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来，这个人真是的。”夏沫一个人站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面碎碎念。正是快要交班的时间，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不久前还晴朗的天空这时却乌云密布，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路上的行人都脚步匆匆，想要快点赶回家。“叮铃”一声，店里的最后一个客人走了出去。
“快要下雨了吧。”夏沫担忧地嘟囔。
“叮铃”有人推开门进来，带进一股风，直吹向夏沫鼻子里，她好像又闻到了早上自己身上的奇怪味道。
“欢迎光临！”进来的正是夏沫上午碰到的那个男人，“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男人转头看向了夏沫，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嘴唇毫无血色，整张脸乍一看透着一股衰败的青灰色，夏沫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还好男人没有多看她，径直走到了吧台旁坐下。
夏沫想了想，还是倒了杯热水走了过去，推到男人年前：“喝口水吧。”
男人僵硬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下，一言不发，只转头透过便利店的玻璃门看着外面。
“你没事吧？”犹豫了一会儿，夏沫小心翼翼地开口，“您在等您的妻子吗？”
男人终于把头转了回来，看向夏沫，
“我遇到了奇怪的事情”男人说，他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我发现我的妻子她，不是人。”
“什么？”夏沫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蔓延到她的四肢。
“我叫杨凯，我的妻子叫李婷婷，我们是四年前在一起的。”男人缓缓开口，声音低而沙哑，在这样灰蒙蒙的天色中，更透出一股诡异。
“四年前我26岁，而她，17岁。
那正是一个女孩儿最美的年纪，阳光开朗，年轻漂亮，浑身充满着朝气。那时正是我事业的低谷期，我整天消沉，直到有一天，被我的同事拉去一个聚会。
我在那个聚会上，见到了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她，那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跳了一支舞，我几乎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
我们很快陷入了热恋，当时我们的事情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只因为我大了她9岁！而她的父母知道后也很生气，但这些并没能阻止我们。
我们顶住重重压力，一起走到了现在，我们一直很幸福。一直到半年前，她变了。
她突然催我结婚，可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等她大些再考虑结婚的。我不同意，她就跟我生气，可她以前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我们甚至差点分手。后来我想，结就结吧，只要我们在一起，结婚不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结婚后，我发现她的性格越来越怪异，常常一言不发的发呆一整天，从来不肯照镜子，性格忽冷忽热，甚至对于房事，她也越来越热衷。而我也逐渐发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不好。
这些我原本没有在意，我以为她是因为新婚，以后会好的。可就在昨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发现婷婷她不在床上，我感到不对劲，悄悄出去找她。我隐约看到杂物间有红色的光，可还没等我仔细看，婷婷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看到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可这根本不是我家杂物间里该有的东西！
我马上跑回房间里装睡，后来我感觉到，婷婷她站在床边盯着我看了足足20分钟！今天早上起来，我趁她出门想去杂物间看看，可我发现门锁了，而我根本没有钥匙！我还发现，杂物间的门特别冷，就像冰箱里的温度一样。”
杨凯说到这里，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好像又感觉到了那扇门的冰冷。
“你说，我该怎么办？婷婷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杨凯抱住自己的头，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他的嘴唇更白了，甚至带有一丝青紫色。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婷婷了。”便利店的门“叮铃”一声，司徒洛神色肃穆地走了进来，站在吧台旁，低头看着还在颤抖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婷婷了。”
“那个人，她半年前就死了。”司徒洛挨着夏沫坐下来，撇了一眼她惊魂未定的模样，这个女人胆子真是小啊。
“那现在的李婷婷是谁？”惊讶过后，夏沫想到了关键问题，
