房,桂姨拉着花尤的手,跟她细细说道了起来。
“小姐,那花的确是自己谢的。”桂姨语重心长,“这坛子案头红今天一抬出房门就全蔫了。我担心您知道了该乱想了,所以叫人抬去了柴房,可估摸着是占了地儿就又给人抬出来了。小姐,您别太往心里去了,您可想着,这花在那一尺见方的坛子里可是活了快有十五年。”
花尤想想也是,这花,也是活的够久了。
据说,叶家小姐才足月,看见了满池的案头红就移不开眼了,一抱走就哭,于是叶知秋差人剪了几支放在了她的房间。本以为过不了两天就得枯萎了,可这三寸见方的花瓶里竟又奇迹般地长出了几朵新花。
照顾花尤的桂姨发现了这一怪事,她没声张,只偷偷告诉了乐笙。两人一商量决定扔掉那莲花。可无奈这花刚一拿走,花尤就嚎啕大哭,乐笙只得又把那花放了回去。
自此,有人注意到这花时只说是每天更换的,可是到了晚秋,甚至在寒冬,这花还开在那里而且越开越多,多到叶知秋特意寻了一只青花瓷坛来盛放。可这样一来,这案头红的事就瞒不住了,传出去人都说这叶家有妖怪。
叶知秋也纳闷这事儿,可这花一拿走,花尤就死命的哭。叶知秋两人被磨得没办法了只好放弃了扔花的想法。
然后这坛子案头红就一直放在叶花尤房间里,不管春夏秋冬,它都照开不败;就连原先没有的荷叶,都一簇簇地长出来了。
如今想来,这坛案头红就这么疯长了快十五年了。
“这花想来命数也该尽了,小姐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啊!”
桂姨的一句话拉回了花尤飘远了的思绪。
“听夫人说,今天那人就是你命中的贵人没错了。”桂姨一边把手边的热水倒进木桶一边慢悠悠的说着,“小姐三岁那年,说是家中突然来了个术士。那术士从未见您却把您的生辰八字说的仔仔细细,就连您身边那些个稀奇古怪的事情啊,他全知道。这一来老爷可是把他奉若上宾,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么伺候了他半个年头,他才说您到十五岁时“贵人”会出现,改变您这一世命运。”
“那如何确定那人就是他呢?”屏风后面哗啦啦的水声中掺杂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您看啊,姑爷这一出现,您这脸上的红斑可就没了。”桂姨收拾着自家小姐脱在一旁的衣服,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跟花尤说道着,“而且啊,那术士说了,那人会以银蛇为聘。”
“银蛇?好奇怪的信物啊!”水声停了,叶花尤起身拿了一块干净的绢帕擦拭身体,“话说回来,桂姨,您这声姑爷倒是叫的挺顺口。”
“小姐,我这是为您高兴呢!”桂姨轻笑,拿了条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出来,“是啊!可不就是那银蛇。起初老爷还在揣测着是不是真会送条活物来,还——”
“难怪你们自小教我认什么蛇!”花尤恍然大悟,“不过,今天我可没见着有什么蛇啊。”
花尤自打开始识字开始,就被叶知秋逼着认蛇,什么五步蛇啊金环蛇啊,她都见过。
人家闺女都好好地学那四书五经的时候,她却跟蛇打了一年多的交道。起初她还害怕,可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可不就是这么个原因!不过今天老爷和夫人可总算是放心了。今天夫人悄悄跟我说啊,今天姑爷送您那支玉笄上就铸了只银做的蛇!”
