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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吵啊，为什么我全身没劲？还有这里是哪里，怎么一片荒芜?”
素我费了好些力气才将自己支撑着起坐来，可是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他匪夷所思。
此刻正他被枯草包围。不过要说是枯草，也略有牵强，因为这些个枯草还会动，似活物一样。它们轻轻抚摸着素我的身体，好像恋人般缠绵悱恻，倾尽相思之苦。
“明明我看不见啊，怎么……”素我赶紧摸上自己的眼处。
他摸到的还是自己那薄薄的眼皮，“呵唉，明知知如此，为何还要心存一丝侥幸……”素我的指尖摩挲着空荡眼眶传来的凉意。
也许是凉意窜到了心间，变成寒泉涤荡身躯。素我从内到外，开始扭曲。
“我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眼睛！”素我的整颗心都凉透了，他颤抖着，嘶喊着，哭泣着，“为什么别人都能亲眼看看这世界的美好，我却要与黑暗为伍了此残生……我不甘！”
素我仰头怒嚎，不甘、委屈、悲伤、孤寂充斥着心房，从心房溢出，紧紧包裹全身。
好像身边的枯草与他感同身受，随素我的无助呐喊一齐迸发无不疯狂摇摆身体。
它们渐渐生长，带着残破的身体。它们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努力托着新长出的身体攀上素我的身躯，又像是母亲安抚受伤的孩子，充满了怜爱和疼惜。
可素我像是癫狂一般，奋力从枯草的包覆中伸出双手。枯草仿佛知晓他的意图，稀稀拉拉的身体猛然一颤，带着失望轻轻撤离他的身体，渐渐萎缩、凋谢，最终化为灰烬。
这片世界慢慢变得灰暗直至苍白，透着无力。
素我站在苍白的世界，此刻他就是一个落魄的王，挣扎着想要最后一搏。
他双手搭在眼皮上下，拉扯着，却怎么也拉不开，就“咯咯”笑了起来。自己从来没有笑得这番从容吧？
素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干脆躺在地上。
他一直笑。
这笑容回荡在这苍白的世界里尽显无力。
他哭了，是血色的泪水，可他看不见，也没有人看得见。
他只好伸出两个指头，对着这双眼眶，狠狠戳入……
“不要！”
……
……
素我于昏迷中惊醒，他赶紧将自己伸出的指头牢牢按在心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吕云翔看见自己好兄弟醒来转身双手拉住清贫乐的道袍，高兴道：“师傅师傅，小素我醒啦！他醒啦！”叫着还晃着胖道士宽大的袖袍，像个小女孩般惊奇。
清贫乐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紧拉自己袖袍的手，淡淡说道：“道爷既没瞎，又没聋，自然是能听见又看见道爷我的乖徒儿醒了的。”
虽然嘴上说得平淡，心里的喜悦却不比吕云翔少半分。天知道宝贝徒弟昏迷不醒还紧皱眉头面露痛苦之色自己的心有多疼。
原本想着只把他当慧根养育，让自己风光满面；谁知养着养着自己就把宝贝徒弟当儿子了。真真是“伤在儿身，痛在父心”啊。
“哦。”吕云翔讪讪地应着，又转过身来紧握素我按在心口的双手，关切地问着“小素我你还好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等吕云翔说完，胖道士抓起他的后衣领儿提溜到门外去了，嘴里还咕哝着“傻犊子”。
“师傅师傅，你开开门啊！素我还没说他哪里不舒服呢？哎呦人家好担心他的啦，师傅你就让我进去嘛……”吕云翔在门外轻拍着窗户小声哀求清贫乐开门，生怕动作大点就吓着刚醒的好兄弟。
清贫乐怎去理会那等不阴不阳的黄毛小儿，心里又赏了吕云翔几个白眼，才满含暖意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
“素我，我的宝贝徒儿……”清贫乐关切地开口，却被素我突如其来的话哽住。
“师傅，为什么我没有眼睛？”
清贫乐怔怔地盯着素我，似要把他盯出个窟窿，可是盯了片刻双眼就泛起了泪花。
该怎么回答他呢？
