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幽深漫长的黑暗长洞,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圆形的巨大空间,石壁上到处镶嵌着蓝色的发光宝石。这些宝石并不是真正的奇珍异宝,而是人类的魂魄。
我们和巫真一样,并不关心这些魂魄的来历,只想要找到师兄。巫真强烈的感觉到,白泽已经近在咫尺,可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她尝试着用巫法探索着石壁的每一寸。数道光芒集中在了同一处,而那处是唯一没有镶嵌宝石的地方,只有拳头那么大,很难被人发觉。
她走了过去,将手放在这块空旷的地方按了按,一道门便显现出来。一切都一如既往的简单。
毫无疑问,门内是被诛神链捆着的师兄,他的肩膀受了伤,头发披散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师兄明明是最在乎外貌的。我看着师兄正陷入沉睡,忍不住流下眼泪。
巫真十分激动,但她没有失去理智,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危险。
周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蛊雕飞到了树梢,撑起巨大的翅膀,为我们遮雨。小耳很闲适的踱到了翅膀下来。
我的目光丝毫未从水幕上移开,巫真和师兄的处境令我感到绝望,我不知道下一秒将会从某一处突如其来发生什么危险。
巫真镇定的简直不像一个正常的凡人,她才十几岁,怎么可能如此沉着。她终于来到了师兄面前,指尖触到了那条悬妖链。这条链子爆发出强烈的轰鸣声,让我的耳朵几乎失聪。师父仍旧是淡漠的看着这一切,所有人里,唯独我做不到沉着冷静。
我来不及往下想,便看到一群妖兵叫嚣着冲了出来。
妖兵手执兵器,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我想,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吧,巫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或者畏惧,反而嘴角含笑的望着这群妖兵。这种时刻,她能有这种反应,应该算得上一件疯狂的事情了吧。
巫真伸手从怀中掏出师父给的锦囊。我想,她最终是没有办法救出师兄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将锦囊撕开后,瞬间扔到了师兄的身上。
锦囊中幻化出一道灰色的烟,将师兄包裹起来。
灰色的烟消失的瞬间,师兄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水幕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我跪坐在师兄身边,颤抖的检查他的身体,好在没有受很重的伤。
师兄安然了,可巫真却落入了险境。
我将仙气聚集在指尖,放在师兄的额头,仙气悠悠的注进师兄的身体。他皱了皱眉,从昏迷中醒来。
我激动的快要哭出来,师兄亦对这一切充满疑惑。但此时巫真生死未卜,我来不及向他解释。
之后该如何是好,我们该何去何从。
师父很快告诉了我答案,他说,“你们先带着蛊雕离开,我随后去找你们。”
我知道,他一定是要只身去救巫真。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走了那么多弯路,还把巫真牵连进来,仍旧没有避开与魔族交锋的命运。
可我来不及说好,也来不及说不好,魔族的结界已经打开了一个裂缝,妖兵簇拥着一个额点朱砂,美到惊心动魄的女子走了出来。
众人跪倒在地上,齐呼“魔君。”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师父,眼中竟然流露出百般凄楚。
我觉得她的脸,十分熟悉,就像几万年没有见过的朋友。
魔君道,“涅羽,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听到她的声音,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初云府中与师父有过争执的,那个身穿披风的女子。
师父冷冷道,“月耕,你设这样的局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知道的,我绝对不会把你哥哥的肉身给你,他残害了那么多生灵,害死了那么多人。”
月耕苦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他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我想,他们说的一定是六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可她说与师父脱不了干系是什么意思?