“我头顶上那支吗?”花尤说着伸手就去拿,“我看看,做的还真是精致。”
“姑爷看来人不错,相貌端正,人又有本事。”桂姨整理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念叨着,“小姐,我跟你说,能上得了凌云峰的可不是一般人。小姐以后可以把您这身旁的怪事情跟他说道说道,他或许知道原委呢。”
“知道啦!桂姨您别操那么多心啦,叶子可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闹耍脾气的女娃娃啦!”花尤穿好衣服推搡着桂姨出了门,今日才过去一上午就碰到这么多事情,她得好好梳理梳理了。
话说听竹那会儿去了前厅,叶家那三人同那墨漓还在那隔间谈笑风生。听竹站在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脸扭捏。
“听竹,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墨漓公子现在是你家姑爷,是一家人了。”叶知秋的笑意直达眼底。
“老爷,夫人。”听竹只低着头,目光躲闪地瞟着叶慕笙和墨漓,“方才小姐吃了饭想去后山散散心,可谁知……谁知碰到了贺贤章。”
“放肆!”叶知秋一拍桌子,“他有没有把小姐怎么样?”
“那贺贤章说的难听极了,带了一群人就要来绑我们。幸好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条蛇咬了那贺贤章一口,他才赶紧叫人给抬走了,没能伤到小姐。”
“没伤到就好。”叶知秋捋了捋胡子,“你先下去照顾着小姐,告诉她这事情我们定会为她讨个公道。”
听竹应了声便听话地退下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静默无声。叶知秋和叶慕笙的脸上写满了凝重和愤怒;乐笙的脸上满满的全是担忧;而墨漓眼眸微眯,透露着一股强烈的危险的气息。
“墨公子,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刚刚听竹说的你也都听见了,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岳父,墨漓没什么本事。”墨漓一字一句,话里的压迫感让人在这酷热的天气里沁出了寒意,“但,若是岳父肯把这个人交于我处理,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纵然这番话说的恶毒,但叶知秋似乎对于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就又开了口:
“墨公子这份心意叶某代小女谢过了。叶家自有自己处世的方法,这事我们会处理好,墨公子就不用插手了。”
“如此甚好。”得来的是一句淡若止水的回答。
之后的大半个下午,乐笙忙着去花尤那里探探情况;叶知秋则一个人在房间抿着酒乐呵;叶慕笙引着墨漓去了一间准备了很久的客房。
晚宴很早就吃了,叶家四口外加一个墨漓。没有中午的嘈杂,气氛融洽,像是多年熟络的一家人,几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到下午发生的事情。
月色渐起,乐笙好说歹说劝了叶花尤同着墨漓出了门。
七夕的晚上到处灯火通明,长街小巷,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很远就望见了雁空河里星星点点的光斑,水面上的倒影显得那光亮更是纷杂。
或许是不太习惯外头的嘈杂,两人合计着寻了一块偏僻的地儿。墨漓脱了外袍随手扔在地上,两人就着那衣裳便坐了下来。
“下午他可曾伤到了你?”
怔怔出神得花尤听到这话又是愣了半响:“没有呢,多亏了那条小乌蛇。”
“蛇吗?”墨漓看了一眼她头顶,那支玉笄正稳稳地藏在发髻之中,“你不怕那蛇吗?”
“不怕。爹爹自小就让我接触了很多蛇,刚刚虽是突然吓到了,但是早就习惯了蛇的存在了。”
“嗯?”墨漓轻咳,“比如这样?”
“啊——”只听得叶花尤一声惨叫。
墨漓的掌心,一只约尺长的小蛇盘旋而立,银色的身体反射着周围纷杂的光。
“银蛇?”花尤想起下午桂姨说的话,于是伸手去摸头上那玉笄,只摸到一块光滑冰冷的玉,花尤随即反应过来,“这难道是我头顶上那只?”
虽然花尤并不怕蛇,可一想到那蛇在自己头顶呆了差不多快一天,她就觉得心里瘆的慌。
“正是。”墨漓含笑望着面前那双剪水瞳,“不会真以为聘礼就是那块干巴巴的玉吧?”
虽然,这块玉真的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毕竟那里面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他半辈子的积蓄。
“这蛇什么品种啊?”花尤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忘了。”花尤的反应倒是让墨漓有些意外,墨漓浅笑着又开了口,“既是送你的,就给他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它听得懂吗?”花尤转过头看着墨漓,低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今天正好七月七,就叫七七好了,权当个纪念。”
“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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