“婷婷是怎么死的？不可能，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说她死了！？”杨凯激动起来，声音陡然增大。
“你们都别激动。”司徒洛抬手扶额，一副懒懒的样子，“我是能帮你的人。”语罢转头对夏沫说，“先说说看，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现在？”
“对，就现在，你从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司徒洛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杨凯一脸愕然。味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
夏沫明白过来，司徒洛是在手把手的教她了。敛了神色，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细细体会空气中飘浮着的层层味道……
首先是便利店里关东煮的味道和包子的香气，夏沫感到腹中一阵饥饿，额……貌似该吃晚饭了……
接着是身边男人身上一贯的清扬味道，夏沫默默的腹诽，他还真是专一啊。还有从对面男人身上传来浓浓的脂粉味道。
“你老婆很爱化妆吗？”夏沫忍不住问到。
“不，以前她最讨厌化妆，她觉得那很麻烦。但自从结婚后，她每天都要化很浓的妆，喷很多香水。我说过她几次，可她依旧我行我素。”杨凯无奈地回答。现在想想，这个婷婷身上的疑点真的很多。
之后……夏沫又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她又闻到了清晨自己身上的那股味道，只不过这一次更加清晰，还夹杂着一点樟脑丸和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的味道。
夏沫不经意皱了皱眉，太乱了，她根本理不出头绪。
“是死尸的味道！好像还有一种……”夏沫找不到词来形容。
“衰败的味道。”司徒洛出声提醒。
“对！就是这种感觉。不过衰败也是一种味道吗？”夏沫已经越来越感兴趣了，急切地望着司徒洛，渴望知道答案。
司徒洛看着身旁女人充满着求知欲的大眼，难得心情好地解释起来：
“有时候我们常常会遇到一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味道，就只能用感觉来描述它们。比如你在小巷里遇到僵尸的那次，就可以很清楚地说出那是腐臭和泥土的味道。而你在仓库遇到色鬼的那次，就只感觉到阴森冰冷的味道不是吗。”
提起仓库那次，夏沫的脸又微微红了起来。司徒洛瞟了一眼就看出她想歪了，
“咳，说起来那次，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抱着我不放手呢？”司徒洛好看的眼角又向上扬起，嘴唇轻轻的抿起来，好整以暇眼带笑意地看着夏沫。根据夏沫的经验，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肯定又是在打着什么欺负她的主意。
“我……我自然是因为害怕！不然你以为什么？”
“哦，是吗？”司徒洛拖长了尾声，悦耳的男低音消失在空旷的便利店里。
“叮铃……夏沫！我来交班啦！”突然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你是说，李婷婷早就死了，而现在的她是被一只女鬼占了躯壳？”夏沫刚刚下班，于是三人决定去杨凯家的杂物间看个究竟。
司徒洛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一时间三个人都安静下来。一旁的杨凯露出痛苦的神色：“你怎么知道婷婷已经死了？万一她没死，只是性格变了呢？”
“我今天下午专门去酆都查看了，李婷婷确实在半年前就死了。1月4日，发生了车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老婆’出现异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夏沫看了司徒洛一眼，原来他是去查这事了啊。
“1月4日……那是我的生日！好像就是从那之后，婷婷才开始变得奇怪的！”杨凯一拍脑袋，终于想通了事情的始末。
“婷婷她……我都没见到她最后一面。”杨凯痛苦的用双手捂住双眼，无声的落泪。悔恨，懊恼，伤心，不甘，纷杂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心里。
“轰隆隆……”远处传来巨大的雷声，仿佛是在发泄一样，一声接着一声。天空中乌云密布，才刚刚下午七点，天色已经快变黑了，天地间黑压压一片，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好像预示着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们快走吧，有什么事情到了地方再说，看这天色，一会儿下雨就麻烦了。”
不一会儿，三人到了杨凯家，那是一座冰冷的房子，正逢夏季，虽然温度不至于冷，却也让人感到很不舒服。这里，虽然家具摆设都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冰冷的有些异常。
“从搬进来之后，这所房子就一直这样冷，房东说，是因为朝向的缘故。夏天不至于太冷，我也就没追究。”杨凯放下钥匙，径直坐在了沙发上，他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这所房子里，没有生气。”司徒洛简单的环视一周，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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