他胡乱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用平淡的语气问道：“徒儿，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又是你那几个师弟师妹在你面前说些混帐话？你等着，为师给你出气！”
说罢，一甩袖袍，就要出门教训出言不逊的黄毛小道。
“师傅，是不是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眼睛？”素我在胖道士转身的瞬间紧紧拉住他的衣袂，轻轻问着。
“师傅你说，我的爹娘会是被谁带走的呢？您和师祖追查了三年也毫无踪迹，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挖掉我爹娘的眼睛？我已经是瞎子了，为什么还要让我身边的人也饱受黑暗的折磨呢？师傅，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会不会……也因为我，变成没有眼睛的人？”
清贫乐在徒儿抓住袖子那一瞬即刻回头，刺目的暗红色的血液从素我紧闭的眼皮下流出，自己那宝贝徒弟浑然不知。
他看着宝贝徒弟的面庞，心似千刀割，万刀剐。
清贫乐弯下他那浑圆的腰身，把素我搂在怀里，慢慢摇晃着，他说：“徒儿，你放心吧，师傅……师傅不会出任何事的。”
胖道士哽咽着，温柔地拍打着素我的后背，当下暗自发誓：乖徒儿，师傅会让你有重见光明的那一天，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
……
“嗯？这位漂亮的大哥哥你是谁啊？听说我素我师兄昏迷未醒，我就立马跑来看他了，你也是来看他的吗？”
吕云翔放弃了敲门，黑着脸转头。
“我说小道姑你谁啊？什么你素我师兄？素我是我的！他是我的好兄弟好哥们！”
“哦。原来是小叔子啊！嘿嘿嘿，你好你好！我是你嫂子啊！”
“什么？”吕云翔盯着这稚气未脱的小道姑目瞪口呆，“去去去，哪来的小傻子，敢占你云翔爷爷的便宜！”
小大姑睁着大眼睛笑得无害，手舞足蹈地说着：“我是我素我师兄的道侣，你是我素我师兄的好兄弟，你可不就是我的小叔子，我可不就是你的嫂子吗嘛！”
“哦~哦，原来是小嫂子啊。失敬失敬，是云翔冒犯了，嘿嘿嘿。”吕云翔弯腰行礼，在起身的时候失神：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没等他转过脑子，屋外传来素我师傅的声音。
“钰莹，进来吧。”
哎呀呀，我好兄弟的师傅的声音真踏马的低沉而又正经啊！吕云翔在心里将马屁拍的响亮。
他就起身的姿势顺手抱起钰莹，嘴里还急切地说着：“师傅，我们来啦！”
钰莹撅着小嘴儿，很是不满这个所谓自己亲亲师兄的好兄弟的动作，但在看见素我的一瞬间就咧开粉嘟嘟的小嘴吧笑了起来，从吕云翔的身上跳了下来。
她一头栽进素我温暖的怀抱，蹭着素我的胸膛，开心地说着：“师兄，你醒了就好，可把我担心坏了呢。”说完，抬起可爱的小脸巴巴地看着素我。
嗯，师兄还是这么好看！嘿嘿。
原来在钰莹和吕云翔进门之前胖道士就已经安抚好素我，并且不着痕迹地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泪去除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你们闲聊着，我有事先出去一趟。”清贫乐对着吕云翔郑重说道，还拍了拍他的肩头。
吕云翔面无波澜，也郑重点头，内心确实乐开了花。自己好容易被师傅正眼想看了！
啊！怎么办？好激动！
待目送胖道士远去后，他笑嘻嘻地看向素我，嘴角的笑意慢慢冷了下来。
原来素我正抱着那个几岁大的小道姑有说有笑的好不温柔。
“哼！小素素，人家也要抱抱要摸摸啦！”
吕云翔扑过去就要扑个满怀，哪曾想钰莹小道姑抓起素我就移了位置，让他扑了个空栽倒床上。
“嘿嘿嘿”小道姑狡猾一笑。
素我则叹了口气，不知是对吕云翔的无奈，还是对钰莹的宠溺，又或是，对自己的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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