师父没有让她说完,而是打断道,“他所谓的保护你,只是自己野心的借口,与旁人无尤。”
月耕眸中光彩消失,叹道,“已逝之事,俱往矣,不提也罢。不过,今日你来到我的地方,倘若不交出佘幽珠来,怕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果然是因为佘幽珠吗?我听到这话十分内疚,倘若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将它的力量释放出来,师父就不用极力替我掩饰,也就不用落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师父攒了攒笑意,道,“不可能。”
妖兵被师父的话激怒,沸腾起来,七嘴八舌的叫喊。
师父身上透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魔兵被他的目光吓到,声音渐渐微弱,手中巨棍的动作也渐渐平缓。
月耕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尔后目光移向师父,在空中随手拂袖,一个重物摔在地上。竟然是身受重伤的月耕,她的嘴角流着鲜血,手腕上带着一个银白的手镯,是一道禁制。
月耕若无其事的抚着额前垂下的一缕散发,对着师父道,“你不是一直爱天下,爱苍生吗?我倒要看看,你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还是把佘幽珠交出来。”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魔族的人竟然如此卑鄙,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抢旁人的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我向前走了两步,被师父伸手挡住。我疑惑的看向师父,师兄拉了拉我的胳膊。
既然师父和师兄都阻止,我只能压抑住怒火,退了回去。
师父沉沉道,“人我要,佘幽珠也不可能给,你休要妄想。”
雨越下越大,所有的星光月色早就已经消失,空气中一派肃杀,两方相持,没有人愿意首先打破现有的局面。对方看起来人多示众,可师父和上古神兽蛊雕敌得上千军万马,他们不一定能从我们身上讨到便宜。
此番境地,所有人都知道,根本不可能找到折衷的办法,一场交恶似乎是无法避免的。
月耕眼神倏冷,面色沉沉,衣袂翩飞,她的身上没有沾上一丝雨滴。蛊雕已经收下翅膀,弓起身子,面上凶神恶煞,口中一直发出“呲呲”的吓人声。师父身上被雨水浸透,但我知道,他之所以触到雨滴,只是因为并不在意。
月耕率先祭出一道掌风,师父瞬间接下。妖兵们似乎是接收到了战争的信号,也叫嚣着冲了过来。
师兄虽然受了伤,收起妖来一点也不含糊,蛊雕一口便吃下一个。小耳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吓得躲在后面直发抖。我趁着一片混乱,赶紧将躺在地上的巫真扶起来,解开了她的禁制。
这是我今生第一次看到如此毁天灭地般的打斗,似千万猛兽齐呼百应。师父和月耕的真气在山林间疯狂飞窜,空气中掀起万丈巨浪。
两个人不知有没有用出十成的功力,一直保持着平手。
因为要护着巫真,我打起架了束手束脚,十分吃力。战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天早就已经大亮。因为这是神仙无法感知或者触及的世界,没有任何帮助我们的人出现。
到处都是鲜血,妖兵们一个个消散。看着它们魂飞魄散,我心中十分内疚,可死得不是他们,就是我们。
师兄也在奋力杀敌,我不禁苦笑,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竟开始为自己的杀戮找借口。
当所有的妖兵丧命后,师父和月耕一直僵持的打斗也进入了休战。他们立在千年古树的树梢,静静相对。
月耕紧紧盯着师父,眼神中几乎要浸出血来,她静静的立在树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红色的裙摆如浸满血水的瀑布,在风中诡异的摇曳。她美得刺眼,像一副极为不真切的画卷,浓彩而落寞。
婉娘的轻笑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像一只巨大的飞鸟,落在了我们面前,加入了这场不知何时终止的战争。她也是着了大红色的裙子,刺得我眼晕。不知道红色是不是魔族的幸运色,为什么每个魔族女子都要穿这样的颜色。
她看到我和师兄,显得十分惊讶。
婉娘面色一转,唇角含笑的半跪着向月耕行礼,道,“魔君,属下在人间数月,终于查得佘幽珠的下落。”
月耕随意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哦?”
我心中大惊,师父叮嘱过,不能让魔族的人知道佘幽珠在我身上的,于是想要抢步上前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婉娘将食指指尖对着我,道,“就在她身上。”
月耕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唇微启,尔后神色痛苦,震惊无语的看着师父,道,“当真如此?”
师父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凄楚的神色,这是我从来不曾在他脸上见到的神色。
我一直以为佘幽珠只是个能量巨大的宝物,是三界争夺兵器,所以并未理解师父凄楚眼神中透漏的绝望。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其中隐藏着的秘密,师父一直拼尽全力掩埋的某些不能为人道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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